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成瘾》暧昧成瘾分节阅读25

    “你是不是太久没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跟不怎么聊得来的人相处就不自在?”纪洱问他。

    路楚然思索了一下,“嗯,确实没什么人聊得来,每次前面应付一下还行,聊到后面就觉得很累或者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想说什么,有时候跟一些人连聊都懒得聊,觉得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所以你不是社交恐惧,是没遇到聊得来的而已。”纪洱突然笑了,空出一只手拍拍他大腿,以示安慰,“不是你的错。”

    “嗯,但是你知道我真的觉得很无聊的时候就会忍不住面瘫,看上去就好像……”

    纪洱打断了他的话,给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形容,“就好像整个村的人都欠了你的钱。”说完又哈哈地笑了一下,语气里却蕴含着善意,“别吝啬笑容,学学我,长得帅就要对世界充满爱,多跟别人笑笑说谢谢就好了,什么帮你开门的帮你捡东西的。”

    “嗯。”路楚然应了一个单音,绕来绕去,还是忍不住袒露心迹,“我想我以后要找一个能总是逗我笑的人,最好念着他的名字都能让我嘴角上扬。”

    纪洱把冰块放下了,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上冰融化了的水,偏过头看着路楚然,很敏感地读出他的潜台词,“你是在说叶汐吗?等等,你绕了这么大个圈,不会就是想告诉我你觉得叶汐很有趣吧?”

    路楚然表情敛了下来,沉默着没有否认,反而反问,“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好看是很好看,至于说可爱……可爱的话,见仁见智吧,你开心就好。”纪洱顿了顿,换上一副了然的表情,又说,“你很少会跟我说感情,平时就算是说也是说我的感情,你是个感情很内敛的人,所以你说出对感情抱有期待的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动心了。”

    “……有这么明显的期待吗?”路楚然的语气有点不自然,撇开视线盯着一处,表情有点严肃。

    他不敢说他现在心里时不时就会觉得混乱和郁闷,但是只要碰碰叶汐,或者他对自己表现得亲近一点,那点鼓噪的情绪就能平复。

    “对于别人而言这些话却是很平常,因为大多数人都是表演家,热衷于谈论自己表现自己,但是对于你这样不擅长倾诉的人来说这却是很明显的期待。就是怎么说呢,你就像一片很干燥的沙漠,十年没有一滴雨水,突然下了一场雨你以为没有什么,水汽也迅速蒸发了,但是深埋在沙粒的种子却全部都发了芽开了漫山遍野的红花,那些看惯了沙漠的人一眼就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路楚然目光沉了沉,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所以他也一定感觉到了吧,是刻意表现得无动于衷的,是吗。”

    路楚然在休息室里陪纪洱坐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便到外面去准备午饭了。

    水在锅里沸腾翻涌着,路楚然把荞麦面的包装拆开了,撕去了捆着面的纸圈,把面放进水里用筷子搅散。

    所以说自己其实是在对叶汐期待吗?

    路楚然的情绪有点黯淡,慢热的人都渴望持久恒温的关系,但是这又恰巧与他倦于暧昧的本性矛盾。

    因为没有深思熟虑就着急做的决定往往都会在热情淡去清醒过后令人后悔,可是那种互相试探又都在退缩的感觉却让他厌烦。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说出来,满心欢喜期待纠葛了半天才发现不是爱情,多么难堪。

    他把面条夹起来掐了一条试了试硬度,又把它们分在几个大碗里,淋上鲣鱼露煮的汤汁,又去把腌制好的猪排沾上面粉但也和面包糠放到油里炸,炸好了猪排切开分到另外的碗里,最后才把肥牛片扔到开水里随便烫一烫,肉变色了之后马上夹到还滚烫的面条上,撒上一点葱花。

    如果真的怀有期待,对一个只要念着他的名字嘴角就会不自觉上扬的人有了期待,那么这一份对于互相驯服的期待,也许能够催生出一点勇气。

    哪怕最后发现了幸福的代价是会心痛,或者掉眼泪,冒着这些危险得到驯服,也足够了吧。

    ☆、第23章

    纪洱从休息室出来到厨房里帮路楚然把面条端出去的时候叶汐就到了,很亲切地跟纪洱打了招呼,走到路楚然身边准备坐下又被路楚然撵去洗手。

    他再回到桌边的时候,纪洱为了掩饰有点浮肿的眼睛戴了一副黑框眼镜,顿时比平常多了点斯文的书卷气,说不出的顺眼好看。

    所以叶汐也觉得有点奇怪了,就这么一个怎么折腾都漂亮的男人,还性格温润事业有成,对自己的爱人一往情深,他的前任怎么可能舍得放弃他去和别人结婚,带着他私奔都来不及才对吧。

    纪洱低头夹起一筷子面,热腾腾的蒸汽立即从热汤里头冒出来,在他的眼镜上形成一层白雾,“啊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好不容易戴一天眼镜你煮什么面吃啊路楚然,是不是想找茬?”

