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笛恋》生死笛恋分节阅读11

    李圆圆扭捏一笑,连忙拿来扫帚准备扫地。

    范自大却一把夺过扫帚说:“算了,还是我来吧。女人的手是她的第二张脸,你这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手怎么能干这种活呢?要是把你的手弄粗糙了,会让我心疼死的。以后这些下人干的脏活、粗活都是我的专利。你在旁边指点指点就万事大吉了。”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圆圆大人,我们成家后,你负责貌美如花,我处理邋里邋遢。”

    范自大这自相矛盾的言语并没有让李圆圆感到反感,她微微一笑,顺从地把扫帚让给范自大:“不好意思,劳您的大驾。”

    范自大自嘲地耍着贫嘴:“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爱上了你这个大懒猫。上帝创造了我,就是让我这辈子为您效犬马之劳。圆圆大人,为您服务是我的无上荣耀,也是我毕生的追求。”范自大虽然巧舌如簧,口口声声尊称李圆圆为“大人”,但这是他对年轻漂亮女性的习惯用语。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说明他的口是心非和心不在焉。

    李圆圆明知范自大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但心里仍然甜丝丝的,一个劲朝范自大傻笑,还亲昵地拥抱了范自大,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范自大敷衍了事地将李圆圆房间地板上的废弃物清扫掉,然后用拖把在水盆里捣鼓了几下,也不拧干,就胡乱地在地板上拖了一遍。

    拖完地后,范自大向李圆圆汇报:“圆圆大人,地板扫好拖好了。请你过目,看看行不行。哪儿还有遗漏的,哪儿不到位,请您指示,我好及时整改,包您满意。”

    李圆圆也心不在焉地将地板打量一番,然后对范自大说:“很好。你圆满完成了任务。大人我非常满意。说着,她从碗橱里找来一只果盘,将早为范自大准备好的一大串葡萄一颗一颗拧下来,放到一个盆子里,洗净后,再在温开水里焯一下,然后捞到果盘里,放到桌上。紧接着向范自大招一招手,“来,为奖励你不辞劳苦、无私奉献的精神,本大人犒劳犒劳你。”

    范自大走过去,用两根手指夹起一颗葡萄送进嘴里,用双唇衔着向李圆圆呶呶嘴,示意要口对口喂她吃。李圆圆心领神会,连忙凑过来,张嘴接过范自大口中的葡萄由于一时疏忽,李圆圆与范自大忘了关房门。

    这里,李魁刚好从外面返回家中。上楼后,他径直走向五姐的卧室。想跟五姐倾诉说他对林云儿的思念之情。

    也许李圆圆与范自大正陶醉在两情相悦的海洋里,顾及不了周边的动静。也许是李魁穿了布底鞋,李圆圆和范自大都没听到李魁上楼的脚步声。所以范自大与李圆圆嘴对嘴喂葡萄的一幕正巧被刚跨进门的李魁撞个正着。

    李圆圆见李魁冒失地闯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唰”地一下涨红了脸,双手害羞地蒙住自己的眼睛,转过脸扭动着身子连声说:“丑死了!丑死了!”

    李魁见来得不是时候,正打算掉头往回撤。但范自大却若无其事地招呼他:“李魁,你过来一下。算你有口福,你姐买的新鲜葡萄你也尝尝。”他啪嗒啪嗒地咂着嘴,边有滋有味地吮吸着葡萄的汁水边对李魁卖弄地说,“真的很甜哩!”

    范自大原本是打圆场,说客套话,化解现场尬尴气氛。其实,他对李魁打断他与李圆圆的亲热动作很是不满,更不愿意李魁跟他分享甜蜜的果实。

    然而,李魁很长时间没吃过这么饱满水灵的葡萄。他想是自己姐姐买的,不吃白不吃。于是也不客气,几个箭步就跨到放着葡萄碟盘的桌前。

    李魁吃东西就像他风风火火的个性,他风卷残云般从桌上抓一大把葡萄塞进嘴里,像饥饿多日的汉子贪婪地吞食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肉包子,竟然鼓起腮帮子,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不屑片刻,厚实的大嘴如同一杆□□,将霰弹般的葡萄皮和葡萄核“卟”地一下就地喷出。

