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众在海外,也从来不以销量著称的特殊刊物,能卖到这个数字,至少能证明原上的粉丝群购买力过于旁人。
购买力是市场审核明星价值的一大标准,甚至能直接决定明星接什么广告,拍什么戏。孙汉清的兴奋并不难理解,原上出道至今,还没有接过任何代言,原本就是打算走高端路子。只是他初露锋芒,即便话题度高,真正有底蕴的品牌也很难贸然提出合作。现在却不同了,这样漂亮的一仗过后,哪儿还需发愁邀约不上门?
果然,华人明星海外杂志销量喜人的消息隔天便登上了各大媒体的版面,且位置醒目喜人。
原上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又一次和国际产生关联。别小看这个词语对艺人形象塑造起到的作用,只看近年来那些前赴后继飞往海外通稿不断的天王巨星,就能知道普通公众对明星“走出国门”这件事情有多么看重。但凡和海外电影节、海外杂志、海外导演或者好莱坞这样的字眼联系起来,一个n线明星的身价立刻就能攀升数倍,不论有没有实力,都仿佛被权威进行了肯定。这一现象让人无奈,却又如此真实地存在着。
原上当然也不会免俗。
首先便是发来孙汉清邮箱的合约开始出现一些大制作配角和小制作主要角色,身价也一路飞涨,最高开到了一部电影八百万的价格。粉丝群体也进一步扩张,出现了非常正规化的专业管理,假使如今再爆出什么内幕,想必绝不会像从前一样落得被人压打的局面。孙汉清可惜得不得了,直道之前《窃密》的片酬开得太低,原上却看得比他要开。
娱乐圈这个地方,但凡出了点名,赚钱就会变得异常容易。但千金易得,作品难求,人气不过是过眼烟云,只有经典作品才是保证一个艺人立足长远的标准。国内的电视电影音乐制作圈氛围实在太过浮躁,每个月都有无数新剧开机,最后拿得出优秀成绩的却不过寥寥。那些目前出高价邀请他出镜的电视剧他粗略翻看了一下,还真的找不出哪一部看起来能比《窃密》有深度,这样的剧,他哪怕全接下来,恐怕也最终也没有一部《窃密》对观众来得好印象。
孙汉清挑挑拣拣,突然笑出声来,招呼原上:“唉原上,这部《校园魔法天王》不就是你之前参加《万物之声》时没得到名额参演的那部戏吗?卧槽,现在开一百五十万让你客串一集,大手笔哦。早干嘛去了?”
原上看他为自己打抱不平时气呼呼的样子就想笑,但被人看得如此重要,心里又觉得暖融融的,抬手将自家瘦巴巴的经纪人搂进怀里拍肩:“好啦好啦,不要生气,没有那些经历我就不是我了,说不定也不会遇见你。我很高兴能做你的艺人,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这人天生有把任何语言说成情话的技能,又喜欢动手动脚,偏偏奇怪得不惹人讨厌。孙汉清和他接触了那么久,此时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仍不免脸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挣脱开来:“我也很高兴能做你的经纪人。”
“……”这两个人是笨蛋吗?一旁路过的吴晓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错身而过时也被原上抓住拉进怀里揉起头发,生气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神经病啊!你神经病啊!”
*******
气温已经变凉了许多,行道树掉秃了叶子,伫在道路两端,无端有种苍茫的味道。
原上下车后哈了口寒气,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脖子突然一暖,搭下条黑色的围巾来,便听渝水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多穿点,别成天要风度不要温度。”
他没回头,只望着近处简单却巍峨的门柱,轻轻笑了笑:“大鱼,你说我爸妈看到现在我的样子,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每年的这个时候,乐观豁达的好友就总是表现得与平常不同。渝水淼从剧组忙碌的拍摄中硬是抽出时间陪同在对方身边,嘴上虽说得不好听,心中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他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只能沉默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俩人在原地驻足许久,才默契地迈开脚步。原上的脚步缓慢而沉重,在墓园门口的小店外停了下来:“我去买点东西。”
安息山,市内最高端的一处墓地,售价高昂,埋葬着不知多少生前显赫的名流。原上一路看着过往林立的石碑,不禁想到自己上辈子每年被推行在这条路上的情景,那时候所能看到的视角和现在大不相同,那时候陪在身边的人现在也只剩下渝水淼一个。
时间啊,就是能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一切的东西。
原上抚摸着父母石碑上依偎而笑的黑白照片,神情怅惘又遥远。
渝水淼默默站开了一些,遥望着不远处的碑林,轻声道:“你的碑就立在附近,要去看看吗?”
赵观的墓在这之后的第二排,一家三口能埋在同一个墓园里,相互离得还挺近,原上这样想想,又不免有些开心。打老远,他就看到那之前的空地上放了一束素净的白菊,收了那么多次花,这次的感觉是最奇妙的。原上上前拾起花束嗅了嗅,嫩生生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扑簌簌颤个不停,渝水淼有点奇怪:“今天又不是你……你以前的忌日。”
“可能是有人送错了吧。”原上笑了笑,将花放回原处,又点了根烟,横放在碑前小小的祭台上。
他们走后不久,墓园的大门口,便有个人戴着口罩提着瓶白酒慢悠悠走了上来。
任平生抬头看着满园枯败的树杈,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不是赵观的忌日,但从前每年的这一天他们都要到墓园来,现在对方虽然不在了,任平生却不知为何想要延续这个传统,或许是这样做,能让他心中的空洞被填满一些。
给赵观献完花,又倾诉完如今的物是人非,任平生呆坐良久,突然有种想一醉方休的冲动,便决定放纵一次,出去买了酒。
拎着酒走到近前,看到墓碑前横放的那根燃烧近半的香烟,任平生忽的一愣,蹲下捡起查看,然后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是赵观病重到后期才突然喜欢上的一个牌子,知道的朋友绝对不多。
是谁来看过他了?
******
赵家老宅,因为最后一个继承者的死去归于平静,大门贴上了封条,院子里杂草林立。
原上熟门熟路地从护栏外伸进手去摸索,没一会儿便摸出了一串小而精致的钥匙。
“我还以为会不见呢。”他将钥匙托在手心看了一会儿,又笑着朝渝水淼摇了摇,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走吧,咱们偷偷回家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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