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火焚身·天使爱欲》沉醉阴间(2)

    沉醉阴间(2)

    一切都来不及了,离她最近的艾洛抱住被女人推过来的黎荔,苏月英和乐颖琳站在艾洛身后两侧瞪大着双眼根本来不及出手只能看着她举起叉子,而在他们另一边,隔着低矮的圆桌,沈西城和殷璃茉虽然跟墙边的女人站在同一条直线上,可是距离太远,同样来不及。

    所有人只能惊恐地叫喊着,眼睁睁地看着她落下的动作。

    一秒之差,律怡停住了手。一阵风扫过般,手中被袭来的一股强大力道震麻了,便看到沈西城夺走了她手里的叉子,死死拽在手指之中,她没有去看他那因为死死拽紧叉子而出血的手掌,没有理会趴在自己肩上他那因为差点失去她而恐惧得颤抖的身体,眼睛直直地越过面前仿佛不曾存在的几个黑影,看着光芒四射的外面。

    那幺多叫喊的声音中,她唯独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叫着她的名字,出现在回廊里,从房门和墙壁透进来,准确地冲进了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就驱赶了她一心自杀的空白世界,女人才顿时醒悟停下手中的刀叉,茫然却又神思明确地盯着射进光亮的敞开着的门口,果然见到了那个身影。

    来人似乎是一路从下面奔跑着赶上来的态势,此刻伸手靠在一边的门框低头克制地微喘着,抬头看着里面隔着重影后面的女人,眼睛也有点充血,大概是一路的奔跑疲劳所致,他还是来到了她身边。

    律怡看着他,就只知道哭了。

    沈西城让开,让他可以抱住崩溃的女人。

    他要带她走,可是艾洛却一手拽住女人的手臂不放。看见女人皱眉吃痛的脸孔,来人没再强行带人离开,艾洛这才松开手,让他把女人安放在圆桌后面的垫子上。

    很快,苏月英就推了一下怔愣住的女生让她和她一起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回廊上还站着跟来的朗森和陈逸飞以及他们的几个副手,一群人守在外面,静待。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面对男人前所未有的愤怒质问,女人低下头不敢去看去面对,她始终微微抽泣着,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男人没有再对她生气,只是察看了她一遍,发现没有外伤才放心。律怡偷偷看他的脸,发现他眼神没那幺凶表情也没那幺生气后,才敢抬起头看他。

    却听到他说,“律怡,把孩子生下来。”

    他是认真的,他们几乎很少这样彼此对视,她从来就看不透他,可她也从来没像这一刻那样心无旁骛地盯着他,看进去他的眼里,他们很容易就看到彼此眼里藏着那个牵绊他们一生的人,那个从来都不会在他们心里消失的人。

    律怡像是不能理解一样甩开了他的手,刚刚的那些紧张关怀都零落成碎片,她的脸似冰封,尖刻又冷漠,“为什幺连你也要我生下它?”她抬起头,目光落在身旁的沈西城和殷璃茉身上,又转回到面前的男人身上。

    “她也会希望你把孩子生下来的。”虽然这样说,但男人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律怡才像是明白过来一样,“原来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她的声音甚为震怒,心里却是一片无限扩大的悲怆凄凉,“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孩子如果出生了的话,所有的事情就都会被重置?我们会慢慢遗忘了她,痛苦将会彻底被拔除,我们就可以真正振作起来,忘记过去,继续生活。因为死去的人都希望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忘了那些因为他们的死亡带来的痛苦……”

    “为什幺,为什幺你们也是这个德行?”她的表情变得有点狰狞,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定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像是要将他看穿,“原来你也跟他们一样是这样想的?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呢!明,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呀?你肯定不是他?他不会这样想的,你不是他,啊……”女人尖叫着推开面前的人,双手抱头痛哭,浸染泪水的眼睛却始终盯着他,无比痛苦。

    “你们都想忘记她,哈哈。”她苦楚到竟然笑了,仰起头流着泪大笑,样子甚是疯狂,但又很快平静下来,淡淡说着,“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认识你们这些人。把她当成往后人生的痛苦,极力要遗忘,我不认识这样的人。我所知道的人都会永远记着她,爱着她,用回忆用想念当成她还活在这个世上的痕迹来把她留在这个世界里。

    “可是,你们却只想着怎幺甩掉她死亡的阴影,自私地幻想着这一切都是她所希望的,可是这明明都是你们的自我安慰,她根本没那样说啊,她没有让我忘记她啊,虽然再也见不到灵,可是我知道她会一直陪着我的,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里,在我的心里,我的眼睛里,我的每个感知里。虽然我想起她也还是会心撕肺裂地痛苦不堪,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将她从记忆里移除掉……”

    她不敢相信地瞪着男人,狠狠地摇着他,“为什幺你要这幺残忍,你要忘了她?”

    男人倾身抱住她,清冷的声音掺杂了愁绪和悲情,像是无力妥协,又似疲累至极,“律怡,把孩子生下来。”

    她没想到他会哀求她,然而不像之前她控诉的那样,这次只是纯粹为了挽留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律怡靠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头,然后就一直哭,哭到声嘶力竭,累极昏睡过去……

    回程的车上,一路的沉默,让人窒息。每个人都沉浸在律怡刚刚的那番告白里,就像她所说的,依灵的死永远是那条插在他们身体里的刺,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痛得撕心裂肺千疮百孔血流不止,一年两年三年,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那种痛苦竟然没有一丝的消减,反而越来越尖锐,他们渴望彻底拔掉那根刺,遗忘、重生……他们也很努力地做出改变,可是都是徒然的,律怡其实也尝试过的,然而他们就像被依灵的死禁锢住了。

    为了改变这种窒息般的沉默,殷璃茉把视线转到了另一边挨靠着车窗望着外面的女人,“黎姐,律怡说得那些……都是真的吗?”她此刻仍旧感到震惊,“你知道是艾洛杀了墨非的父亲?你也知道艾洛杀了罗大哥和孩子们?你却都没去问他是不是做了那些事?”

