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下落不明
很快门子来了,听清老夫人的问话后,肯定地说:“前几天老夫人说家里常有客至,大姑奶奶也随时会来,吩咐卯正即开门,今早刚开门一会,豆黄姑娘就撑着伞来了,还挽着包袱,说是奉了老夫人之命,出府有急事要办,还问附近村里有没有赶车的。
我知道她是三爷屋里的,又在老夫人身边服侍,不敢怠慢,也不敢多问,就让她出门了,还给她指了赶车的那一家,不如我去那家问问吧?”
老夫人头痛地揉揉额头,官府对逃奴惩罚极严,家奴逃出后生存也极艰难,谢家又宽待家奴,所以从未发生奴才逃跑之事,豆黄说是奉了自己之命出门办急事,门子当然不敢多问,更不敢阻拦,自然也就怪不得他。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豆黄虽是明净的通房丫头,却并不是谢家的奴才,早在抄家时她就被明净的朋友赎了出来,后来又发还了卖身契,再次来投谢家时,已是自由身了。
就挥手让他快去赶车的那家看看车把式可回来,豆黄到底有没有雇她的车,车又把豆黄送到了哪里,门子很快领命去了。
明净又问杜嬷嬷:“你再想想,她这几日还有什么反常之处?”
杜嬷嬷想了想说:“昨日晚饭她没去吃,说是吃坏了肚子,让老奴从厨房带了几个饼子吃了。哦,我想起来了,昨个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箱子磕碰的声音,似在翻箱倒柜找什么,就问她黑天半夜做什么,她说自己闹肚子去净房,因为外面下雨摔了跤,衣服弄泥了,想找身干净的衣服穿,老奴也没有多想就睡着了,那身脏衣服可能还在屋里!”
林心慧嚷到:“母亲,不如咱们过去看看都丢失了什么,小心她携私逃跑!”
一行人过去搜查之下,豆黄的衣物大都还在,但银钱首饰却遍寻不见,应该是带走了,她出去总得吃用。
在床底下发现团成一团的脏湿衣物和绣鞋,细看之下更不解了,昨夜只是小雨,除了花圃和树坑,家里全部铺了青砖,豆黄不过去净房途中跌了一跤,净房又不远,衣服何至于湿成这样?似是在雨里淋了好一会儿,而且上面还有不少泥污和草屑,鞋上也沾满了泥,她昨夜到底做什么去了?
不过也说得过去,雨夜漆黑,奴才们又没有灯笼可挑,说不定她摸黑走着跌进花圃里,衣服被叶子上的水浸湿了又沾上了草屑,也说不定她出去那会雨下得大,反正半夜也没人出去,早上起来发现雨虽不大,地面却湿透了。
那团脏衣物找出来时,明清的脸色顿变,这群人里,只有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豆黄的衣服为什么这么湿,草屑又是哪来的,鞋上又为何沾满了泥,分明是她半夜被雨浇醒了从树林里回来了,看来自己昨夜逃回屋时,惊慌之下忘了闩上菜园的门,她才逃了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她逃出去自己可以慢慢找,不信她怀着身子能跑到哪里,若是昨夜关在菜园子里出不来,今天被别人发现就糟了,她若气败急坏声张开来,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的名声、误了自己的前程?
回到老夫人的屋里坐定,很快门子就回来了,说他去车把式家里问了,今日大清早果真有一个丫头打扮的年轻美貌女子,说是谢家丫头,奉老夫人之命去郡城有急事要办,付了双倍的车钱,让速送她去郡城,因为加速赶路,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郡城,那女子付了车钱就走了,吩咐不用等她,她还有事要办,然后就不知去哪了。
她绝对就是豆黄,大家都肯定。但大家都不明白,豆黄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找借口逃跑?她可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又没有卖身给谢家,不过一个没有生养的通房丫头,若真的想走,老夫人绝不会拦的,说不定还要送些财物给她做路资,何至于找借口逃跑?
