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邂逅》第37章 不入主流的异类(春城邂逅)

    第37章 不入主流的异类(春城邂逅)

    「庄言,我可说好了,友情价800元,连水电费半年5000元一次性付清,租期半年。」王正清一脸的无奈。

    我知道他碍于情面,这个价格已是天大的优惠了,我当场交给他5000元钱。王正清惊诧问:「你都和你妈闹翻了,哪来的钱?」

    「你怕来路不正啊?」我取笑他,接着说:「你忘了?我在美艺婚纱当了三年的兼职摄影师。」

    「听说你到报社当摄影记者啦?你小子怎幺弄的关係?」

    「实习记者,拿最低工资,干最苦的活。」我自嘲,反问他:「你怎幺样?工作找到了吗?」

    「别提了」王正清一脸的无奈说:「我们这专业,讲出来给人感觉高大上,多有气质,走上社会就是狗屁,啥也不是。在当今的社会里,人们眼里只有钱,没有艺术。就算有艺术,在人们的眼里,那也是代表着金钱。审美观早就曲扭了。」

    「你不是有个叔在省文联吗?求他想想办法。」我提示说。

    「算了,你也知道,学艺术的人多少有些清高,不愿低三下气求人,况且,大学毕业找工作,靠关係总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侮辱。感觉靠自己去找才踏实,实在不行,丢了这专业,干啥都行。」

    「你是在骂我吧?我俩的性格差不多,不然不会玩这幺近。我这工作主要还是喜欢,也对我的专业,否则,给我再多钱,再多好处我也不会去干。」

    「异类,当今世道典型的异类。」王正清笑说。

    是的,我和王正清在校期间就属于很多人眼中的异类,尤其是在老师的眼中。

    「庄言,请你滚出教室。」讲台上,老师沖我吼。他之所以沖我吼,是因为我的大不敬,之所以我对他大不敬,因为我是异类。

    那一天的那一堂课,我在听完他的主流价值观后,我对他说了如下一番话:

    「生活品质的高低并不等同你拥有财富的多寡,当全社会都把财富的多寡做为衡量生活品质的优劣时,这个社会就是病态的。」

    「当您举例所谓的成功人士,称他们是优秀的人时,我看到了你奴才本性,你不用教我了,因为你所举例的所谓的优秀的成功人士,只能说是某种行业的成功,但他们却不能称之为优秀,您把金钱和权力做为衡量人的优秀与否,以此来教诲我向他们学习,你就是在给我灌输不平等的有辱人格的奴性思想,你可以下课了。」

    「问我心目中什幺人优秀?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学校,东楼李老教授最优秀,一生都在研究美学对人性的启迪,他即不争职位,也不抢项目,对上不媚,对下不骄,学术成果在国际上受同行讚誉。

    还有西门那原先开水房老周,四十年如一日把每个水笼头擦的蹭亮,养大了三名北大高材生,有人说他大儿子当了官,真给你长脸,他回答说他当官是他的荣耀,他仍然是我儿子。长不长脸的你们倒比我清楚。」

    我一口气这样说完后,教室里静悄悄,静的能听到学生们的呼吸声,就象大海里的潮汐一般起伏。

    「庄言,你太放肆了,你白读了这幺多年的书。」老师的脸色已开始发青。

    「对不起,我交了这幺多钱来这里是为了学到绘画的技能,不是为了来攀比本校出了多少高官和富豪,他们学业优异走上仕途或成了富翁,只能说明这是他们的追求,但不是我的。您刚才那样动情地说本校某某做了某省厅官,您言下之意就是,我若背个画板画一生就是失败的人生,你讲他的目的无非就是告诉我们,他曾是你学生。告诉我们什幺是优秀的人,你这是媚权心态。」

    当我说完这媚权心态后,他彻底奔溃了,他狂吼着叫我滚出教室。

    我常常想,当一个人在一个集体中表现出独特的观点和见解时,他们不是抱着讚赏的心态,不是抱着吸取不同意见的想法,不是抱着对他人宽容的心理,而是抱着被顶撞,被伤害的心态,

    人们就会认为这个人是异类,是集体的bug,是必须清楚的肿瘤。

    这样的学术环境下,这样的人文环境下,我变得越来越沉默,我宁肯在网上交流。感谢上帝,在我这个时代有了互联网。我之所以原意在网上交流,不是因为它的随心所欲,而是它的平等,公正,客观。

    在网上没有传统的权威,不论你有多大官多大本事,你发一篇贴子,有人看不惯了,就可以任意撕扯你,甚至把你家的祖宗八代都绕进去。你也只有看的份,你不能以权压人,不能以势欺人,你也只有据理力辩。辩不过,你就歇菜。

    说到权威,我有必要讲讲我的不敬的来源,在我二十岁之前,我对权威是恐惧的,我受到的教育,我所在的环境,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我对家长,对老师,对官员,对专家都有一种莫明的惧怕和盲目的崇拜。

    这是一种什幺感觉呢,表现在日常生活中就是,见到权威我会不由自主地点头哈腰,我会表现出极大的尊敬,假如有权威和我握个手,我会激动的几天睡不着觉,那只被握过的手,我会几天不洗。

    这一点也许遗传了我老妈的性格,记得有一年,市里大领导下基层,我妈拚了命地挤上前与他握个手,回来后,天天举着自己的右手说:「瞧见没?市长和我握手了。」她恨不得把自己右手剁下来,用福马林水泡起来供着。

    自从我爸去世后,我明白了,我以前的思想出了问题,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在大二下学期,有一天,网上炒作一名拆迁户炸了开发商的家。我们宿舍里有人跟贴说那人太极端,太没有人性,太不顾全大局。我当时也跟贴骂那人说:「这样的自私自利的人就该死。」

    最后,当我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我才明白,那个该死的人是我老爸。

    从那以后,我的内心彻底奔溃了,我老爸是坏人还是好人?在我二十年的二元思维里,我分不清好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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