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真烦传》【九十一】菜鸟不会飞

    九十一菜鸟不会飞

    几天后她去公司报到，一进去就看到一格格的座位，标準办公室的样貌。一名笑容温和的中年男子走向她，经过自我介绍后才知道这名男子姓王，是她所属部门的经理。她把包包放在座位上后，他一一为她介绍部门同仁。这公司规模不到百人，似乎不大，但她还是很难记住部门名称跟成员，只能先记下同部门的人。

    首先王经理介绍了他座位旁的女生，这是一个资讯部门，成员大多是工程师。她只是半路出家修了点课程，所以对于真正学理科跟资讯科班出身的女生感到又钦佩又敬畏。这女生人高马大，外表十分阳刚，她心想这幺男性化的外表跟她想像中的女工程师颇为相符。

    这女生叫做宗平，果然是个很男性化的名字，在她自我介绍后，宗平起身悄悄附在她耳边，「欸，妳几年次的？偷偷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呦！」

    她吓了一跳，怎幺样傻也知道年纪这种资料不能随便说，接着就看到对方一脸觉得自己小气而且还稍微瞪她一眼，顿即她感到一点寒意，希望只是错觉。

    宗平坐在她的右后方，宗平前方坐了位戴眼镜的男子，经过王经理的介绍，她知道这是此部门的品管，男子笑笑着自我介绍，他叫做铭成。从相对位置来看，他坐在她右方。她的坐位前方还有一个空位，经理先请她坐回位子上填写资料，5 分钟后一名神情严肃的男子走回座位上，他才领她上前自我介绍。

    男子默不作声地操作电脑，经理介绍他叫做国正，他也不发一语，只是略略点个头。见到国正的反应，她一脸疑惑不知哪里得罪他，后方的宗平倒是笑笑，「他这人本来就很怪，不用理他，反正他是我们的师兄啦。」

    铭成转头搭腔，「那妳就是师姐啰？」

    「当师姐很有压力欸，我不要当师姐。」

    「所以妳要当师太吗？会比较老喔。」

    「太久没揍你了是不是！」

    显然这两人感情很好，从讲话来看似乎也是有趣的人，希望会很好相处。

    她来这第一个学到的工作跟写程式无关，而是登录工作单。铭成向来负责这项工作，经理指示他将这个工作交代给她，主要就是必须将客服部发过来的工作单输入管理系统，将工作分配给部门同仁，一边做她一边看，发现工作单类型真是五花八门，她实在很怀疑自己是否做得来。

    「我们会分工的，妳只要负责跟国正学，做他负责的那个类型就好，妳不用担心喔。」王经理解释道，同时从人事处拿她的资料来看，接着他惊呼一声，把她的履历递给宗平跟铭成看。

    「天！妳住在那幺好的地段喔！靠，超有钱的！」铭成大叫，吓了她好大一跳，经理就这样从人事处拿履历，并分别人一起看，这样好吗？

    「哇，要是娶了尚羽，不就能少奋斗二十年了？」经理也对她住的地方感到很惊讶，连连表示羡慕。

    「你们都已经结婚了，已经太晚了。」宗平冷冷地指出重点，两个男人戏剧化地重叹一口气。

    「那就只剩下国正有机会啦。」铭成耸肩。

    她脸上客气地报以微笑，心里想着要是娶她就能少奋斗二十年，她何必来上班，到处环游世界或天天上 101 吃下午茶不就好了？

    接下来他们开始研究她资料上的其他资料，铭成率先提到她的国外学历，「唉呦，妳美国回来的欸！英文一定超强的吧？」

    她摇摇头，「没有，我唸的学校很普通。」

    「都去美国了还说普通喔。」宗平哼了声。

    她实在不知道该再怎幺辩解了。

    为了掩盖自己大学唸太多年的事实，她技巧性地修改了履历，也因此把高中就读的学校改成台湾的学校。这不能完全算是说谎，当初她的确考上了履历上填写的高中，只是最后出国没去就读而已。

    铭成又一次惊呼，「哇！妳高中唸那幺好喔！前几志愿欸！经理你输了啦，人家高中毕业去美国唸大学，你建中毕业唸个东吴大学，输了啦！」

    听到自己的学历一一被摊在阳光下检视，她顿觉自己什幺**都没了，但也莫可奈何。听到他们在热烈讨论，旁边的客服部也留意到了，有些人也跟着一起应和讨论，因为学历跟地址引来注目，都使她感到很困窘。第一天就在心境混乱的情况度过。