老夫人令明清派人明天去郡城打听一下,却正和明清之意,连忙应了。
看到天色渐晚,女儿女婿和外孙子赶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饿却不曾传饭,老夫人方才觉得好笑:“算了不管了,不就是一个通房丫头吗?也许真的出门办事了,说不定晚些就回来了,她若不想回来也就算了,又不是我们逼她走,也许她另有打算呢。接风宴早备好了,今晚好好聚聚,你们这一去绵州,可得好几年见不着了。”
大家一想也是,也就暂时放下这件事,纷纷说起裴逊一家远行之事。明净心里却仍是七上八下的,豆黄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平日撵都撵不走,死活都要赖上,现在无缘无故又怎会自己离开?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再不喜她,也不忍她下场不好,但愿正如老夫人所说,她稍后会自己回来的。
接风酒过半,已是入夜了,豆黄仍未回来。酒罢宴散,除了几个孩子去睡外,大人都一起围坐谈笑,到了亥时初(晚上九点多)了,仍未见豆黄回来。
老夫人令大门落锁不必再等,使人告诉门子晚上惊醒点,万一豆黄夜半回来,记着问清了再开门,然后交给夏嫂,明早她再发落。
大家都不再提及这件事时,林心慧却突然出声:“我想到豆黄可能去哪里了!”
明清惊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林心慧看着明净得意地说:“豆黄深知咱家规矩,不可能欺瞒主子私自离去深夜不归,她可能急着见正宗主子又等不到,又怕时间久了人家在京城逍遥快活忘了她,所以才不惜背上欺主之名跑去找,谁想她主子居然跑来接了,结果两人走了岔路,母亲说是不是?”
明清忍住喷饭的冲动,掩饰地低斥到:“别乱说话,豆黄就是想见三弟,告诉母亲就是了,母亲自会派人风风光光的送她进京,何至私自跑去相会?搞得象见不得人似的!说不定嫌我谢家庙小去投大庙了!”
明净却认可林心慧的猜测:“二嫂说的也有可能,她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豆黄确实极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见老夫人迟迟不送她进京,自己又不去接,而府里谁都知道大姑奶奶最厌通房丫头,每次见了她都没有好脸色,绝对不会带她回京的,说不定还劝老夫人把她打发了。
所以她日夜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从此再不要她,把她扔在谢家再不管,所以宁肯冒着危险被罚被厌弃,也要跑到郡主府给自己和长生添堵。说不定她大清早出发,早就到了郡主府。
长生虽不喜豆黄,也不愿两人中间再夹个别的女人,但她是个善良通情理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先把她安顿下来照顾好,等自己回去再做打算,说不定长生这会就正为此闹心。
一时,除了知道真相的明清,大家都觉得很有可能,谢明珠鄙夷地说:“这个丫头留不得,居然瞒着主子私自出远门,还不知羞耻自己跑去找男人,要我说,你回去就远远地打发了,别让她给弟媳添麻烦!
你明天一大早就走,我们后天再走,你不用等我们了,反正你离得近随时都能回来。记着要以大局为重,可千万别见面后,她一哭一求你又心软留下她,免得后患无穷!”
裴逊听着虽然刺耳,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同情地看着明净,他以为明净喜欢豆黄却怕长生不容。
明净显然极为赞同大姐的话:“大姐说的对,我明天一大早就赶回去,免得她惹事生非。”
整整一夜,明净一直都在担心豆黄跑去郡主府会不会给长生带来麻烦。倒不是长生对付不了豆黄,这点明净是毫不担心的,他是担心安阳郡主插手此事,她若非要留下豆黄还给她撑腰,不是存心让他和长生不自在吗?
第二天一大早,明净匆匆用过早饭,就向老夫人告辞,骑着裴家的一匹快马回京了。
一路急赶慢赶,不过未时末(下午三点左右)就到了郡主府,长生见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不说是要住两夜吗?”
明净急急地问:“豆黄呢?她有没有过来?我是怕她私自跑来给你添麻烦,这才着急地赶回来,骨头架子都要颠散了!快告诉我,她有没有来?”
“豆黄?没见她呀?怎么呢?发生什么事呢?”
明净一五一十说了昨天的事,长生也很是不解:“她不是一直都死活不肯离开谢家吗?怎么昨天忽然就走了?难道大家怀疑她私下跑来京城我们了?她一个女人家,昨夜能住到哪里呢?”
明净点点头:“她走时身上肯定有银子,还能没地方吃住?我们也是实在想不明白她忽然私自离家的原因,又查不出什么,所以才怀疑她来郡主府硌应我们来了。
说实话,我这么急赶回来就是想早点打发了她,她不来正好!她身上财物不少,又是自由身,想去哪就去哪,也说不定她想通了又拉不下脸,还怕老夫人拦她,所以才用这种方式一走了之吧?”