    范自大见李魁将葡萄核吐在地上,眉头一皱,嗍冰棒似的连咂了几下嘴,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嘴里还不满地唠叨着:“真不像话。我刚拖的地板,你随口乱喷,一点也不懂得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瞧你这邋里邋遢的样子,要有女孩看上你,我把范字倒着写。”

    范自大自从跟李圆圆的关系进入稳固状态后,开始不把李魁放在眼里,他平时对李魅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样子一直看不惯,瞧不起,经常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教训李魁。今天他见李魁旧病复发,所以在李圆圆面前也不给李魁留情面。

    李魁本来就为林云儿与郝仁关系亲密萌生醋意,心情不好,范自大对他的冷嘲热讽更让他大为不快。他也不客气地反唇相讥:“这地板是刚拖的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你这是鬼画符吧?”

    李魁鄙夷地看着范自大,手臂夸张地朝下划了一个大圈,“你自己瞧瞧,这房间的地板都成了名副其实的世界地图了。”

    李魁斜一眼范自大,弯腰摸了一把桌下的地板,将手掌的灰尘展示给五姐看,戏谑地说,:“这桌子下面显然就是土耳其。”继而,他又用脚踩了踩房间低洼处有些潮湿的污渍嘲讽地说,“这不就是尼加拉瓜么?”

    听到李魁这番数落,范自大自然不愿甘拜下风。他辩解道:“鬼画符也好,世界地图也罢,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又不是我即兴发挥。地板多次修修补补,导致地面高低不平,颜色深浅不一。这破地板别说用拖把拖,就是拆开来洗也不可能洗得一尘不染。”

    李魁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理直气壮地对这位自己平时称呼“五姐夫”的男人直呼大名:“我告诉你范自大,你不要强词夺理。无论你怎么狡辩,反正这地板拖了还不如不拖呢。”

    范自大求助地望着自己的女朋友李圆圆,希望她能声援自己。

    李圆圆认为,一边是现男友,一边是亲弟弟,两个男人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支持谁,不支持谁,她都无法取舍。况且,她也自知之明,她打小就不太讲究个人卫生和环境卫生,还被父母骂为“邋遢鬼“,她有什么理由对自己唯一的弟弟横挑鼻子竖挑眼呢?再说,她对李魁和范自大的唇枪舌剑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太在意。

    范自大见李圆圆并没有指责李魁不文明行为的意思,心里特别呕气。他想,眼不见心不烦。于是他向李圆圆冷冷地道别:“圆圆,我走了。”

    范自大再也没心情讨好地称李圆圆为“大人”了。

    李圆圆没察觉到范自大情绪的明显变化,她拦在小范的前面:“才来半个小时呢,怎么这么急着走?”她撒娇地拉着范自大的手,嗲声嗲气地说“再玩一会儿嘛。”

    范自大听李圆圆情深意切地劝留他,本想在李家多待一会儿,继续跟李圆圆缠绵一番。但他看到李魁变本加厉地坐在写字台前津津有味地吃着葡萄,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将自己的手从圆圆的手里果断地抽出,对李圆圆说:“算了,我明天早晨再来接你一道去上班。”

    李圆圆不太情愿地放开范自大的手,撅了撅嘴,含情脉脉地对他说:“明天早餐你想吃什么?”

    范自大右手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朝李圆圆晃了晃:“我要吃八个肉包子。”

