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头上戴着帷帽,正好看到苏尚冠有些急躁的甩袖而去,而她隔着门缝细看之下那顾兆坤的面前竟然是两行深刻如岩石的沉稳字体。
“愿求娶一人,得百年同心。”
苏娇瞪大着一双眼,看那顾兆坤伸出染着白色岩石灰尘的手慢慢的在“心”字上写下一个“烟”字。
“心”上为“烟”,为求娶苏烟而来。
庆国公府门口是坚实的岩石,平日里风吹雨打也未摧残分毫,但是那顾兆坤只用一根手指便将这些字一个一个都刻了上去,怎能不叫人惊讶,特别刻的还是这般惊世骇俗的求娶之语,如此直白的让人动容。
金邑宴站在苏娇身后,他伸手入苏娇的帷帽之中合上她半张的嘴,捏着她饱满的唇肉,微微垂首将嘴巴贴在她的耳畔低声轻笑道:“少见多怪。”
一把拍掉金邑宴作怪的手,苏娇有些紧张的四处望了望,心中不禁有些庆幸好在自己站在庆国公府的大门后头,地方比较隐蔽,没有人看到,不然金邑宴这般轻挑的动作如果被人发现了,她的闺誉可就彻底完蛋了。
“表妹怕什么……”看出苏娇的紧张,金邑宴伸手勾住她纤软的腰肢,整个人都压在了苏娇娇小的身子上,“就算败了闺誉,表哥也会十里红妆,将你堂堂正正的娶进王府大门的。”
苏娇的身上压着金邑宴沉重的身躯,她伸手恨恨的推了一把,声音有些吃力道:“你重死了……”但是细听之后那声音却是有些微颤。
苏娇是一个女人,十里红妆,堂堂正正,嫁得良人,对于她来说不是没有憧憬的,但是这句话由金邑宴说出来,她却感觉是那么的怪异,怪异的让她觉得整个人都忍不住的开始发热。
听着苏娇那熟悉的娇媚上挑尾音,金邑宴的心情愈发好了几分,他用力的搂紧怀里的苏娇,声音温柔缱绻,“刚才在床上……表妹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炙热的呼吸声贴着苏娇的耳际,虽然隔着一层细薄的帷帽,但是却让苏娇整个人都忍不住的染上了绯色。
金邑宴掀开苏娇的帷帽,将头伸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她羞红的小脸。
瞪着一双杏眼,苏娇看着面前金邑宴近在咫尺的面孔,那双黝黑的眸子一如以往一般的暗沉深邃,幽暗暗的好似藏着无数玄机阴翳,总是让人忍不住的从心底里发寒。
看着被吓呆了苏娇,金邑宴轻笑一声,张嘴叼住她的鼻尖轻轻啃了一口。
“呀,你干什么……”回神的苏娇只感觉自己鼻头一痛,赶紧娇气的伸手去推拒半挂在自己身上的金邑宴,却不想因为自己的动作,金邑宴更是得寸进尺的将她整个鼻子都含在了嘴里。
鼻头湿漉漉的一阵温润,苏娇喘不上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赶紧张嘴呼吸,而金邑宴便趁着这个时候将嘴唇移到了苏娇的嘴上,伸出舌头一下将她堵了个严严实实。
苏娇又羞又急,羞的是金邑宴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这么大胆做出这种事情,急的是怕他们这般动作被人看到自己经营多年的闺誉便如此毁于一旦了。
其实苏娇的顾虑都是多余的,因为金邑宴身型高大,身上再穿着漆黑如墨的宽大大氅往那一站,苏娇根本就连根头发丝都被挡的看不到了。
苏娇娇小的身子被金邑宴用大氅裹进了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团被搓揉圆扁的作弄了好一会儿才通红着一张脸颊冒出那大氅大大的透了一口气。
“表妹这是想什么好吃的了,怎么满嘴……都是口水……”金邑宴低头看了一眼苏娇泛着泪意的小脸,好笑的揶揄调笑道。
苏娇眉眼上扬,自认为狠狠的瞪了金邑宴一眼,却不想那瞪眼媚态十足,几乎让人看了便把持不住。
一把抓过金邑宴的大氅,苏娇狠狠的抹了一把嘴上的口水,然后只感觉自己的嘴唇火辣辣的疼,微微张开的时候便感觉刺痛的厉害。
“疼死了……”苏娇剁了一下脚,声音娇气软媚,气急败坏的把头上的帷帽给扔了下来,但是当她刚刚想说话时便看到了匆匆往这处走过来的庄氏,心里一惊,赶紧抓住金邑宴的大氅躲了进去。
伸手抚了抚苏娇毛绒绒的脑袋将她细密的裹紧,金邑宴半靠在大门后双手环胸,看着庄氏走过来规规矩矩的对着自己行了一礼。
“二叔母不必客气,那顾家公子可还等着你呢……”金邑宴神情悠闲的看了一眼庆国公府门外跪着的顾兆坤,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庄氏心焦,未发现什么不妥,朝金邑宴行礼之后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连夜照顾苏烟而略显狼狈的衣着,然后挺直腰身踏出了庆国公府的大门槛。