长生却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更不相信豆黄会忽然想通,她觉得其中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她却怎么也猜不出。不过豆黄走了真的是一件好事,于她于大家都好,但愿她是真的想通了。(未完待续。)
☆、第397章、夫妻同心
谢明珠一家从武功郡回来后,又特意挑日子携夫带子来郡主府辞行,这一次安阳脸面极足,也招待的极热情周到,子琛终于放下了心结,也明白她其实要比姝儿幸福得多,对她也和蔼可亲起来,颇有长姐风范。
安阳虽骄纵却不傻,裴家已不再是麻烦,反而是谢明澈以后在官场的助力,他们本就是一辈子也撇不清关系的亲姐弟,既然撇不清,不如善加利用,何况确实用得上。
几天后,他们一家终于离京远行,明净特意去城外相送了一程,回来后看起来情绪却颇为低落。
长生不解地问:“怎么呢?莫非舍不得大姐一家?”
其实她不过是在逗明净,谢明珠总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在谢家她真心相待的也只有老夫人和明清一家,明澈和明净完全靠边站,好在她也没有做出过份的事,一般来说举手之劳还是很愿意相助的。
也就这几年裴家时时有可能大祸临头,她才与明澈和明净有了一点真正的姐弟之情,明净绝不会因为谢明珠一家人远行三年就情绪不高。
明净却抱歉地说:“我是羡慕,羡慕大姐一家能离开京城的是非之地,在山高水远的绵州自由自在地生活几年,我想,这几年的日子大姐这一辈子都会记得。我怪我不能让你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我希望我们也有一天能一起去看外面的天地,不受任何人的闲气,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让你过上舒心快乐的日子!”
长生非常感动,她又何尝不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只是现在还不行,她和明净还没有这样的资格,明净家有嫡母,哪能随意就分家另居?
除非他做了有一定品级的官员,或者外放为官才行,可是目前他根本就还没有入仕,又何谈有了分府另居的资格?她们也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人放不下,还不能只顾自己逍遥,比如明净的生母,比如姝儿,比如这一世的亲人。
就走过去轻轻地靠在明净肩上:“我理解你的心情,也谢谢你如此懂得我的心意。只是我们还有太多未尽的责任,就算我们现在能走,又哪里能一身轻松地离开?你无需自责,只要我们在一起,把对方当做此生最重要最信任的人,有事一起面对,一起担待,无论生活在哪里都成。”
明净抱紧她:“长生,可我舍不得你寄人篱下,舍不得你每天都必须和不喜欢的打交道,舍不得你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我暂时无力改变什么,我只能做到全心全意对你,尽最大的努力让你舒心!”
长生却推开他,脸上浮起甜蜜而羞涩的笑意,然后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娇嗔地说:“轻点,别乱碰,你瞧你,粗手粗脚的。”
明净摸着长生的肚子,迷惑的问:“怎么啦,我没有碰呀?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来来来,快躺下,我去让人给你炒些大米泡水喝,治拉肚子可好啦,又不用喝苦死人的药汤。”
长生扑噗一声笑了:“你呀,真粗心,人家不是拉肚子!”
明净仍是疑惑不解:“不是拉肚子是什么?莫非午饭吃的太撑了发胀?走,咱们一起出去转一会就不胀啦。”
见他半天仍是不明白,长生伸出手点着他的额头,佯怒道:“你存心想要气死我!真笨,我才知道你这么笨!难道肚子不能碰,不是吃坏了、就是吃胀了,就没有别的原因吗?”
明净愣了一会,终于明白过来,又惊又喜地拉起长生的胳膊,眼睛在她的肚子上直打转儿:“你是说,你有喜啦?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快小心躺着别动,我去让人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我好好的请什么大夫?再说安阳郡主至今未孕,大哥又走得远,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怕她知道心里不舒服,不如等一等再说如何?”
明净皱起眉头,却不得不承认长生说的是事实,怕她心里不自在,就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肚子,一脸喜悦地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多少天呢?我怎么不知道?”
