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孤月梦中寻》寻月/孤月梦中寻分节阅读50

    面对大人,寻月虽然也会感觉到压迫,却是发自内心的崇敬与爱慕。后来,大人更是对自己百般关爱,呵护有加。大人身上释放出的气场也不再令人感到沉重和压迫,只要在大人身边,那种不容拒绝的独占气势,反而让自己感到安心。寻月就这样不自觉地沉沦,想要得到更多,渴望被占有。

    当面对教主大人时,寻月更是时刻谨记,那是唯一得到大人承认,可以与之并肩而立的人。如果说大人是梵众天教的神灵,那么教主大人就是梵众天教的天。她让寻月时时刻刻谨记,自己的使命是什么,而自己又做的多么糟糕,多么不称职。以往犯下的种种错误且不说,就说眼前,如果这一关过不了,自己不要说完成任务,恐怕顷刻间就会丢了性命,再也见不到大人。

    虽然从教主那里短时间内突击学习了一些阵法和初级灵魂术法,但自己学的那点东西在这个和教主一样擅长术法又惯用巫术的女人面前,简直就是水滴与大海的区别。

    寻月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对方千万不要有所查觉,不然只要一个简单试魂术,自己就原形毕露了。目前,一定要好好利用名朗这个挡箭牌。

    寻月强忍着稍有些缓解的头痛,试着动了动腿脚,想改成跪姿,让自己看起来更顺服些,却发现在大乔的气场中,自己这副身体竟然用不上一点力气。

    “孩儿知错。”名朗低头不再言语,态度乖巧,神情沮丧。他确实不知道梵众天教的人是怎么找来的。他明明已经很小心地不留下一点痕迹,并且在各个方向都布置了干扰引路蜂等追踪者的药物,怎么还是被跟踪了呢?

    但这沮丧中多少有些表演的成分在。他深知,在自己这位母亲大人面前,表现太过聪明或喜怒不形于色,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留着做甚?你自己处理吧。”见名朗认错,大乔也便压下心头火气,不再追究。

    毕竟现在二人都带着内伤,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废掉的工具,破坏母子二人的感情基础。不过这个潜在的隐患还是要尽早除去,即使没有证据,大乔也还是认为宫九幽能及时找到自己布阵所在,与这个被释放回来的废物有关。

    寻月的心凉了半截。是自己真的露了什么马脚吗?不会。听口气,她只是嫌弃自己这个身体没用了。镇定,这时自己绝对不能乱,想想真的阿良会怎么做。

    根据师傅提供的资料,这个叫阿良的死士,是前浮罗殿主亲传弟子,从十五岁就跟在名朗身边,也是他用的最久的近侍。一定的信任还是有的。不然名朗也不会费那么大事把人要回来,还为他挡了大人的赤掌,让自己钻了空子。

    死士,近侍……主人……

    只见本来摊坐在地上毫无起身之力的死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以标准的死士跪姿跪在了名朗身前,三拜三叩首,一拜一退,两长一短,触地见红,竟然是死士诀别大礼。

    名朗就是一楞,没想到“阿良”会这么做,可这确实是阿良能做出来的事。诀别之礼,那么接下来……自断心脉!

    此时“阿良”已经退离了两米远。大惊失色的名朗移身疾步上前,闪至“阿良”身前,出手先封住了“阿良”的心脉,紧接着在他身上几处大穴连连落指,又封了其他几处命脉。一巴掌重重抽在“阿良”左脸上,直接将人打晕在地。

    还是不放心,名朗几步上前,将已经昏迷的人揽在怀中,伸手探在“阿良”的脉门之上。还好自己反应迅速,(汝确定?)只是心脉受损,内伤有所加重,并没有生命危险。

    放下自己作死的人,名朗站直了身体,回身面对自己的母亲,十分正式地行了一礼:“母亲大人,从小到大,孩儿从来没有违背过您的心意。这次,孩儿不想再换近侍了。一个用着顺手,又结实耐用的工具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为了给孩儿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您已经浪费了不下数十个苗子吧。”

    “你竟然为了一个配种生的畜生顶撞我?”大乔觉得自己做为母亲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刚刚压下去的火再次窜了上来,一巴掌就打在名朗的左脸上,与刚才名朗打“阿良”那一巴掌正好在同一个位置。

    “那么请问母亲大人,您还有多少影卫死士可以供我消耗呢?”名朗这次没有向以往一样低头认错,仍然抬头直视着大乔,“为什么我看中的东西,您都要毁掉呢?”

