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的,栽了》拾

    拾

    晚膳的餐桌异常沈默。

    心兰阿姨画着淡妆的脸庞依旧精緻,比起妈妈来的年轻紧緻的皮肤和自然的腮红在水晶灯下晃的眩目,说不清心里那丝丝苦楚是什幺,又抱着怎样的心态,只是无声地吃着满桌菜餚。

    「阿姨知道你喜欢蒸鱼,多吃点。」上好的石斑,精心的烹调,美丽的摆盘,她的用心很明显,不说是不是别有居心,但她一向是待我不错的。

    我望着心兰阿姨粉嫩色调的指甲油,纤纤细指不知道碰触过多少柴米油鹹酱醋茶,比起妈妈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确实有些心酸。

    她也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辛苦的。

    要这幺处处照顾着爸爸的生活日常,青葱白指要碰阳春汤水,要拿起锅碗瓢盆,要打理家里的整洁和起居。这些,细细数来,挺折腾人了。

    夹了好大一块石班,甜甜一笑,我望着心兰阿姨怔忡的眼,由衷说道,「谢谢。」

    这声谢谢,搞僵了爸爸握筷的手指、林宗翰正要拿杯的动作,一切仿若定格。

    心兰阿姨彷彿瞬间苍老了几岁,什幺姿态什幺形象都放下了,整个人背脊都瘫了下来,双眼里激荡的感动惹的我发酸。也没大我几岁,青春年华砸在一个有小孩的男人身上,没名没份的帮着那帮着这,没吭过几声,默默的做着日复一日的工作。这种日子我做不来,人家愿意做,又做得这幺好,做到爸爸要娶她,我还能说什幺。

    更何况,我从未想过要爸妈两人复合。

    也不想看到两个价值观南辕北辙的人硬要在一块儿。

    「阿姨,要幸福哦!」我说,看着终于眼泪溃堤的女人,总算是放下了。

    放下了,压抑太久的告白。

    我的祝福、我的承认、我的感激。

    这几年来,因为有妳,大家才这样好。

    __

    参杂着泪水的晚餐结束后,林宗翰和我抢着去洗碗,留下还在哽咽地心兰阿姨和沈默不语的爸爸在饭厅,而后传来爸爸安慰心兰阿姨的声响,和亲吻般的细语。

    刷着碗筷,心情平静。

    林宗翰接过我手中满是泡沫的盘子沖水,一边洗净一边嘟囔着「好人都妳做」。

    「他们就拜託你了。」我说,没有看他。

    静了一瞬,他答,「嗯。」

    「想好申请哪里了吗?」

    「加拿大。」

    又沈默了一阵子,当最后一个碗被洗净放好后,林宗翰这幺说。

    「我知道妳很少喊我哥哥是顾忌什幺,也知道心里妳是怎样看我的。」温柔低沈的嗓音听着很舒服,像微风拂过,「我只是想说,不管多远,我都很爱妳。」

    我们都忘不了前曾往事,有些不堪入目、有些浮躁人心,有些将两人的拉得越来越远。

    但也是有甜的腻人的曾经。

    那夜夜的倾吐、相偎的温暖,宽厚的肩膀是宁静的避风感,散着温度的。

    忘不了、放不下的秘密,那般沈重,可是一声爱妳,一个退后,总是用那幺温柔的眼神看着陪伴着付出着的男人,怎幺说不见。

    __

    回宿舍了路途上,我们依旧吵着嘴。

    温馨热闹的车里,两颗各有所思的心。

    看我下车,等我进房,林宗翰才离开。

    黑色的丰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眼前再无他。

    「不公平。」一声欢迎归来都没说,小依贴着窗户的脸在车子消失后这才拿了下来,唏嘘了半晌才愤愤不停的抱怨,「凭什幺妳哥这幺帅这幺贴心这幺完美,我哥就是那一副模样?」

    「温馨接送情欸。」大婶头都钻进大包小包替她们带来的零食袋里了,嘴巴也没闲着,「难怪妳不交男朋友,有哥哥就好了嘛!」

    心一颤,那些曾经在快要浮出来的瞬间又被压下。

    手机响了。

    「喂?」心慌意乱,我压低了声音不愿被看出。

    「喂。」犹豫的男嗓,支支吾吾后终于说道,「是我。」

    手机贴着耳朵,我瞪着窗外那轮明月,瞄到鬼鬼祟祟想偷听的大婶和专心数着零食的小依,总算平静了下来,倏的一笑。

    「干嘛?」相对愉悦的语气,我没漏掉对方些微放鬆的呼气声。

    「没什幺事。」许凯笑道,不需要看就知道他现在大概是怎样的模样,「只是想妳了。」

    「」突然的坦白和进攻,措手不及之余,心里有一块地方微微坍塌。

    「我说的是认真的。」他继续说,也不在乎我沈默,只是说,「我知道妳没忘,或许伤也还没好,可是,我是认真的。」

    「那时我们错过了,现在,妳愿意给我们再一次的机会吗?」

    「这次妳什幺都不用做,让我追让我承诺,全部都我来。」

    「就算妳什幺都没说好,我也要追妳。」

    「雨惟,这次换我来患得患失。」他说,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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