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子拜师(7)-严冬暖情
冷天里的麵糰真是难发的很,等了大约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剁好的肉末就这样等着等着,和她的期待心情一样,都快结成冰晶了。终于包好馅料,烧开了锅,包子已经膨得圆圆饱饱的,只消摆进滚冒着烟气的蒸笼里。
闻到那蒸笼飘散出来的包子香,容暟儿心下小小的得意,盼着昨夜的阴霾若能就这样给蒸散了去,那该多好!这样,爹爹应该就能开心起来!或者,若葛爷爷来抓药,她也可以让葛爷爷给带几个回去给那男孩?思绪至此,脸上倏地泛起淡淡红晕,她其实真的没想太多的,真的,只是,她想她是因为理解,那种娘亲离去的伤痛。
冬阳把庭院的积雪化成了一大泓池塘,女孩握了根竹帚子,再怎幺扫彷似永远也扫不完的雪水,荡来荡去,袴脚都给湿了一半。
「别扫了!慢慢儿地积水也就退了!你省点力气吧!」平静温柔的男子声音从耳后响起。
一个回头,见那人跨得门槛出来,容暟儿嘴边漾起甜笑,停下了扫水的动作:「爹爹!您可起来了!」
容谨抬头望望了天空,抬手遮着艳刺的暖阳:「都甚幺时候了?」
容暟儿嘟着小嘴儿:「方才过了午时呢!爹爹饿了吗?」扑动的浓密睫羽眨呀眨地望着眼前的高大身影。
会心的笑意泛起,从心底,至嘴角:「你这小鬼灵精做了啥? 我好像闻到了些味道!」
女孩翘起下唇,嗯哼地一声,得意地道:「感情您是闻了香才起来的吧? 给您猜猜,是甚幺?」
「该不是…肉包子的味儿吧? 你哪来肉包子? 」容谨不可置信的狐疑,问道。
志得意满的眼里,闪着点点星辰般的亮光,容暟儿指着自己的鼻子,喜孜孜地笑道:「是我自个儿做的呀!我看着娘留下的手记做的!」
歪头睨着眼,看着这娇嫩灵精的小姑娘,性子虽是截然不同,但那瞳眸里的神韵,却可完完全全是她娘亲的翻版:「你做的…肉包子? 能吃吗? 」
女孩皱皱眉,轻声地怒嗔:「您不信!我这就给您抓一个来!」
小女孩竹帚子一个丢到墙角,不顾脚上的湿冷,开心地往灶房跳去!冷颤着舀了冰水洗洗手,便拎了块乾布,把蒸笼盖打开!
不开还好,这一开,清秀的五官可给揪成一团了,个个丑不拉基的肉包歪歪斜斜地呈现在眼前,还蹦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肉汁都溢散开来了! 整个身子一怔,彷彿时空冻结,连掀开蒸笼盖的手,也一同停在半空中。
「这肉包子怎幺啦!」清亮温润的男声,从灶房门边传来。
「爹爹!别看!您出去!」女孩儿绯红的双颊,鼓胀得就跟肉包子似的。
「可我肚子饿得荒,正想试试这味道如何?」高大修长的男子前跨了两步,已然走到女孩儿身后。
「哎呀!不成!不…」容暟儿揪急着脸,正想再把蒸笼盖子盖回去,却被一只大手趁空钻了进蒸笼里。
咬下一大口鲜味四溢的破包子,男子看着那张又紧绷着快泛下泪,又充满期待的小脸,遂开口,由衷地称道:「嗯!其实,挺好吃的呀!」
「真的?真的好吃!」那瓜子小脸终于笑逐颜开,喜上眉梢像花朵一般绽放。
女孩儿自己也小心翼翼,抓了个热烫的包子,吃了起来 「嗯!好吃!真好吃!娘写下的手记一点儿都不差,果然就是娘的味道!」
父女两相视而笑,一起品嚐着这久违的滋味。眼前的一切,是那孩儿的娘亲,留给他最珍贵,也是最骄傲的礼物。
乱世之中,生命来去短暂如蜉蝣,若有甚幺捨不得、放不下,穷尽逝水华年也要追究的,惟此真实之情,真实之爱。
此时,庭院外响起了沙哑的呼喊声:「容大夫!请问容大夫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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