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之屋》妄言之屋分节阅读9

    那是极微弱的声音,一不留神就可能错过。

    “我喜欢你。”

    我怔住。你说话的时候,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总是会稍微上扬。然后我低下头,吻住了你,松开锁扣。黑暗之中一切声音都尤其清晰,我能听见你因为过于敏感发出的娇吟,和最后因为□□的甜美而产生的一声感叹。

    我是一单连环爆炸案的凶手,我是全国的通缉犯,我是被人满世界追捕的杀手。

    你是警察,你是正常家庭里出身的姑娘,你是唯一能侦破我犯下的案子的人。

    你是我的。

    我在黑暗中最后一次亲吻了你,我说:“我也是。”

    嘴唇轻微擦过你的脸颊,是干燥的触感,我沉沉睡去。梦宛如一片甜美而柔软的棉花糖,我闭着眼,不愿醒来。

    第二天,我坐在客厅喝茶,然后你从楼梯上走下来。

    你看着我,有些狐疑:“你……放过我?”

    “嗯,”我笑,“今天的早餐做好了,过来坐吧。”

    我将双份的糖浆倒在烤好的面包上,餐厅里红茶和咖啡豆的香味混杂在一处。你坐下吃早餐,阳光从你身后的窗帘落下来。我说:“不用担心,没下毒,这里也弄不到太复杂的器具。”

    你叹口气。开始将面包切成整齐的方块。

    “你喜欢吃糖?”

    “可以缓解苦味。”

    吃完早餐,你坐在那里观察我要做什么。我有点无语,走到书房,开始看书。这里的书不多,不知为何,我总是买了书,然后将它丢弃在哪个角落。

    嗯,对了,我记得,有一本书我曾经留在过案发现场。

    “你在看什么?”

    我说了书名,你露出迷茫的表情,仿佛在回忆遥远的初中时代。

    半响,你说:“……果然是专业的。”

    我合上书,忍不住想笑:“你也不差啊,警察妹妹。”

    你抗议:“你怎么知道我多大?”

    “生日是六月五号,比我小六个月又二十三天,怎么样,你要喊姐姐吗?”

    我甚至曾经以为,我们能够这样过下去。可是你知道不能,我也知道。就在有一天夜晚入睡时,我听到你低声说了一句梦话,然后就闭上了嘴,一个字都没有讲。

    你说,“你不要走”

    梦通常是反的,梦话也是。

    我看了一眼外面,天是漆黑的,国外一个坏处就是你住在屋里,仿佛离任何活的东西有万丈远。像过去那样我跟随自己的直觉往下找,发现书房里的书没有放好,而电脑有被入侵的痕迹。

    入侵记录与你离开我视线的时间相同。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笑了笑,开始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个悲剧。然后关上灯,像前一天那般,上床睡觉。我告诉自己,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然后,意料之内地,援兵到了。我甚至没有反抗,没有问原因,没有做任何你们希望我做的事。我被扣上手铐,做好最高级的防护措施,带回监狱。

    如果爱情是一场游戏,那我输得心甘情愿——

    就在刚刚,狱警甚至不敢给我普通的圆珠笔,几番辗转,最后到我手里的,是一只铅笔。我用力地写,到此为止,写了整整一夜。我猜天亮了,虽然这里没有窗户,但是生理时钟告诉我,时间已经到了。

    阳光降临人间,魔鬼落入地狱。

    我在猜自己还能活多久。

    你会来看我吗?

    不,算了,还是不要期待了。因为魔鬼就是这样的存在——黑暗,扭曲,充满绝望。

    你的

    莫千绝笔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把这篇敲完了,凌晨两点,啊,人生啊,我竟然连风扇都没开就敲完了。

    -作者完全没考据,关于杀手的部分就算了,这根本考据不了;而关于警|察,我没敢细写,而且阡陌是怎么追过来的?究竟升职到什么地步了?是自己走关系拿枪过来找莫千还是真的拿了通缉令?完全没讲。我想不会有人在意细节,除了我。而篇幅只有那么点,我顾不了那么多。考据是长篇的活

    -对了,键盘密码那里有bug。这世上键盘的款越来越多了,不是只有我手上这一款的。但阡陌手上的键盘,莫千见过她用啊,所以用她的键盘来编密码完全可行——如果你要说她可能改了别的,我只想说人类的习惯很难改,那么就设定阡陌没改吧。这是个bug。

    -如果有看不懂的读者,可能你用的键盘是字母abc顺序;我用的这款是字母qwe顺序的。我记得好像见过有人在咖啡店里用那种键盘加班= =总之应该是有的。手机党可以按到评论开一下英文键盘看看,顺道留个言也行。

    -你们应该能看懂吧。对吧。这密码编的不怎么样,我已经尽力了……大脑皮层那会儿不怎么活跃,一到深夜就缺氧,请想像作者码字到深夜,突然发现自己需要编一个密码出来,然后视线范围内一片漆黑只有电脑键盘亮着的那个画面。说得像不缺氧了你就能编个好密码似的等等你确定这是密码?

