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医侣》第九章 乱世重逢(9)-战城拜堂

    第九章 乱世重逢(9)-战城拜堂

    大厅候着的,除穿戴了爵弁玄端的尹晏,就只邵城城主管仲骞、大将军司徒逵和重要的几位主副将军。

    案前上的烛光盈晃、盈晃地烧着,厅内没有张灯结綵、没有玄帐红帘,一切与平时大厅中的摆设无异,简单到了极点。邵城城主正坐于前方,主副将将军立在一旁细声交头接耳,却不敢妄动。尹晏沉郁静默的神色,相对于今晨面对后与柔然王的箭术比赛,更是凝重了数倍。

    他不确定她是否真会出现,关于她的心,他真的从来都没有自信,没有把握!

    一个时辰,不会太久。于他,却比那失去音讯的五个月还漫长,仿若数十年一般。

    红烛蜡泪一串串滑落交叠,如他忐忑的期待,也一併一滴滴融尽、落下。或许她已决定好,离开,走向另一个等着她的人。他望向厅外,嘴弧一抽,轻轻叹了一声。

    此时终于从长廊尽头,传来嬷嬷高亢的一声:「来了!来了!」

    由嬷嬷牵着,玄纁的纤细身影。梳起的高髻左右各别只凤钗,羞怯怯的一个身影,莲步轻移,缓缓地踏过来。

    他从未曾见过施粉梳髻的她, 那脸庞、那妆容、那表情,都有些陌生。但,是一种惊豔的陌生,清雅娇羞的一朵小丁香,在巧手略稍装扮后,其实竟如一朵娇柔高雅、含苞略放的芙蓉!

    来到厅口前,嬷嬷细心叮咛着:「小心那槛!」便引着小足跨入厅内。

    他把手递出去,便牵住了她的手。这样的一刻,或许他也曾有那幺一、两次想像过,只是,坐在高堂前的,该会是堆满笑容的师父。然,他以前总认为,以她的姿容和聪慧,应当配上一个达官贵族的翩翩公子,荣华富贵下备受呵护才是,而不会是他一个自小没爹又没了娘的孤儿。

    温柔的声音凑到她耳畔:「我让城主收妳为义女,今天就请城主为我们主婚,希望妳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尹晏小心翼翼地牵着这娇羞的新娘子,走到厅案前。

    嬷嬷高亢尖亮的声音引着,简素地拜天地、高堂、对拜,然后便领着新娘子离开大厅。

    老城主看似却比尹晏还开心地,笑不拢嘴地道:「哈哈哈!老夫今天实在太高兴了!活了五十岁都在战场上打滚,无妻无子,想想这辈子就这样算了,今天却突然多了一个好女儿,还有个皇上作为乘龙快婿,有甚幺比这个更可喜可贺的事哪!来来来!老夫这盅松花好酒可是私藏了好多年,平时捨不得喝,今天就请大家尽情畅饮!一定要不醉不归哪!」

    而嬷嬷牵着容暟儿进房之后,就自顾着满脸笑颜的出去,掩上房门,容暟儿的思绪却还留在那大厅。一连串恍惚中,尹晏牵着她拜堂,可她心里却一直是慌得无法思考的。

    现下坐在榻上,看看房内的摆设,榻上亮黄色的被褥,卧房边的桌几摆了一壶、双杯和一盏红烛。这是尹晏这几天在城内的寝居,那天她在这房里陪了他一夜,但也是硬生生一心只想为他解毒,却未想过从此要他和在一起。

    这辈子,终于知道真正的小鹿乱撞是甚幺滋味。两手蜷握在膝上,手心里的绢儿被揪得皱紧了,紧到双手的冰冷都变得麻木。

    那年,在溪边,尹晏着爹爹的吩咐来唤她回去,摔进溪水前时他抱住了她,第一次觉得胸口一阵悸恸,无法停止。

    那日,他带她骑上云霄,在夕落余辉的清廉溪畔驰骋,相贴的温热,也让她胸口一阵悸恸,无法停止。

    那时,他问她做他的妃,炙情缱绻地深深吻了她,第三次让她胸口一阵悸恸,无法停止。

    但从来都没有,没有如此这般心情,又喜又羞,又忧又怕的混乱。

    这样的一刻,或许她也曾有那幺一两次曾想像过,只是,挂了红帐的新房,该会是在午觞小镇药铺子里熟悉的家。然,她以前总认为,他自来对她的照顾疼爱,就如亲妹妹般罢了,款款的少女情愫,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匆急的脚步声传来,「吱哑」一响门被打开。她缓缓抬起头,只见纁裳下的一双长足踏入房内朝她走来。

    爵弁玄端和玄衣纁裳是周制婚礼和冕仪的礼袍,在这战场边,不知他到底是打那儿弄来的。此刻穿在他身上,不啻气质高贵的风雅儒士无法比拟,更较他穿着青衣龙纹的皇袍来得挺拔俊俏,威肃而稳重。

    方才厅前拜堂,紧慌匆促间, 她皆是臻首含羞,不敢抬头细瞧,现下终于能将他从头至足好好印入眼里。嘴角微微勾勒起羞怯的浅笑,印衬着鲜豔娇嫩的红唇。

    他的眼神似着了魂,也瞇起了浅笑,轻飘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不自禁伸手提起她柔美的下颚。脸庞一靠近,淡淡松花酒香气息沁入她的鼻,她一阵慌地低头避了开,逕自起身:「让臣妾帮皇上沏壶醒酒茶吧!」

    尹晏却随之起身走到她身后,轻轻将她拥在怀里:「不!我没有喝醉!他们不敢灌我酒!」嗤地笑出声。

    他把头埋靠入她的耳后,有些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只为再好好地嗅取,那一抹淡淡的幽香:「暟儿!妳让我等太久了!」

    容暟儿一回头,略颦了眉:「皇上!」一只拇指却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唇上,因为强练拉弓而长了茧的拇指,有些粗硬。

    「我想听妳叫夫君!或者妳可以继续叫晏师兄!」他低下头靠近那瓜子脸蛋,勾起她的下颚,续道:「妳可以自称暟儿、师妹或娘子,但我就是不喜妳自称臣妾!」

    伸手仔细取下她高髻上的凤钗和结带,髮丝如涓瀑地垂在她的肩。再次伸手提起她的下颚,另一手紧紧地擭住她的腰,不准她退离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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