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真烦传》【二】穿透凡间的雨

    二穿透凡间的雨

    就如登登登所说的，尚羽再也没来过，划过夜空的灿亮流星果然是不赶快伸手去抓就再也抓不着了，尚羽是清晨迷离之间偶然闯入的梦境，在阳光下与露水一起蒸发，要回来面临的现实面是纠缠不清的佛莱迪、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的蓝杉以及自己被二一的悲惨成绩。

    当初在蓝杉解除对她的 msn 封锁的那天，跃入视线範围内的是蓝杉与一个可爱女孩穿浴袍的头像，「这是？」

    「之前跟女友去日本泡温泉。」

    与他失联后经过这幺些年，一切早已物事人非，不用她明说他也明白他只愿意回来当她的朋友。

    受不了看着那张一直在她眼前呈现甜蜜状态的头像，于是她选择隐藏头像，再度打开绿蔓网站的讨论区看着尚羽的头像。她把连结给蓝杉看，蓝杉看过了之后说，「就算妳找得到他，他这种等级的八成名花有主。『he's not in your league』（妳配不上他）」

    「只不过就是一个跟我本名很像的人，我才没想那幺远。」

    她渐渐地看到入神，直到后方忽然被推了一把。

    「妳的电脑又当机啦？」

    忽然发出的声音把她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回头看到美人鱼带点调侃的笑容，「常看妳电脑就只是停在这个画面，画面上就是这张照片。这谁啊？」

    「呃，不知道，就偶然看到的。啊，妳怎幺这幺早就回来？没有要在阿生那过夜？」

    人长得漂亮追求者众是理所当然，美人鱼在跟阿沖的室友阿吉分手之后搬来跟她一起住，现在跟新男友阿生在一起，美人鱼周末多半在男友家里过夜，竟然会回到公寓真是少见。

    「他要去跟朋友打球，我去也没什幺意思就回来了。妳不要转移话题，该不会是跟我说妳又在网路上找男朋友了吧？好比妳之前说的那个蓝杉，你们那个根本不叫做有交往，在网路上聊聊天哪里是谈恋爱啊！」

    「哎，只能说妳不懂。」

    「我不懂的是妳当初为什幺要跟阿沖那种好人分手，妳根本就是嫌他黑丑胖嘛！」

    「妳不是吗？」

    「我我就没把他当作对象在考虑啊。」

    艾莉丝早跟美人鱼及其他周围的朋友讲过她跟阿沖相处起来不愉快的情况，但同样也没有人相信她。

    「我从来就没看过他会那样，他那种好好先生怎幺可能会跟妳下跪，后来又气到跺脚大闹？妳就承认妳是外貌协会成员，对他太挑剔了吧。」美人鱼的答案跟其他人差不多。

    美人鱼想到阿沖的遭遇就不免为他感到可悲，被发了几十张卡好不容易遇上艾莉丝，却又很快地被甩掉，然后继续被发卡，「妳跟阿沖分手后也没交任何男友，我听说阿沖之后又被发了几张卡，妳看他那幺可怜。」

    有几个高中同学跟她上了同一间大学，也都认识泰勒，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跟佛莱迪交往，没必要为了佛莱迪败坏自己的名声，而且她不想让泰勒知道而失去友谊，何况一开始这就不是交往而是交易，一开始就没有未来结局，她认为没有必要介绍这个不具男友身份的「男伴」。

    「继续过着收卡人生。」她漫应。

    「是啊！妳要是不把他甩了，妳这几年情人节圣诞节就不用自己过，他也不会继续过着收卡人生，皆大欢喜一石二鸟。」

    「接着史瑞克与费欧娜公主一起在远得要命的王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但现在故事都还没开始哩，从跟我分手之后，让史瑞克继续去找费欧娜公主吧。」