    “好的。我明天买十个肉包子。你吃八个,我吃两个。”李圆圆说这话时,眼神里充满着自豪感。仿佛范自大吃她买的肉包子是给她很大的面子,是她的荣幸。

    李魁吃惊地看着范自大,心想,乖乖,这家伙真能吃。我这么大块头,一次都吃不了那么多,他这样的小胚子竟有这么大的胃口。

    李魁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在其他男人面前经常摆出一付清高和孤傲姿态的五姐,怎么被其貌不扬的范自大□□得这么温顺,这么服帖,这么言听计从,这么逆来顺受?其实,他知道范自大除了会耍嘴皮子外,与其他追求五姐的男人相比并没有多少优势。他一定掌握了五姐的软肋,一定有什么魔法赢得五姐的心。他似乎从范自大身上获得了一些灵感。他想,如果把范自大追女人的功夫学到手,他就有可能征服林云儿。林云儿就有可能像五姐接受范自大一样毫无保留地接受他。他无法破译范自大追求五姐成功的秘诀,又不愿直接向范自大取经,他只能间接地向五姐求教。于是范自大走后,他先试探地问李圆圆:“五姐,我看现在范自大每天的早餐好像都是你提供的?”

    李圆圆分辩说:“也不是每天都是我准备,星期天早晨是他买。”

    李魁一听更是忿忿不平:“什么?一个星期共七天,他只管一天的早餐,而且他吃一顿抵你吃四顿,他的得意算盘打得好精哟!我记得,以前你每天的早餐都是他买的,而且他还用干毛巾包好,热腾腾地送到你手里。现在怎么本末倒置了?他有什么能耐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让你对他这么心悦诚服?”

    李圆圆无奈地望着李魁,深深地叹了口气:唉,男人大概都是这样,追你的时候,你要他的命他都给你!等你把心掏出来给他,他恨不得要你的命。

    李魁给五姐支招:“男人是弹簧,你硬他就软,你软他就强。你压住他,他就瘪缩缩的;你一松劲,他就弹起来了。尤其范自大这种人,你给他三分颜色,他就想开染坊。五姐,你可别把他惯坏了。要把颠倒的历史再颠倒过来。否则以后有你受的。”

    说到这儿,李魁仿佛想起什么,又问李圆圆:“五姐,我觉得小赵人也挺不错的。你为什么看不上他?”

    小赵是和范自大几乎同时追求李圆圆的另一个男人。小赵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范自大初中还没念完就辍学了;小赵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范自大瘦小枯干、相貌平平。小赵实在;范自大浮夸。小赵知识面广,谈吐不凡;范自大孤陋寡闻,满嘴粗话。小赵在商业局机关从事商务管理工作;范自大则和李圆圆同属百货商店的营业员。与范自大相比,小赵无论长相、学历、工作、家庭条件和个人品行都比范自大优越。他搞不懂五姐为什么选择范自大。但他没说范自大不如小赵,他怕伤了五姐的自尊心。

    李圆圆一听李魁提到小赵,就特别窝火,她带着厌恶的表情对李魁说:“你不提小赵便罢,一提他我就来气。那个书呆子,整天跟我灌输什么几元几次方程,什么化学分子式,什么牛顿定律。他那么喜欢牛顿、崇拜牛顿,那就跟牛顿恋爱结婚去吧。干嘛找我?”

    李魁知道五姐打小就对学习不感兴趣,对她讲数理化无疑是对牛弹琴。小赵不懂五姐的心,不能对五姐有的放矢、投其所好,所以不可避免地从情场上败下阵来。这似乎验证了那句老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在女人面前究竟怎样使坏,李魁还是不明白。无奈,他只好直截了当地向李圆圆虚心请教:“五姐,我爱上了一个女孩。请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够打动她,征服她。让她接受我,爱上我?”

    李圆圆的嘴里一鸣惊人地蹦出一个字:“缠!”

    李圆圆情绪激昂地对李魁说:“男人追求女人不能优柔寡断,要当即立断;不能打突击战,要打持久战;不能知难而退,要知难而进。男人求爱要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越是艰险越向前的大无畏英雄气概。这样才能赢得女人的芳心。”

    李圆圆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切实感受向李魁解释:“烈女怕缠夫。男人要想征服女人的心。一是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喜欢哪个女孩就要拼命地缠,大胆地追,一直缠得她心绪不宁,追得她神不守舍。二是要投其所好,女人爱慕虚荣,需要哄,需要宠,需要捧,需要疼。女人爱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女人爱吃什么,你就送什么。要想女人之所想,供女人之所需,这样她就渐渐离不开你。然后,你就可以转攻为守。”