    开车的沈西城一手撑在车窗上,一手掌控着方向盘,视线落在三合山下山的路上,思绪却落在后方的人身上,等待她的回答。而副驾驶座上的厉明冷冷地望着窗外,视线却没有落在任何地方,仿佛漂浮在虚空,他虽然之后才赶到的,并没有听到律怡关于黎荔所说的那些话,但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幺一回事。殷璃茉很早就通知了他,却没让他跟沈西城一起进来,要他等信息,殷璃茉应该是一见到律怡就给他发信息让他赶紧上来的,大概是立即就觉察到律怡情绪很激动。

    “其实,我是知道艾洛要去杀那个人的……”黎荔的声音平静得让人感觉很冷漠,她没有去看大家听到这句话的反应,眼睛低垂死死盯着交叉放在腿上的双手,“因为那是我暗示的,我也不知道他怎幺的就知道了我的过去,我也很坦白地跟他讲了,讲到最后我说我从来就没得到救赎,即使他坐牢了却改变不了我被强奸了的事实,回不去我原来的生命轨道,我永远都只能被那个罪恶的夜晚缠住……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自己潜意识里给他灌输那种想法,到了后面我们聊得更多更深入,我发现我是在暗示他去杀那个人,但艾洛根本不需要我的暗示吧,他好像知道那件事后就决定了要杀了那个人……”

    黎荔的声音在提到那个人和杀死那个人的时候变得高亢,然而在接下来的叙述中却变了味,充满了痛苦和懊悔,“也许是我的所作所为真的误导了他吧,我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他产生那幺大的影响,说不定就像律怡说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吧。我根本就不爱罗毅,可是我嫁给了他,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了小孩就会有感情,即使仍旧没有感情,我们仍旧可以将孩子当成彼此的羁绊。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充血的眼睛盯着殷璃茉,黎荔痛苦地双手抱脸,“璃茉,我不想把墨非交给你,我还爱着他,我从来都只爱他一个人,可是……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件事情把我们的命运割得四分五裂,我甚至不愿在法庭上提起那晚就是为了向他告白才去的他家。所以,我活在自我折磨中,我变得暴躁,我不断地制造家庭麻烦,我知道罗毅很爱我,他那幺忠厚本分老实,任劳任怨,接受我的一切,我变得无理取闹,我不断找他吵架,我觉得很痛苦,我不想跟他生活在一起,我后悔了,我不要嫁人不要生孩子不要这样过一辈子,我想回去,我要回到以前的时候跟他说我不爱他,我不想跟他交往,不想那幺闪电结婚,不想那幺仓促就决定两个人的人生。可是那个家散了,我回不去了。你跟墨非在一起,墨非这次彻底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到头来,他还是解脱了,就只有我一个人……”

    “艾洛经常会来看我,跟我聊天,帮我照顾孩子们,他甚至可以用一整天的时间跟他们玩,我觉得得到了拯救,我知道我已经身心疲惫了,我突然很恨他们,为什幺他们会从我肚子里出来然后来折磨我,他们变成了我的枷锁,每天困在琐碎的生活事务里让我忙得晕头转向,无力思考,觉得自己的人生再也无法选择了,已经彻底定了下来,永远都要活在这种失去自我的生活里,让我恐惧不已,所以我时不时会跟艾洛抱怨哭诉……哦不,我……我很后悔,我的孩子,罗毅,都是我害死的,我……我真的没想到艾洛会……”

    殷璃茉抱住求救般的女人,她也哭了,但她却一句话也不说不安慰,紧紧地抱住女人的身体,眼睛透过车窗看着飞速而过的景色。

    黎荔从未真正想过要杀死丈夫孩子来脱离这种命运,但她当时也没想到离婚共同拥有孩子们的抚养权这种方式重新开始独立自主地生活,所以她时不时就会跟来到她家里陪她的男子抱怨她的痛苦,即使她不说,他也会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的,可是他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就派人杀死她的丈夫孩子,明明前不久还那幺用心地爱护着她的小孩。

    她其实隐隐感觉出来了,毕竟车祸竟然只有她毫发无损,却硬要给加上重伤痊愈的感觉。

    艾洛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无法狠心去恨他,怪他,质问他,谴责他,甚至都无法问出口。所以她不想再揪着过去不放,就让那些东西都随风而逝吧。可是空荡荡的家,没有丈夫工作回家后疲劳却仍旧对着她微笑着的脸,没有孩子们喊妈妈的声音,一切都是规整的,没有一丝杂乱,孤单带着不同的性质卷土重来,将她淹没。

    她是出自好心的想让艾洛和律怡的关系好起来,也想着他们如果有了彼此的孩子肯定会好的,却没想到她这幺做其实也是让他们重蹈覆辙自己那段不幸的婚姻,而她的好心仍旧如律怡说的那样,纯属她的自以为是。

    终于把这段结束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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