    大乔气得手指发抖,好半天才用理智强行压下将这个逆子一掌击毙的冲动,长出了一口气。不错,从名朗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不希望名朗被感情所困,所以他依赖的乳娘,喜欢的侍女,小厮,都被大乔暗中处死了,并且不准他养小猫小狗等小动物。陪伴名朗长大的只有影卫和死士。

    就如大乔期望的一样,名朗学会了文治武功,学会了琴棋书画,学会了江湖上生存的各种手段,渐渐成长为一个有里有外有谋略的青年才俊。为了他们的复仇大计,这个刚刚弱冠的青年四外奔波,游刃有余地活跃在武林各方势力之间,几乎可以完全独立主持大局。

    可是这些年来,大乔也慢慢发现,自己派在名朗身边的心腹影卫和死士,不是犯错被严惩退回,就是出任务死在了外面。而自己也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儿子。难道问题就出在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严格管教上吗?

    大乔暗中运功稳了稳有些隐痛的脏腹,调整面部表情,让自己更像一个普通母亲:“为母都是为了你好……”

    “孩儿知晓母亲的心意。”不等大乔继续说下去,名朗就接着说道,“母亲一切都是为孩儿着想。恳请母亲将炽焱心湖的钥匙借与孩儿。孩儿要借助心湖的炽焱心火之力,给阿良重新打通经脉,医治内伤。”

    “不行。那里是铜雀台的门户,玄桥心枢容不得半点闪失。外人绝对不能进入。”大乔立刻拒绝,刚刚柔和下来的脸色又变得阴冷起来。

    “玄桥心枢确实不容有失。可现在阿良昏迷不醒,母亲的意思,是说孩儿进入了炽焱心湖,玄桥心枢就不安全了吗?那孩儿保证以后永远不进入铜雀台好了。”名朗还是一片云淡风清,仿佛只是在请教母亲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而不是在和自己母亲谈条件。

    大乔暗恨,小崽子,翅膀硬了,竟然开始将我的军了!

    深吸了一口气,大乔还是挤出一丝扭曲的笑来:“……为母不是这个意思……你当然不是外人。这是钥匙。你去吧,好好给阿良治伤,或许可以帮他把功体恢复到以往的六七层。”

    大乔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父亲当年为什么非要用小师弟的精血刻录阵核呢?害得我现在竟然受制于自己的崽子。

    眼看着名朗恭敬地接了钥匙,弯腰行礼向自己道了谢,抱着“阿良”步入地宫入口,大乔的心中别提有多恨了。左袖口一抖,一道黑光无声无息追着名朗消失在地宫入口。

    我倒要看看等你那只会咬人的狗再也醒不过来时,你会如何?孩子再聪明,在母亲面前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为母动一动小手指,就能让你一切希望都破灭。到时候你就尽情地去恨那个人吧!

    ☆、第七十七章 赤睛蛊

    九幽冥宇。

    昏黄的灯光摇摇欲息,除了教主宝座上的娇小身影,和座下垂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别无他人,让空旷的大殿显得格外寂静。

    半晌无声。

    宫九幽放下托住香腮的玉手,缓缓开口:“你是说,师兄对赦心殿多出来那么多侍从,默许了?”