苏娇窝在金邑宴的大氅之中一片漆黑,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好轻轻的扯了扯金邑宴的衣襟,未得到回应之后抬起自己穿着绣花鞋的脚狠狠一下踩上了金邑宴穿着皂角靴的脚。
苏娇的力气小,这般动作对于金邑宴来说根本就连挠痒痒也算不上,他好笑的看着苏娇窝在自己怀里折腾却又不敢大折腾的焦急模样,伸出手捂住那微微鼓起的一团将那张白净的小脸露了出来。
第63章 63撩妻记(三十四)
庆国公府门口,庄氏站在顾兆坤面前,双手置于腹前,面容严肃道:“顾公子,前日我已与你母亲商议退婚事宜,你也是同意的,怎么这会又要求娶我的女儿了?这样出尔反尔可不是大男人所为。”顿了顿,庄氏的声音立时又加大了一点道:“我庆国公府的女儿,可不是那些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下等丫鬟。”
顾兆坤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将岩石上的字一遍又一遍的加深。
庄氏见顾兆坤还是不说话,便皱着眉头道:“既然顾公子愿意跪那便跪着吧,反正丢人的也不是我们庆国公府。”说罢,庄氏转身离去。
庆国公府门口的老百姓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指指点点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苏娇从金邑宴的大氅之中冒出半个小脑袋,有些奇怪的伸手抓了抓金邑宴垂落在她手边的垂发道:“这个顾兆坤……是你那个顾兆坤吗?”
“他可不是我的,这个小东西才是我的……”金邑宴伸手点了点苏娇的额头,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谁是东西了……”苏娇鼓着一张小脸跳脚,大大的杏眼仰头的时候显出一圈黑白分明的轮廓。
“噢……原来不是东西啊……”
“你,你才不是东西呢……”话一出口,苏娇看着金邑宴微变的脸色有些怵怵的绞了绞手,然后伸手拉了拉他的宽袖,小心翼翼道:“你,你是东西……不,你不是……哎……是……额……不是……”
苏娇一个人绕了老半天也没有说清楚,金邑宴不耐的用手指点住了苏娇微微张开的红唇,声音沙哑道:“是不是东西,表妹刚才不是见识过了吗?”
苏娇一下没反应过来,但是细思之下便是陡然绯红了脸颊,双眸之中又隐隐的泛起了水雾。
这人的混话说的越来越顺溜了,刚才明明是他硬按着她的手往下去的,哪里是她自己愿意的,就算是现在苏娇都能感觉到自己掌心火热热的一大坨的触感。
用力搓了搓手,苏娇狠狠瞪了一眼金邑宴,一把推开他的大氅就往门后的角落里面去了一点,但是不等她站稳,那大氅便又如影随形的将她包裹了起来。
“表妹的脾气真是愈发的真性情了。”比起之前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可怜,金邑宴对于现下这般娇气的苏娇真是怎么抱都抱不够,每次看着这么一个小东西在自己面前蹦跶,他就感觉恨不得把人融进骨血里,别说碰,就是看,别人就连看都看不着一眼。
苏娇被金邑宴沉重的双手紧紧箍在胸前,那刚刚发,育着的胸被金邑宴这般挤压一下疼痛的紧,让苏娇忍不住红了眼眶伸手去扒金邑宴的手。
“疼死了,快点拿开……”刚才在叶苑的时候苏娇就被弄的很疼,这时候还没缓过劲就又被金邑宴给压了一把,当下就又急又羞的伸手去扯他覆盖在胸前小袄上的手指。
“表妹怎么这么不知表哥的好……这处只有揉多了……才能……”一把捂住金邑宴的嘴,苏娇只感觉自己烫的连脑袋顶都要冒烟了。
这人的浑话一出一出的,她根本就一点招架不住。
舔了舔苏娇捂着自己嘴边的手,金邑宴看着苏娇受惊似得缩了回去,好笑的圈着人又亲了一口。
苏娇推开金邑宴又腻上来的脸,伸手指了指顾兆坤道:“他与我大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表妹想知道?”金邑宴将脑袋搁在苏娇的肩膀上,声音慵慵懒懒的。
“你告诉我……”苏娇侧头,细润的嘴唇不小心滑过金邑宴的侧脸,赶紧红着一张脸又转了回去。
摸了摸右脸上那一点湿滑感觉,金邑宴的双眸之中显出几分愉悦,他一边握住苏娇的手细细把玩着,一边道:“这顾兆坤与你大姐相识已久,也算是个痴心人,只是……却是个被毒哑的哑巴……”
“被毒哑的哑巴?”苏娇一下睁大了眼,歪着脑袋一副惊讶样子,鹦鹉学舌一样的只知道重复金邑宴的最后一句话。
“幼时我曾与上云寺游玩,不巧碰见了那狸猫换太子的一幕,那只狸猫也是蠢笨,竟只是将人毒哑了,要是我……呵……”说到这里,金邑宴嗤笑一声,继续道:“那狸猫进了顾府,装着大病初愈的失忆模样,先是将之前那些顾兆坤的亲近之人弄死了,最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顾家掌权的老太太给毒死了……”
