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江湖上顶尖高手教出来的得意门生,王子墨对盐官县的江湖半点都看不上,这里毕竟是承平已久文风鼎盛之地,真正的江湖草莽根本就没有,打打杀杀与牢城营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玩家家。
第二日巳时正,仙来阁座无虚席,外头还站满了不少看热闹没本事进去的人,县衙不得不派出大量衙役维持秩序。
王子墨翩翩而至,得到了往日狐朋狗友的支持。
“小二,今日你可得给咱们涨脸啊。”
“小二,你用心赌局便是,其他我们替你张罗。”
王子墨拱手一一谢过,送了几人与林芷岚上了二楼视野最好的包间,又与生意场上相识的一一见礼,然后才下到一楼大厅,对着赖三说道:“三爷,开始吧。”
赖三见诸事都已妥当,抱拳大声道:“感谢众位乡亲捧场。今日,赖家,蔡家,阮家,三大赌坊向王大官人讨教马吊,平胡底价二十两银子,每番二十两银子,上不封顶,共打一百单八圈,前四十八圈为明牌,后七十二圈为盲牌,本钱五千两银子,清底为输。”
“好!”
懂赌的人知道,马吊最费脑力,平常也就十二圈,打到二十四圈不少人就糊涂了,这一百单八圈的巨数,对下场之人考验极大,除了会赌,还得有相当强大的脑力支持,而且还有盲牌,多刺激啊,所以这次的赌局,还未开赌便让人期待。
“三位若是没有异议,咱们下场吧。”
“请。”
三个赌坊当家,皆是肌肉纠结的壮汉子,王子墨与他们坐在一处,本就清秀的面容越发显得文质彬彬,让得楼上看热闹的少女们不住羞怯私语,眼波暗涌。
掷色子,订了东南西北座位,便开始了。
观众吃着精致的菜肴,喝着香酿的美酒,欣赏着楼下的四人。这四人,皆是赌术出众者,只看他们洗牌的手法,摸牌出牌的行云流水,便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门前自摸清一色,胡了。”
观众还没进状态呢,便听到有人“胡了”,转头一看,居然是阮大。
相比观众的哗然,在座的几人都很平静,自摸清一色八番,一百六十两银子奉上。
重新洗牌,然而才没摸几张,又听到有人说“胡了”。
“三位承让了,自摸小七对。”蔡二客气道。
对对糊,八番,小良数了一百六十两银子,平静地送出去。
再洗牌,这把打得久些,但也没太久,赖三胡了个花龙。
“子墨兄是怎么回事?”蒋尚圭见开头形势不太好,有些着急。
“看看再说,小二不是没分寸的人。”陈世云安慰道。
“看,你看,那个蔡二又胡了!这不是急死人么!这才一刻钟,子墨兄一千两银子输出去了。”
对于三家赌坊当家的赌术,观众们称赞不矣,不愧为老字号的赌坊,频频能胡出高番牌,只是王子墨,让人有些失望,居然一把都没胡过,眼看着她身后的银子越来越少了。
就在众人失望之际,王子墨清朗的声音终于响了:“平胡,惭愧。”
蒋尚圭才要高声叫好,听得只是平胡,顿时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张了几下嘴愣是没蹦出半个字。
赌局在继续,来来往往,十六圈之后,王子墨身后只剩五百两银子了,这时观众们对王子墨已不抱希望,少女们更是心碎一地,林芷岚所在的包厢内,几个损友的面色皆是很不好,而林芷岚,也是难得站起身,站在回廊上看着。
小良心痛自家巨额财产流失,递了茶过去:“小爷,喝口茶醒醒神。”
处在舆论中心的王子墨,并没有如大伙儿想象的那般狼狈,她从容抿着茶,脑中飞快地思索着。
刚才她没有用任何赌技,一直在观察三人的状况,阮大与蔡二有做局之嫌,赖三虽没热烈响应,但免不了混水摸鱼,考校赌技,阮大的马吊打得最好。
打马吊,有时并非靠赌技,还得理清关系,赖三可谓中立,蔡阮两人是大敌,王子墨思索的同时,莫明看了赖三一眼。
赖三也是人精,并没有与王子墨对视太久,已至于蔡阮两人都没发现,赖三也要了茶喝,然后屈着食指在桌上扣了两下。
王子墨淡笑,继续开牌。
“胡了,门前单调自摸清一色。”
“胡了,清一色双拍三花杠开红。”
“双暗杠。”
“五门齐。”
随着王子墨叫胡的声音接连不断,仙来阁里顿时一片骚动,众人都觉得自己是瞎了眼了,那个最不济事的王大官人怎么突然爆发了。
爆发还在继续,这之间只有赖三能赢上几把,蔡阮二人连个平胡都没有,两人急得额头直冒汗,对视一眼双双点头,也不再顾忌会不会让人发现,双通摆在了明面上。
这时王子墨笑了,食指在桌上扣了一下,赖三了然,依然继续与王子墨暗通款曲。
随着蔡阮两人的明面双通,他俩开始挽回颓势,只是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些精通马吊的人看出了猫腻,众人不由哗然。
“该死的,他们太过分了!”蒋尚圭第一个受不了,他是世家子,骨子里就瞧不起这些捞偏门的。
“你且稍安毋躁,小二知道怎么做。”陈世云拉了暴跳的蒋尚圭坐下,塞了一碗茶水给他。
日头渐西,四十八圈打完,清点银钱,王子墨小输了五百两。这时,便开始换盲牌了,即摸牌之后不能看牌,靠手感打,若是炸胡,那可要按十番惩罚的,端的是刺激无比。
在略作休息的时候,仙来阁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甄二爷,他见王子墨身后的银子少些,笑容极为灿烂,对着身后的朋友们说道:“你们说王小二精通赌术,我看不过如此。”
“二爷,我们不过是听了传闻,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二爷何不上楼一观王小二的狼狈样?”
