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爸妈知道吗？”脚步一顿，声音也沉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哥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蕊蕊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表情认真起来。
“我很喜欢他，他也，唔，开始的时候是抗拒的，不过现在已经软化了不少。”
乔经理叹了口气，他这个妹妹虽然从小爱胡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其实人聪明得很，很多事情都有分寸，在感情上更是来去自如，这种没有把握的语气，他倒是头一次听见。
“你也不小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两点，保护好自己，不要让爸妈伤心。”
说罢伸手揉揉她的头，像童年时一样，每回妹妹找他倾诉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做结尾。蕊蕊拍开他的手，嘟囔着头发弄乱了，一边撅了撅嘴，小声地说知道了。
那头明彦已经在停着等他，靠着车门在拿手机刷新闻。
两人上车后，明彦把手机递给他，上头显示的是最新的财经新闻。沈家企业的贪污案有了新进展，涉事的高层是沈家的旁支，除了上次有人告密的那份以外，还查出更多的涉事金额。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明彦边打方向盘，边冷冷地点评。
“这不正好救你一命么。”乔经理笑了笑，最近作息规律起来，整个人气色都变好了，灯光之下更显得眉目如画。
“这么一搞，他们股价下跌了不少，我又卖不到好价钱了。”明彦说笑一般侧头看了看旁边的美人，“小乔你包养我吧，我会暖床会做饭还长得漂亮啊。”
“哦？我看看啊，也没多漂亮啊。”
乔经理挑挑眉，忍不住伸手拧了他胡说八道的嘴巴一下。
松了口气的两人都没有发现，从乔爸妈家里出来以后，就有辆黑色的车紧跟在后头，两人亲密自然的互动都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从外公那边借来的保镖今晚没跟在他们身边，明彦想着最近沈家焦头烂额的估计也不敢放肆，就放松了戒心，加上老是让人盯着他也不愿意，他和小乔的独处时光才不要被人看到呢。怎知就是这么一松懈，就出了事。
“来来来欢迎深入验货……唔！！”
就在两人互相挑逗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从车尾处传来一下猛烈的撞击，两人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去，车子也被撞得吱吱吱地一路前滑，在路上擦出了一串火花。
后头的车势头不减，一直踩着加油不断前顶，他们胸口被狠狠撞了一下，鲜明地发疼，乔经理扶着座椅靠背回头去看，明彦当机立断加了一下猛油，呼一声拉开了一段距离，逃命一般往前飙去。
“后面有辆小车，黑色的，车牌大概b1208，看不太清了。”乔经理心有余悸地望着后头越抛越远的车，皱着眉头翻出手机，准备报警。
“我知道是谁。”
明彦一边留意倒后镜，一边又加快了速度。时速快要超过180公里了，估计不久之后交警就会找上门来。
“哦？”乔经理翻出了地图，搜寻最近的警局。
“是那女人。那车牌是我爸送她的。当时从别的人手上买的，花了好几万，就因为那是她的生日。”
“你小姨？”乔经理抬头，眼里有点不解，“前面路口往右拐，直走100米是警局。我们先去报案。”
“嗯，那女人是个疯子。”
明彦扯起一个笑容，眼神冷冷的像是刀子一般，“上回她来找我你也看到了吧，那种黏糊的态度真让人恶心。她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她，根本容不得有人不爱她。简直有病。”
“没想到你家都是疯子啊。”等乔经理消化了一下这段话，两人便已停在了警局门前。
就在两人要进去的时候，明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也不看就掐了，握住乔经理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两人刚说明了来意，大门就又被推开，一个穿着深色香奈儿套装的漂亮女性冲了进来，抬手就要往乔经理的脸上招呼。
“啊！！放手！！”
被拧着手的女性尖叫，好看的眼睛里全是不甘的怨恨，她抬腿就要踢面前的男人，然而却因为身高和力量的差别，被拧小鸡一样提得更远了。
“滚！”
明彦寒声喝了一句，一手把她推开，跨步挡在乔经理身前，满身都是杀气。
“你走开！我要弄死这个狐狸精！”
尖叫的女性仿佛是捉奸的正房一般，理直气壮地叫嚷起来。警察们总算反应过来，涌出几人来劝架。
“放开我！！放开我！！”
女性完全不顾仪态，被两人拉着手还不断状似疯子地往前扑，名贵的衣衫凌乱，精心打理的发型早就糊成一团。
明彦拉着乔经理远远地走到一边，看着终于来了几个女警可以贴身制服她，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特别好笑的无奈。
“她以前就对我特别的有兴趣。”明彦看着那人被压制住，因为太过疯狂，万不得已被用手铐锁住。“我离家之后，她三番四次单独到我住处来找我，那种态度着实不像是长辈对晚辈，我当时就觉得很恶心。后来我去读研，在学校宿舍里头她倒没那么放肆，但也是隔三岔五就在校门口等我，每次都装得楚楚可怜的。也不清楚我爸知不知道，反正就算我告诉他他也不信。这女人有病，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要抢。”
“她喜欢你？”乔经理有点匪夷所思地打量着那个被锁在椅子上还在不断扭动的女人，“伦理观都喂狗了？”
“呵，谁知道啊，她连自己姐夫都能抢，姨甥算什么啊。也不知道看上我哪里，觉得我年轻吗。”