“那老太太是……”苏娇惊讶的捂住嘴,一双杏眼瞪得又圆又大。
伸手揉了揉苏娇的发髻,金邑宴唇角微勾道:“得亏表妹碰着了我,不然现下也不知是被毒哑了还是被做成了人彘……”
“人彘?”苏娇刚想反驳,听到人彘两字一愣。
勾住苏娇纤细的发丝,金邑宴慢慢道:“所谓人彘,豕也,就是将人剁掉四肢,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再把头发一根一根的拔掉……最后扔到茅厕里……大致爬个三天三夜……也就死了吧……”一边说着,金邑宴的手从苏娇的眼睛上滑过,再抚过耳朵,滑到那纤细的脖颈处,最后又回到了那一头如瀑青丝之上。
苏娇只感觉自己被金邑宴碰过的地方都阴冷冷的难受的紧,赶紧伸手捂住了耳朵声音颤颤道:“你才人彘呢……”那样的一个丑东西……她才不要呢……
“表妹怕什么,表哥又不做什么……”伸手将苏娇捂在耳朵上的手拿开,金邑宴就着那娇嫩的掌心亲了一口,然后咬着那小指道:“表妹要是总这样乖巧,表哥也不必费这许多心思讨你开心了。”说完,金邑宴还装模作样的轻叹了一口气,直把苏娇吓得整个人都僵直了起来,那被金邑宴咬在嘴里的小指连弯都不敢弯一下。
“表妹可是冷了,嗯?”金邑宴凑到苏娇的耳畔,声音轻柔的询问道。
苏娇咬着唇,原本绯红的小脸被吓得一片惨白,她摇着小脑袋结结巴巴道:“没,我,我……”
“表妹可知,前些日子里我抓到了一只小玩意,是一只长的极好看的小猫儿,我欢喜她的紧,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只那猫儿明着讨好我,背地里却又去讨好了别人,表妹你说说,我可该拿这猫儿怎么办呢,嗯?”金邑宴那最后一个上挑的尾音酥酥麻麻的吹进苏娇的耳中,但是却让她整个人都感觉浑身发冷,恨不得抱个十个八个暖炉子给窝在身边。
“表妹怎么不说话?”金邑宴冰冷的手指抚过苏娇白细的小脸,那纤长的睫毛剧烈抖动着,像只濒临死亡的蝴蝶的最后挣扎。
“我,我有些冷了……想,想回院子里头……”苏娇结结巴巴的说着话,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如此也好,这天寒地冻的,表妹还是好好养着身子,莫让表哥担心了。”一边说着,金邑宴将身上的大氅披在了苏娇身上,然后轻柔的在她头顶落下一吻,转身离去。
苏娇抓着身上宽大的大氅,整个人抖的厉害,靠在墙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手拿起地上的帷幔脚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鹧皎院。
秀锦正在归置着洗净的衣物,看到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从毡子外头走进来的苏娇,有些讶异的道:“姑娘?”
苏娇坐在绣墩上大口喘着气,声音干涩道:“那信呢?我让你差人去送给穆王的信呢?”
秀锦给苏娇倒了一杯热茶,看着苏娇苍白的面色皱着眉头道:“那信我已经着人送去了。”
苏娇身子一软,瘫在绣桌上,咬着白细的指尖一脸彷徨模样。
“姑娘,这是怎么了?”秀锦弯下腰身看着苏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脸上显出几分焦急。
苏烟摇了摇头,伸手端起那热茶一口饮尽道:“那信……好像被他知道了……”
“敬怀王?”秀锦惊呼出声,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苏娇坐在绣墩上,连着喝了三碗热茶,才感觉自己僵直的身子好了些许,她提着裙摆起身,转头看向窗外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道:“秀珠呢?”
“大姑娘身子不适,奴婢让秀珠在烟云阁看着,有什么事也好回来提前告知姑娘。”秀锦一边说着,目光落在了苏娇的头发上,那微微挽起的发丝明显与她今早上给苏娇梳的垂坠分肖髻不同,而原本插在发髻上的那些珠钗玉环也俱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支素白银簪缀着流苏随着苏娇的动作微微晃动。
秀锦犹豫了片刻道:“姑娘,你的头发……”
苏娇回神抚了抚自己的挽发,伸手将那素白银簪给拿了下来,顷刻间一头乌黑青丝垂顺而下,伴随着淡淡馨香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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