“如此,正合我意。”甄二哈哈大笑,高声道:“去盘口,给我压一千两银子,买王小二,输!”
本来稳重的陈世云,见了甄二那便是针尖对麦芒,拉着蒋尚圭冲到回廊上,高声道:“本少爷压一千五百两银子,买王大官人,赢!”
“我压一千两,买王小二输!”甄二的一个朋友出来替甄二撑场面。
“本少爷压一千两,子墨兄赢!”蒋尚圭不甘势弱。
一时间,仙来阁里的观众纷纷压注,其实他们早在开赌前已经买了,只是买的不多,这会儿看了前半场自觉心中有底,便是压上了重注。
到底,场面上是王子墨一对二,众人并不看好,大多数人还是买王子墨输,盘口上的赔率一直在波动,最后王子墨赢是一赔七,输是一赔一点五,可把甄二逗乐了。
林芷岚看了此场景,叫了张不才过来,让他去盘口买了两千两王子墨嬴,她当然想多压些,只是出了五千两银子给王子墨作赌本,家里已经没钱了,总不能把宅子铺子压上吧。
到了盲打便是重头戏了,待闹剧结束,阁里就掌灯了,饭菜如流水般上来,王子墨四人草草用过饭,便开始继续对赌。
这时候,四人的脸上皆有疲态,连着对赌四个时辰,对身体与脑子的负荷很高。刚开始还好些,后来就有人开始诈胡,蔡二打头炮,赖三紧紧跟随,诈胡之下,王子墨很快就转变了劣势,她还想着今晚能与林芷岚相亲相爱呢,也就不打算再与三人耗下去了。
只见她突然加快速度,让得三人有些措手不及,吃不准牌就不敢随便叫胡,做大牌的机会根本就没有,王子墨借势连连胡牌。
“胡了,三色三同顺。”
“三风刻。”
“清龙。”
只见王子墨面色从容,修长的手指在牌间跳舞,那捻牌时专注的模样,让得少女们心花怒放。林芷岚见了,轻啐了一句:“没家教。”
“嫂子,你还别说,今晚要是我子墨兄赢了,绝对能成为风月班头。”
“是啊,多少闺阁少女得让小二收去了心,往后去花楼都不用给渡夜资了。”
林芷岚听得很不爽,虽然她知道宋朝的男人喜欢逛青楼,可她是绝不想让王子墨去的,就算只是喝花酒也不行。
“她们想得美!”林芷岚酸酸地说道。
当然,更不爽的还有隔壁包间里的甄二爷,看到王子墨大杀四方,他就想将酒泼到王子墨脸上去。
就在包间里众人调笑之际,楼下有人告负,探头一看,是蔡二。蔡二身后无半锭银子,黯然退场,赖三身后也就五百两银子了,阮二还好,一千多两,王子墨身后的银子堆成了小山。
赖三在桌上扣了两下,王子墨暗中放了几盘给他,第二个退场的便是阮大了。
“三爷,你只有八百两银子了,还赌么?”王子墨想见好就收,没必要让所有人都失了脸面。
“虽然咱家知道不是大官人的对手,不过还是赌下去吧,输光了干净。”
“也好。”
王子墨点头,环顾四周,见观众们吃饱喝足都站在回廊里聚精会神看着这里,王子墨淡笑,从容洗牌,掷色子。
然后。。。
“天胡,大四喜,三爷,承让了。”
随着王子墨清朗平静的声音传出,众人一片呆滞,赶紧去看王子墨摊开的牌,一看之下,皆是傻了眼,良久之后,楼里是齐齐的掌声。
“好!”
“天胡啊!我看到了什么!传说中的天胡大四喜啊!”
“大官人,请接奴家的香帕!”
“这怎么可能,她出千,对,她出千!”甄二不可置信,气愤之下掀翻了桌子。
“放你娘的狗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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