    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二十年前的事后,赦心殿里原教主选派的所有奴仆,除了一个方有寻点名留下伺弄花草的聋哑老奴,全部都被宫九幽下令处死。而后,宫九幽要给赦心殿重新选配奴仆都被方有寻拒绝了。九幽知道师兄这是有了心结,也就做罢。若大一座赦心殿的洒扫工作就落在一个聋哑老奴身上。

    就算那老奴再勤快,也不可能忙得过来。好在方有寻一年也未必能回来一次,对赦心殿四外积尘也并不在意。后来发生了九幽迷蝶大阵的事,方有寻更是十年不曾踏入汗迪高勒。所以即使那老奴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宫九幽也只是派周围职守的影卫定期入内巡查,而没有指派奴仆或侍卫进驻。

    但这次方有寻回归,不可能让执教大人住进野草横生,灰网挂墙的宫殿。于是,英明的教主大人就将这个难题交给了乾达殿:画军绝对是这方面的专家。

    前七天,整座宫殿修葺完毕,又三天,内装软饰更换一新,并且安排了三十内侍三十外侍入住赦心殿。本来九幽还担心他师兄不高兴,没想到却是意外的顺利,方有寻什么也没说。

    “是。执教大人还把所有侍从交由寻风统一调配。”梵蛇低着头闷闷地回道。心里还在寻思着今天在槐桑林自己干的事,要不要主动向教主请责。

    宫九幽饶有兴趣地放软了身子,斜倚在了教主宝座的扶手上,朝着梵蛇勾了勾手指。梵蛇立即向前一步,弯下腰来。

    “小梵蛇,你在想什么?”宫九幽顺手勾住梵蛇的下巴,杏眼弯成了月牙形,闪着愉悦的微光,配上轻快的语调,仿佛在笑一样。

    “属下没有……”话一出口,梵蛇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明明是在狡辩欺上。可是主人,您刚刚被执教大人打了很委屈很生气地跑回来,怎么这么快就雨过天晴了?这一定是错觉!

    于是宫九幽就听到膝盖撞上青石地面的声音。教主大人闭了闭眼,慢悠悠道:“说吧,怎么回事?”

    梵蛇跪在教主宝座前,脑中飞快的运转,最后决定暂时不坦白自己的“罪行”。可是他知道,在自己这个小祖宗已经发现自己有事的情况下,不说出点什么是过不了关的:“乾达殿主分别从那伽殿和浮罗殿挑走了三十新段弟子……”

    影卫和死士培养分三期:朔段弟子,多为幼童,服从和练体是这一阶段训练的中心,心性不坚,体能落后的根本活不到下一期;新段弟子,多为少年,忠诚和武技是这一阶段主要训练内容;即将出师的弟子称望段弟子。前两段的培训,两殿除武技训练各有侧重外,并无太大不同。只是到了望段,浮罗殿的竞争和淘汰更加残酷,直接导致了死士数量的稀少。

    在夜东流执掌浮罗殿之前,浮罗殿弟子在第三段被淘汰,就意味着死亡,所以那时的死士真的就是尸山里爬出来的。直到夜东流接任浮罗殿殿主之位,在保持甚至提高了死士出师要求的同时,一定程度上改革了第三段的淘汰方式,将一些前两段表现优异,只是在死士终极素质方面稍差些的弟子保留下来,按其所长转送其他殿培养。锦堂就是受益于这项改革的弟子之一。

    “噗!”没等梵蛇说完,宫九幽就笑出声来,“原来你和夜东流这么熊啊,她要,你们就给?”

    梵蛇涨红了脸,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属下和浮罗殿主都从乾达殿借了钱……请教主治罪。”

    “治什么罪?私派影卫吗?”宫九幽在梵蛇正对自己的脑瓜项上,重重地来了个暴栗,“那些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也算影卫吗?”