警察走过来询问两人，明彦二话不说立马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两人虽然被撞了也没有什么明伤，但保险起见还是建议他们去医院瞧瞧，那边的女性不依不饶地狠狠盯着他们，见他们要走，满脸不甘地开口。
“人渣！你和你爸一样都是人渣！为什么是他？！他有什么好？！”
明彦本来不打算理她，反正他爸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她，用不着他去通知，此时他也不多言，拖着乔经理的手边走边淡淡地回绝：“关你屁事。”
那人被刺激得暴跳如雷，几乎是破着嗓子大喊：“沈明彦！！你给我回来！！”
“有病。”
明彦轻飘飘地扔下一句，由着几个女警又冲上去把她按住，自己拖了人施施然走了出来。受了一通无妄之灾的两人对视一笑，明彦伸手把人搂在怀里，轻轻蹭了蹭脸颊，声音轻柔：“小乔，幸好你没事。”
“嗯。”
乔经理用力回抱着他，也不管警局里头是否能瞧见，放松了身子靠在他怀里，闭了闭眼，只觉得内心的不安都渐渐压了下去。
没有比这个更糟了吧。他想，他们这一路以来遇到过多少匪夷所思的障碍，都堪堪地携手跨过，无缺无损地又能守在一起，也许这个人，真的和以前的人不同，有魄力也有勇气和他一起走下去。
“不用理他们，我爸会处理的，他这次脸可丢大了。”
明彦安抚地顺了顺怀里人的背脊，抬起头远远瞧了瞧刚停在对面的一辆车，“他们来了。”
从车上迎面走来的就是一脸沉色的沈爸爸和他的两位助理。
第十九章 最后的谈判
“在里面发疯呢。”明彦稍稍松开了怀抱，却没把人推开，这亲密的姿势看在沈父的眼里无疑于火上浇油。
果然他脸色更黑了，口气也十分不悦：
“公众场合别搂搂抱抱！”
“呵，先管好你老婆吧。”刻意加重的尾音更让男人暴怒，沈父抬手就想要打他，怎知一口气提不上来，不得不弯腰咳嗽了好几声，那动静听得人有点心惊。
助理连忙上来搀扶的搀扶，递药的递药，乔经理轻轻拍了拍明彦，对他摇了摇头，眼神有点不赞许，两人这才分开了些，等沈父缓过口气来，乔经理才说：“我们刚才差点被她撞死了。这事希望能有个说法。”
他神色冷静，没有指责也没有埋怨，只是他垂着的一手被明彦轻握着，在讲话的时候明彦也信赖地低头望着他，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亲密。
“哼，我家的事我会处理。不会有下次。”
沈爸的声音有点干涩，他脸色不正常地发红，眼里充满血丝，看上去十分疲倦。警局里头有人走了出来，态度恭敬地走到沈父前面，低声说了句手续已经办好了。
明彦冷笑一声，别开头去不言语。他自然是知道沈父的手段，估计又托了他什么朋友把这事压了下来，他们的立案自然没用，那女人也能不负任何责任地回家，刚才的意外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除了被撞扁的后尾箱见证着曾经有这件事。
沈父点点头，扫了一眼两人，鼻间又哼了一声，绕过他们就想往里走。
“沈先生，请听我说两句。”乔经理伸手握住了擦肩而过的手臂，微微用力把人留住。
“喂，你做什么！”助理很紧张地凑上来要拉开他们，明彦眼疾手快地也伸出手去，两人在空中碰在一起，啪地发出了挺大的一声。
“小王，你别紧张。”沈父吩咐了下助理，对乔经理点点头：“说吧。”
“作为明彦的长辈，我尊敬您，也相信您的手段能处理好今天的事情。”
他头向警局方向侧了侧，意有所指，然后话锋一转，把两人交握的手举起来：“如您所见，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以后有什么事也请光明正大地冲着我们两个人来，不要在背后偷偷摸摸。”
乔经理这话说得落落大方，却让沈父脸色憋得猪肝一般。
他自问手段也算干脆利落，绝不会像里头的小疯婆一般死缠烂打，今天这一出他的确没有料到，吃饭的时候他见人手机叮地响了一下，然后就颠了一样冲了出去，拦都拦不住。他已经暗中派人跟着，没想到还是被她得了手。
关于后妻对自己儿子抱着不同寻常的执着之情这件事，他一开始是十分抗拒的。他骄傲横行了一辈子，何尝受过这种折辱？甚至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暴怒地怀疑到底这段婚姻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他，也因此没搭理儿子好久，当然儿子也很开心他们两人毫无联系。本来他以为这事渐渐丢淡了，后妻也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谁知儿子这回又找了个男的，而且特别认真特别用情，为他受伤进医院，为他放弃家业，他自己也被这股执着给吓了一跳，仿佛间像看见了当年那个坚持要嫁给他的原妻，明彦的生母，他们母子俩都是一模一样的刚烈性格，为了坚持的事可以玉碎瓦全，拼尽全力。
在明彦和他摊牌的那一瞬间他其实是心软的，他对于原妻毕竟有愧，也因此顺延到儿子的身上，对他的多般无礼也十分包容。那时他想，算了，也不急于一时，他好好治疗的话，还有几年可活，总有机会让这孩子回心转意的，只是没料到，马上就横生了恶心的枝节。
这女人，不能再留着了。接到助理电话的时候，他心里萌生了浓重的杀意。
从爱到恨，一下就跨过去了。本来对于后妻，他还抱着一点怜惜，要说前几年他们还有一点爱，在隐约知道她的心思之后就已经消磨殆尽了，这些年来他在外头也有别的女人，两人不过维持着表面的夫妻关系，然而今天，她突然发疯地触及了他的底线，飞蛾扑火一样竭斯底里地示威，让他心里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柔情瞬间摔得支离破碎。
明彦见他脸色不善地沉默，便伸手把他的人揽住，一副保护的姿态，正想着要不要帮口的时候，沈父回应了：“今天的事是意外，你们不要多想。”
说罢他头也不回就走了，脚步有点蹒跚，从后头看去，也能瞧见他头顶的白发，在寒风中微微飘荡。
两位助理盯了他们一眼，也急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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