    路楚然置若罔闻地看着他,一脸淡漠,却转过来看了叶汐一眼,“你饿了先吃吧,别管他。”

    叶汐望着自己那一碗牛肉荞麦面,有点不好意思地瞅了瞅路楚然,路楚然看他捏着筷子半天都不吃,又转过脸来问他怎么了。

    “有点舍不得吃了。”叶汐小声地回答,更小声地嘀咕,“这是你为了我做的。”

    有人愿意为你做一件事情,哪怕是很小的事情,加上一个“为了你”的前缀以后,那件事情就莫名开始牵动了自己,有了深意有了感情,就好像你是一个值得别人付出疼爱的宝贝一样,那种感觉让叶汐忍不住有点沉迷。

    路楚然那张平静的脸忍不住涟漪出了笑意,“哦,原来你在做饭前祷告呢,感谢‘主’赐你食物,行了,‘主’知道了,你开动吧。”

    纪洱默不作声,假装自己没有存在感,在对面透过浓雾一般的镜片朦朦胧胧地看见路楚然揉了叶汐的脑袋一把,叶汐低着眼睛笑容羞涩温暖,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万分庆幸眼镜上的雾气给他自动打了马赛克。

    叶汐开始低头吃面,路楚然把自己碗里的生菜挑出来放到他的碗里,“多吃点青菜。”

    “唔。”叶汐咀嚼着嘴里的牛肉片,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路楚然碗里的不是牛肉,转脸问他,“你这个是什么?”

    “炸猪排。”路楚然又顺手夹了块炸猪排想放到他碗里,叶汐立刻制止他,“不要放到汤里,软了就不脆了。”

    然后他张开嘴等路楚然投喂,炸猪排又酥又脆而且腌制得味道恰好,路楚然又问他,“牛肉好吃吗?”

    叶汐重重地点头,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路楚然,又在心跳开始疾走之前转开了,把自己的牛肉也夹到路楚然碗里,“很好吃,你也试试。”

    在对面看着两个人若无其事地互相吃着对方碗里东西的纪洱默默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觉得自己作为电灯泡的瓦数突然成指数倍增长了。

    叶汐吃完面又赶着回公司了,走得有点匆忙手机忘带了,解了车锁才想起来,一回头嘴唇就被个又软又热的东西覆压了一下,被点了穴似的愣在原处。

    路楚然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把手机塞到他的手里,脸好像有点红了,“忘带了。”

    “嗯,忘带了。”叶汐接过手机神情有点慌张地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路楚然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视线又落在他的唇上。

    他把手里一瓶还没开的水也塞到叶汐手里,揉揉他脑袋,“别忘了喝水。”

    “嗯,那我走了。”叶汐点点头,和路楚然道别了一声,但是却没有挪开脚步。

    路楚然也还站在原地看着他,心里有点羽毛似的很轻很淡情绪正缓慢地在下坠。

    叶汐咬着下唇犹豫了两秒,主动往前一步伸出手臂很短暂地抱了他一下,动作没出差错,脑子却好像打了结,说出来的话磕磕碰碰的,“我,那我,走了。”

    路楚然的心情又好了,羽毛落到最底被一阵莫名的风又吹得重新飘起来,他顺着叶汐的动作趁着他还没退开的时候回搂住他,有点不舍似的用力收紧了,很轻的吻落在他的耳垂上,“嗯,路上小心。”

    “好痒,你往我耳朵吹气了。”叶汐揉了揉开始发烫的耳朵,蹙着眉头又好像想笑那样表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开了车门进去,朝车窗外的人挥挥手,发动了车子逃跑似的走了。

    在公司楼下停车场熄了火之后,他却一个人在车里静坐了好久,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笑了,一个人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乐个像个傻瓜一样,异样的情绪好像气泡一样在准备沸腾的水底噗噜噗噜地冒上来。

    不是屈辱,不是厌倦,不是挣扎,不是懊恼,而是“他抱我了,真好。”

    一切好像还是维持原样没什么不同,但又好像早已全然不同了。

    叶汐依旧是叶汐,暧昧成瘾,对谁都是同等份量的关心,能敏感地察觉和迎合别人的需要,实际上心里不会牵起一丝波澜,自私又麻木地讨好别人与应付那些渴望回馈的讨好。

    但是他在路楚然面前前所未有地感到惊慌失措,情绪被牵动了,却找不到适合安放的位置。

    他不知道路楚然那样看着他什么也不说的时候到底需要他的什么,他能给出什么才能够换来他的高兴满意。

    换作是别的人,他只会觉得既然对方让他觉得有些介意又不自在,那就找个借口疏远就好了,反正又没亏欠他什么干嘛要让自己别扭不痛快。

    但这个人不一样,他不是别的人。

    但凡有一点点良知的人,遇上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也是不忍心伤害的,即使谈不上掏心掏肺那么矫情,也想把自己仅剩不多的勉强扯得上是珍贵美好的东西双手奉上。

    那如果是一点美好都不存在的人应该怎么办?