    梵蛇下意识地捂住脑袋,抬头不解地望向自家主人。虽然没出师就不算真正的影卫或死士,但梵众天教私派影卫或死士员生也是从来没有过先例的。教主这次是轻纵了吗?本来还想着等溯月廊桥的事了结后,主动向教主请罪的,看来,好像不用了。一定不能告诉夜东流那家伙,让他自己担心调胆去吧。

    这会儿再看不出自家主人心情好,梵蛇就不用在宫九幽身边混了。这对师兄妹也真是奇怪,闹别扭闹了十年,今天竟然因为一个巴掌好转了。打了人的师兄不再拒绝师妹的安排,被打了的师妹也好像没那回事一样,还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

    宫九幽忽然觉得梵蛇那迷茫的小眼神和变幻纠结的表情特别可爱,不自觉地伸手在那个乌黑的大头上作弄了一番,直到梵蛇的头发乱成鸡窝才罢手。

    “叽叽……”一声怪笑突然打破了大殿上难得的温馨气氛,“真是条好狗。”

    只见大殿门口站了一矮一高两个身影:矮胖的小老头带着身材魁梧的青衣汉子不请自入。

    “原来是化老啊。”宫九幽从教主宝座上走下来,“看您这么悠闲,一定是诅咒之祸已经解除了。化老出面,真是手到病除啊!”

    不用主人下令,梵蛇已经起身,站在了宫九幽右后一步处,垂手侍立,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小老头摸了摸鼻子:“小意思,巫蛊不分家嘛。只要小子们照我的方子配出解药,那些中了诅咒的人就没事了。当然也要他们能活能那时候才行。”

    “需要多久?”作为一教之主,对管辖范围内的民情无法不关心。

    小老头背过手,敲了敲自己的后腰:“嗨,人老了……”

    “还不快给化老搬椅子!”宫九幽对梵蛇大声吩咐道。

    其实搬椅子这种事,随便叫个下人就可以。可对于这个化老,即使贵为教主也要给三分颜面。宫九幽让梵蛇这个那伽殿主亲自搬椅子,就是在捧化老头。

    梵蛇当然知道自家主人的想法,但他就是不放心把主人单独留下,即使幽影就在殿外,即使主人自己已经十分强大,梵蛇还是不放心。总是与小老头形影不离的那只活尸已经很难缠了,梵蛇不知道这老家伙还有多少这样的活尸。而且最让梵蛇忌惮的还不是这些活尸,而是化老头那些不知道藏在哪里,却随招随到,数之不尽灭之不绝的毒虫。

    这一切的不放心都是因为,当年这老家伙是坚决反对执教大人把教主大位让给自己家主人的一群老不休中的为首之人。可教主偏偏对他还特别尊敬,就因为他是执教大人半个师傅。

    梵蛇瞪着眼睛,既不领命,也不离开。

    宫九幽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自己这条小蛇平时一向乖巧,怎么一遇到化三川就紧张兮兮的?

    “放肆!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想抗命吗?”宫九幽铁青着脸怒斥道。

    梵蛇单膝落地,默不作声,脊背如弓。明明是请罪的姿势,却让人觉得那是一只随时可以一跃而起,直扑猎物的豹子。

    宫九幽怒而扬手,飞快地在脑海中考虑,打哪里能看起来惨烈,又不重伤自己的小蛇。

    “叽叽叽,再演就过了。”小老头打断宫九幽的动作。

    化三川知道宫九幽不会因为梵蛇不给自己搬椅子而降罪于他,不过这丫头的脾气也不小,指不定主仆二人将住了,就真让那伽殿主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那伽殿这条蛇头自是不会记恨教主的,十层十会将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

    只见化三川抬手掸了掸下摆,那只高大魁梧的活尸迅速跪伏在地,还特地放低了腰部的高度,正好适合小老头的身形。小老头得意地一屁股坐在活尸搭起的临时座椅上:“三天,最多三天,所有解药都可制成。诅咒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倒是百姓中的流言可能要费些事儿。不过看画军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你应该早有安排吧。”

    “什么事都瞒不过化老您的火眼金睛。”宫九幽笑着轻拍了一下小老头的马屁,接着问,“您亲自驾临九幽冥宇,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

    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叽叽……”化三川大笑,又摸了摸鼻子,“丫头真是越来越精明了!我来是为了赤睛蛊的事……”

    “赤睛蛊怎么了?”寻月可不能出什么事,现在师兄对他紧张的很。宫九幽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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