    隔天早上她在等公车时，意外看到国正。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打个招呼，他冷峻的脸色和缓下来，对她展露温和的微笑。

    「好巧喔！」看到前辈，她以很有精神的声音亲切问候。

    「是啊。」

    一问之下才发现他竟然住在离她家十几分钟车程的地方，距离公司非常远，而也因为他同样住在所谓的精华地段，所以她就不避讳坦承自己的住处了。事到如今，昨天公司已经有好几个人知道她住在什幺样的好地区，再隐瞒也没有必要。

    跟在公司的样子不同，他很热络地跟她聊天，不试图打探**，也很乐于随意透露公司里的小八卦，一路他们很愉快地聊到公司才下车。

    刚来公司这几天，宗平把手上一个比较简单的案子交给她负责，一边讲解一边对国正说，「欸，尚羽可是你要带负责带的，你要赶快主动把手上的小案子交给她啊。」

    国正自顾自地上网，懒懒的回一句，「我不会教人。」

    宗平无奈地撇撇嘴，她在旁想着国正实在谦虚，看起来那幺资深却说自己不会教人。

    几天后，王经理催了国正几次，她才开始跟国正学习。首先做的案子实在很简单，就是按两个键跑程式，做完资料整理后，把整理好的资料汇入已经写好的固定格式，版面上出现的是信封上的名条，最后将样本印出来给身为品管的铭成检查即可，看起来很简单，这让她很安心。

    公司对资安非常重视，客户资料只会进入有放置路由器与交换器等等网管设备的主要机房，网管再将资料汇入从属机房，最后他们工程师才能在从属机房进行作业。机房只放三台电脑，只有两台有安装需要用的程式软体，另一台仅限品管使用，而用途只有列印。其中一台电脑只有某间知名电信业的客户的资料，另一台电脑才有所有客户的资料，这台基本上只有国正专用。

    王经理在软体使用上有特殊权限，而宗平身为主要助手也共享这样的权限，所以他们不用在从属机房作业。国正跟铭成是从属机房的主要使用者，她必须跟国正共用同一台电脑。

    国正负责的案子複杂又多，她并不熟练动作又慢，所以她负责的案子少但花的时间较多，铭成一直催促她，国正也颇感不耐，同时还得厚着脸皮请国正先让出电脑几分钟让她作业。连续很多天下班后甚至週末假日，她都得藉这些时间一个人在机房看程式结构并练习。偏偏这些程式若没有汇入真实的客户资料，就看不出跑出来的成果。

    一个案子做完了，网管就会把资料移回主要机房，她总是得趁着资料还没被搬走前，赶着看完所有他做过的案子。

    过了两周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为什幺不多买一台电脑就好？」

    铭成跟国正坐在电脑前，同时冷笑，国正摇头叹气，「小姐，妳想得到的解决办法别人也想得到。」

    「哈，就只有菜逼八（注：当兵时老鸟对菜鸟的贬意用词）才会问这种问题，要买早就买了，这不是买电脑的问题。一台电脑要灌软体就要花钱买版权，我们用的软体可是几百万元起跳，公司哪多得出另一笔几百万买版权。」

    「公司不是拿不出钱，是拿不出钱给我们部门啦，干你妈的。」

    「国正你干我妈有个屁用，有本事你去干副总那老咖撑（注：台语的屁股）啊！」

    「好啊，我哪天公司冷气又坏掉的时候，就去掀他桌子啦！」

    这时网管人员万祥走进来，「恁娘咧！还没进来就听到你们在打嘴炮，这里有女生欸！」

    「万祥你这卒仔种少在那装绅士，上次那马子明明就援交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靠北喔！就跟你说不是了！你少乱放屁！我要是今天不把你从十一楼这里推下去，朱万祥三个字倒过来写！」

    「欸，我把你当人看欸，干嘛自甘堕落，哈！」

    整个小空间内髒话满天飞，她在旁看着他们笑闹扭打，提出的关键问题被摆在一旁，眼看着是无解了。作业时间不足，她耗费好几个小时的个人时间待在公司看程式，偏偏国正并不会特别告诉她诀窍，往往她犯了错国正边骂边来收拾时，她才看到他是怎幺解决的。

    一个月下来，上下班遇到国正，他早已不会像之前她刚来公司时表达亲切态度，而是根本装作没看见她，态度十分冷漠。没有程式底子，不容易上手，前辈也不愿意指导，能做案子的时间很短暂，常要应付急件，又老被铭成抓错，她才来一个月就感到度日如年。

    每每想要换工作，却又不希望下一间公司看到自己工作资历太短，做一个月就离职，只好先行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