    叶汐站在这个人面前觉得自己被颠覆了,所有,一切,他以前觉得在认知里再正常不过的暧昧,在那个人眼前打回原形一般地也显出了丑陋的本质。

    路楚然就像一面镜子,叶汐光是站在他面前就把心底的阴暗本性的劣质展露无遗,那些表面上与人为善的若即若离就像拙劣的小把戏。

    他根本看不到自己身上还有哪里称得上美好,就连接近人的目的都沾染了钱的腥臭。

    他觉得自己像个满身斑点棘刺的怪物一样,他不敢走得离路楚然太近,怕路楚然看清他的面目就要吓跑了。

    他想说“对不起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又或者是“对不起我不是能让你喜欢的那个样子”,却又因为卑怯无法把真实的想法坦诚地说出口,他心里空空落落感觉不到存在的实感,愈发地感到自暴自弃。

    可是路楚然什么都没有问他要,即使他看上去那样的一无所有,甚至匮乏,可是路楚然看着他的眼睛里依然流淌着高兴和满足。

    所以他才试探着去拥抱,想学着像个正常人一样表达感谢,看看这样会不会感觉好一点,或是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令人讨厌,然后就立刻得到了路楚然更加用心的回抱。

    他心里快乐又难堪,明明是个赝品,总是被他当作宝贝,但是偏偏又依赖上了这种被当作宝贝的感觉,不知道如何是好。

    路楚然回到店里,纪洱煮着咖啡,中午吃饭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店里恢复了以往的安谧,他把壶里深褐色的澄澈半透明液体倒入两个小的杯子里,勾着杯耳拿到外面去,分给路楚然一杯,脸上的笑意有点戏谑,“我说你们两个也有点太旁若无人了吧,也不照顾一下我这个爱人快要跟别人结婚的单身狗。”

    “我……们有吗?”路楚然表情迟疑地问。

    纪洱抿了一口咖啡,“你不觉得叶汐有点不一样了吗,不是有点,是很不一样。”

    路楚然语意不明地“啊”了一样,看着纪洱等着他后面的话。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谈起叶汐的时候觉得他很不好,虽然谈不上讨厌,但就是没什么特别的好感,搞得我还以为他是个看上去就很讨厌的人,没想到他是个这么惹眼的人,这样我也就理解了你为什么觉得他有缺点但又不讨厌他了,毕竟你就是这么肤浅。”

    “那也不能这么说,仅仅依靠肤浅也是很难原谅一个吵我睡觉的人的。”路楚然说,“事实上我和他除了在这件事情上有过矛盾以外,其他时候都相处得很好。”

    “没错,所以这就涉及另外一点了,你第一次把他带到店里的时候,对他的态度已经很自然了,而且他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就是跟你这种社交障碍完全相反的那种对着陌生人由心而发的亲近感,所以你根本就不抗拒他的靠近,甚至是主动接纳的。你太不复杂了,我不是说你浅白,而是你都一把年纪了性格还是很尖锐很明显,只要是个社交手段高明的人都能讨好你,但是有没有这个资格讨好你,全在于你愿不愿意被对方讨好。”

    路楚然表情有点困惑,“所以叶汐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我的问题?”

    “可以这么说,就算不是因为你的问题,也和你有最密切的关系。叶汐是很成熟,但是他那种成熟是世故和圆滑,根本不符合他的年龄,像个三十多四十岁的小老头,说出来的话好像在说出口之前在心里排练过十次一样,毫无破绽也无关心绪。但是他刚刚在你面前,那种懵懂率直不加修饰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就像个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小少年,那种无意识的亲密举动跟蓄意有预谋的谄媚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只在你面前这样,难道他有张嘴让我喂他吗,他有把牛肉也分给我吗,没有嘛,他除了进来跟我打了个招呼以外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我一眼。他在你面前的情绪很真实,真实到看上去有点笨拙,有点呆萌,都不像最初的叶汐了……”

    也就是纪洱这种心思细腻的人才从短短半个多小时看出来那么多东西,路楚然忍不住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说重点,就是你觉得他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跟他这样暧昧下去还有没有必要。”

    “我觉得有什么用,他眼里看着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身为当事人都不确定的事情我觉得又有什么用?既然时机未到,你现在别想多也别想少,别太大希望但也别绝望太多,在这暧昧不清的时候,稳住自己,顺其自然,享受一下这种暧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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