长生白了他一眼:“谁知道你天天早出晚归都在做些什么?你说是找人,也没见找一个回来让我看看?我们几乎都很少在一起吃饭,你又怎么能察觉到?也幸好安阳郡主这些天不是走亲访友就是回娘家,几乎不在一起吃饭,要不然她早就察觉了。
其实前些天我就怀疑有孕了,却不能太确实,今早起来越发干呕的厉害,以前喜欢吃的一些菜,现在都不能闻一下,而且月事已经迟了二十多天,我这才确实的。”
明净吱唔了一下岔开话题说:“哼哼,昨天我走时你怎么不说?好让我也早点高兴高兴?还有,老夫人不是一直嫌你没有身孕,才借口让豆黄给我们添堵,如果告诉她有孕了,看看她是什么表情?”
长生瞪了他一眼:“什么表情,还不是大喜所望,老怀告慰的样子?她内心想什么难道表面还会流露出来?而且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如果昨天告诉你,你一路乐呵的还能瞒住人?若被人哄出真话来,你猜会怎么着?”
“到底会怎么着?”
“哼,老夫人定会说,长生有孕不方便再照顾你,你一个大老爷们没人照顾怎行?长生身边也得个可靠人服侍,还是让豆黄跟着去服侍你们两口子吧!幸好豆黄现在下落不明,如果豆黄在府里,你告诉她了,她怎么着都会逼你把豆黄带来的,就是豆黄不在,她也会以长辈的身份再塞给你一个,所以我才没说!哼,想得美!”
明净哈哈大笑:“死丫头,你什么时候心眼变得这么多,难道这就是为母则刚?好了,好了,为夫扶你上榻歇着吧,别怕,别说她塞一个,就是塞十个也没用,我们没钱花时正好发卖了当银子使。
我有个打算,你觉得如何?明天如果天气好,我们去徐大伯家里看看,上次我去时,你那金花表妹变得安份守己多了,每天勤勤快快地帮着大伯大娘干家务,她那小嘴又甜,大伯大娘简直把她当亲闺女疼着,只一再说想你和姝儿了,我们把姝儿也带上吧。”
长生沉默了一下却摇了摇头:“别说姝儿,我去那里安阳都不会同意,你不也是偷偷去的吗。在她看来,那些穷街陋巷的贱民给郡主府赶车都不配,哪里还能象亲戚似的来往走动?我们现在住在郡主府,和这些人来往就是丢她和大哥的人,我劝你还是别提了,只要你提起了,她定会闹腾起来。除非我们另找理由。”
明净皱起眉头,虽然心头很不痛快,却也知道长生说的是事实。他思索一会说:“我有主意了,她这些天不是天天出去逛吗?明天等她一走,我就装模作样去请示她说想带你出去逛逛,她当然不在,我们就只好先斩后奏先出去,回来再秉报。然后……”
长生眼睛一亮,接住他的话说:“然后我们临走时,又想到三个大人都不在,把姝儿交给那帮子奴才实在不放心,所以只好把她也带上,我们也不带一个奴才,让郡主府的马车把我们送到店铺和酒楼最多、最热闹的街上,就让马车先回去,下午约个时间和地点来接我们如何?
然后我们匆匆逛几个最大的店铺买几样东西,再去最高档的酒楼提些好菜,雇辆车一起去徐大伯家,一起吃顿饭聚聚,然后下午赶在约定的时间前到约定的地点,坐府里的马车回去如何?”
明净喜得一下子抱住她:“娘子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为夫的用意!我就是这么想的!来,为夫扶你好好歇着,明天好有精神去逛!”
长生嗔怪地推开他:“不是说了让你小心点吗?还这么毛手毛脚的!冲撞了我们的闺女或者儿子,我可不依!你有一件事好象忘了,那就是明天回来后,我肯定逛得困乏无力要去睡了,你自己去向你那郡主大嫂解释,哼,她对我可比我宽容多了,你这个小叔子还真是会来事!”
明净故作英雄地拍着胸膛说:“你放心,这种事当然要交给为夫来做,这个安阳不就是妒忌娘子比她聪明貌美深得夫君宠爱又深得人心,所以才看你不顺眼吗?她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我保证明天不但能达到目的,还让她无话可说!”
然后小心翼翼坐在长生身边,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好奇地问:“娘子,你说这一胎是个儿子还是个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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