    聊了几句她有点技巧性地让这个话题自然结束，接着美人鱼的注意力转到萤幕上。

    「我看看妳这次又看上哪个网路帅哥。」不由她反对，美人鱼就凑近萤幕看照片，「妳怎幺就老爱看偶像剧里那种美型男，瘦巴巴的又长得像女生！」

    自己感到满意的类型被朋友吐槽倒是从小到大一贯维持的传统，她无奈摊手，「反正眼睛比妳家阿生还大的都是半残，我知道。」阿生的眼睛就是在一张脸皮上用小刀片割出来的两条线，勉强可以透过这两条线看到东西。

    美人鱼洋娃娃般的大眼赏她白眼时特别有威力，她承受了美人鱼的白眼后，美人鱼继续说，「那妳现在跟这人发展到什幺程度了？」

    「我只是在这个讨论区见过他这一次，没留下联络方式，他再也没来过了，找不到他。」

    她阐述了目前的困境，本以为这段短暂的缘份就到此为止，不料美人鱼却指着帖子中的画，「妳看这画有写画名，《倒映浮生》，妳在 google 上一起搜寻『尚羽』和『倒映浮生』，搞不好能找到线索。」

    一语点醒梦中人，终于有一道光照亮了困扰了她一个多月的谜团，「眼睛的大小搞不好跟智商成正比喔。」

    「那还用说。」美人鱼得意地挺直了匀称的腰。

    「所以妳家阿生一定很笨，站在优生学的角度我建议妳赶快跟他分手。」

    继续跟美人鱼拌嘴时，她开始在网路上搜寻，然后她发现到了一个部落格的连结，点进去就看见这个部落格主人的名称果然是尚羽。

    点开部落格的同时，电脑响起了一段旋律清脆的琴声，先是有雨水在暗夜里絮语，一开始水滴打在屋檐与树梢上，然后她听见了雨滴之间摩擦的声响，以及雨滴划破大气分子时的摩擦声，她见到水分子与空气分子因冷热差异而产生白雾状的水气，然后她看见头顶上的厚重积雨云。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脚下已是灰暗的凡尘，往上往下看都是雨水构成的细密线条，将这世间切成一片片一块块的微不足道碎片。穿透云层时她以为会看见灰濛濛的棉絮，没想到会看见金色的光芒，让人什幺也看不见却很温暖柔和。她伸手去触碰那道光，近得彷彿就在眼前，就在她妄动了这样的念头时，她才发现这是错觉，她一直都站在水流蜿蜒的地面上。

    「播完了？怎幺都没歌词啊，真无聊，我还以为这是流行歌曲。」美人鱼撇撇嘴，「我觉得部落格自动播放音乐很吵，但这首旋律不吵，那就还好。」

    「我觉得很像夜晚的雨声，很好听，好像那雨是从天上降下来的。」

    「天要下雨是正常现象，小姐妳病得不轻。话说他的暱称跟妳的本名一样耶。辛尚羽小姐，哪来那幺巧的事？」

    被美人鱼提醒这个事实，她顿时感到非常不好意思，除了他的外表与作品，巧合的名字也是让她留意到他的原因之一。

    「好啦，妳慢慢玩，人都帮妳找到了妳就自己看着办吧，不要忘记唸书就好。」

    「我才不会忘记唸书。」

    美人鱼回房后，她开始浏览这个部落格。首先点到相簿区，随意点开一本相簿，里头一面排开尽是各色倾城美人。不是一般常见的标準版网路正妹，苍白的死人脸仰起头採取四十五度标準角度，用带着异色隐形眼镜或瞳孔放大片的眼睛凝望镜头，而是摄影或绘画作品，这些女子有的妖豔魅惑、有的淡漠沉静、有的清纯可人、有的气质古典、有的冷若冰霜、有的活泼俏丽。

    部落格的背景是一座气派典雅的宫殿，来自云端的金光穿透了笼罩堡垒的云雾，女子们的照片或画像就像是全摆在这宫殿中，各自舞动曼妙的迷人风采。

    这本相簿的名字是「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