    ☆、《被困》

    我是在车子拐弯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这是一辆公交,由于恰恰错过了下班的时段,赶着回家的人类都已经搭上上一班次了,所以车子空的厉害。我坐在单人的那一边,听着豆子糖的《长期单身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车里很静,因此歌词特别清晰。

    车子拐过一个弯,接下来似乎是无人路段。然后司机一个猛刹车,就停在了路边。

    但这里既没有车站牌,也没有人站在路旁拼了命地招手,除非司机有阴阳眼,否则他没有停车的理由。可是就算是有阴阳眼好了,他起码也要开车门把那只鬼放进来吧?

    咳。然后在我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东西的时候,司机一个激灵倒在了方向盘上,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生气的人偶——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偶的造工实在是糟糕了些。

    接着,车子熄火了。

    能听到引擎停止转动的声音,虽然我不确定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最后空调关上了,车子上方虫子的鸣叫声越发清晰。我摘掉耳机,看了看周围,很好,这辆车里只有三个人:我和那个司机,还有一个没睡醒但是化了妆的姑娘。

    我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问题:被困在公交车里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可惜,应该没有人会问吧。

    我把背包一甩,摔到背后,去和那具尸体交涉。哦,不对,这位先生应该还没死。我拍一拍他的肩膀,嗯,没反应;我去摸他的脉搏,这个人类的手很粘,大约是因为捂着方向盘太久出了汗。有脉搏,还没死;我伸手打算将他扶起来,可是他太重,我根本扶不起。

    我叹了口气,看看手里的电话,思考应该是报警等待救援还是自己想办法。如果砸破这里的窗,不知道会不会被告破坏罪?这年头,被告的人可多了呀。

    思量许久,我还是用手机里的地图定位自己所在位置,然后拨通电话。警察说会派人来,问了时间,我准备回原地继续听歌。

    就在这时候,坐在旁边的那位姑娘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万幸的是,妆没弄花。她眨眨眼,那长睫晃着晃,就像蝴蝶的翅膀。头上别着的紫色发饰和身上的晚装是一套,她手里拿着的皮包也很精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品牌。反正——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我咳嗽一声,“你好。”就像知乎上那些搭讪的评论一样。

    姑娘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是还是回了一句“你好”,这个人类看着我,眼神像是看着来自银河系的阿米拉星人。

    我简单解释了情况:“……所以,应该要等一会儿,才能有警察来,你——”

    “哎?”

    就在这个时候,姑娘打断了我说的话。她睁大眼睛,一脸惊恐,然后她急切地问:“要多久?”

    “按照警方的说法,再预计一下行动可能出现的偏差,三十五分钟,不能更多了。”我退后一步,站在公交车门边。

    ——这个人类为什么要来搭公交车?根据她的衣着和行为判断,她应该坐私家车,最起码也是打的。即使我分不清那些复杂的名牌,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

    “可是……我赶时间!”

    “你要是赶时间,就不该搭这班车。人类都知道体积越小的车行驶得越快,而这种车明显不合你们对快的要求,虽然最近人类变得越来越缺乏耐性了。”

    她盯着我,那眼神好像我是神经病似的,然后她问:“有没有其他出去的办法?”

    “有倒是有,只是很麻烦。”

    “麻烦也没关系!”

    姑娘,现在你要麻烦的人是我,你当然说没关系……

    基于人类交往之间应该遵守的社交规则,我抑制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五分钟之后,我还在和那个逃生的出口和把手较劲。

    公交车当然是有逃生出口的,但是折腾它太麻烦了,我又不可能将司机丢在这里不管;而且待会儿还有可能来一群警察,留下是最省事的解决办法。

    但是我已经站了上去,按照人类的社交规则,放弃是不对的,而且因为这样,车子里的空气的凝滞度会提升大约七十个百分点,并引发十多种不好的后果——

    这个人的脸进入我的视线范围,尽管亮度低于系统预设值的光线,景象有些模糊,但我能看到,她的眼眶红了。

    这样的人哭泣的可能性,大约要比寻常人高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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