《不吃鱼的猫》《女兵》6.3

    《女兵》63

    每一次旧同学聚会，我跟封瑜挑不同时间到场，封瑜老是遥遥打量着打扮脱俗的淼淼。他放不下自尊，从不会亲近她，只会从我口中故作不经意地探听她的近况。她考进一个大型乐团，当上歌唱家 ; 她不时改编流行曲，把自弹自唱的片段放上facebook，被人疯狂转载 ; 她单身许多年了。

    有一晚跟封瑜亲热后，我作了个恶梦，大半夜惊醒，一时心悸得难以成眠，却听见躺在我身旁、仍**上身并且跟我交缠了半晚的男人，喃喃梦呓着我好姐妹的名字。但是，我从来没办法恨封瑜或者淼淼。封瑜没错，他充其量就是个软弱的男人，只是懒得拒绝我，跟我凑合。淼淼就更无辜，从来没对任何男人示好，可是我喜欢过的男人，最后都会喜欢她。

    我清楚，所以到了求婚，还是挑满天星送给他，在他的世界，他真正想要的女主角是淼淼，我只是一件退而求其次的代替品。这幺有才华而美丽的淼淼，连我都忍不住爱她了，更何况是总被色相迷惑的男人? 很久之前，淼淼问我说 :「你就从来没怨我吗? 封瑜……以至其他你喜欢过的男人，最后都将视线转到我身上。」

    「我怨呀，」我拉着她的手臂，扯她进我怀里，摸着那一瀑柔滑的长髮，身陷她独特的、如百合的清香 :「我怨你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去。明明就是男人不好，见异思迁、三心两意。说真的，要是你喜欢封瑜，我不介意退出，但是我清楚你对他没感情。既然他肯接受我，我就要把握这机会赌一把，要是我敢主动一点，说不定就能掳获他。」

    「梦生，」淼淼揪着我胸前的布料，柔弱地贴上我的胸口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最懂。男人若对你没有感情，就算你将自己的一切都付出给他，他也会嫌弃，觉得这是一种束缚。你对封瑜的爱情，就只是一瓢泼出去的水，捞不回来，徒然被猛烈的阳光蒸发、消失。既然如此，不如找一个爱你的人，享受不负责任地被爱着的幸福。」

    「看你说得轻巧，有谁肯爱我这种女人? 老大不小，也就只有一张脸皮能吼吼人，骨子里没半点女人样子，哪像你……」

    淼淼捧着我的脸，半合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两抹小羽扇一样的浅影，她柔软的唇贴上我的颊 :「一定有的，是你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而已。」

    对不起，淼淼。我不想知道，也不能知道，因为我无法回应。

    我无法用一颗仍然爱着封瑜的心，去欺骗另一个人的感情，或者将自己得不到爱情的怨愤发洩到别人身上。那是不公平的。就当封瑜是个坏人，他这样对我，不代表我要用同样的手段去伤害淼淼。

    软弱的我最终选择趁封瑜去了上班，将那束依然绽放的毋忘我跟满天星用报纸包着丢了，花瓶也丢到街外的垃圾桶。回家后，他不经意问起那瓶花，我就笑笑说 :「不小心打烂花瓶了。没关係，反正只是花，日后再买好了。」

    他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再过一阵子，他开始夜归，一时说是跟同事应酬，一时说家里有事。他轻描淡写地带过我求婚的事 :「我答应了。可是我半年后就要升职，交接的事特别多，婚事还是再缓一年再办，到时候我较有空。」

    他从来不会提起他家里的事。此后，我间中探问他家里的事，他三言两语地带过。他说，他父母都是医生，很忙，难得有一家人聚首一堂的日子，再过一阵子才能带我回他家吃饭。

    那个「一阵子」很长，他依然没带我回家。我什幺也没抓得住，但仍然傻傻地陪在他身边，极力逗他笑，想我喜欢的男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