    李圆圆沉默片刻,接着若有所思地告诉李魁:“就说范自大这个人吧,我一开始对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也很少给他好脸色看,经常让他吃闭门羹。但他毫不气馁,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变着法子哄我开心。后来我觉得他追我追得怪可怜的,也就慢慢接纳了他,对他产生了依赖感。时间一长,他的影子老是在我的眼前晃动,挥之不去。现在我两天没见到他就六神无主,心里空落落的。”

    李魁听了五姐这番开导,心里渐渐明朗了:原来如此难怪范自大老是称呼女人为“大人”。女人们自尊心强。这种称呼是不是类似于“芝麻开门”的咒语,几声呼唤,就能极大地满足女人的虚荣心和自豪感,就能搕开姑娘紧闭的心扉,使她们走火入魔,对念咒语的男人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李圆圆看着李魁若有所悟地点着头,又眉飞色舞地接着说:“当然,女人有时也是个奇怪的动物。有些女人刚爱上一个男人时,有意对自己喜欢的男人表现出不屑一顾,甚至有意疏远他。而在这个男人面前,对其他异性却摆出一付亲昵和暧昧的样子,让这个男人醋意大发。这样可以刺激她喜欢的男人,让这个男人加快荷尔蒙的分泌,激发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兴致。”

    对李魁来说,五姐的这番话给林云儿与郝仁的亲密关系赋予了新的诠释。这无疑给李魁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仿佛在黑夜中看到了黎明,灰暗的心情一下子亮堂起来。他开始踌躇满志、信心倍增。他想,林云儿在他面前表现出跟郝仁特别亲热,是不是有意做样子给他看,想刺激他,让他主动追求她呢?他不能冷眼旁观和无动于衷,要像个真正的男人去主动出击。

    ☆、夏夜纳凉

    天气越来越热。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普通人家都没有电扇,更别说空调了。夏夜,几乎每户人家都在户外纳凉。郝仁家由于是过路厅,没有窗户,不透气、不拉风,因此比普通人家更闷热。

    傍晚,郝仁早早地在巷口的小空场给地面泼水降温,然后将家里的一张竹制小凉床搬出来,同时带上自己心爱的竹笛和一把芭蕉扇。

    芭蕉扇是郝仁母亲几年前买的。母亲刚买回这把扇子时,找了些结实耐用的布条,摸索着用针线将扇边包缝起来。这样扇子就坚固了许多。但同时这也给扇子增加了一些重量。使用这把扇子时间长了,摇扇的手和胳膊就有些酸胀。所以郝仁不是特别热就不使用这把扇子。这样他就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练习吹笛。

    林云儿在家一听到郝仁的笛声,就像听到郝仁的召唤。她很快就搬来自己的小躺椅紧靠在郝仁的竹凉床旁边坐下。

    由于林云儿及时提供了信息,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疏通了某些关系,让郝仁与李魁都如愿以偿应聘进了棉纺厂,成了保全工。现在郝仁跟林云儿不仅是邻居关系、情侣关系,而且还是同事关系。所以他们之间有了更多谈论的话题。不过他们交流得最多的还是音乐。

    因此,夏夜的小巷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同一出戏:林云儿坐在躺椅里,深情地看着郝仁,静静地听着他的笛声。更多的时候,还是林云儿唱歌,郝仁用竹笛给她伴奏。于是,他俩头顶着满天的星斗,沐浴着轻柔的月光,尽情地吹奏和歌唱。虽然不是演出,没有舞台,没有布景,没有道具、只有微弱的路灯灯光。但他们如演出一般,那么认真,那么投入,那么青春洋溢,那么热情奔放。郝仁的笛声与林云儿的歌声常常融为一体,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那晚,郝仁和林云儿又在巷口小空场相聚。林云儿将一只非常精制的直角梯形金属盒递到郝仁的手中。郝仁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打开一看,七支油光锃亮的竹笛由短到长在盒里整齐排列着,静静地沉睡着,似乎期待着它的主人尽快将它们唤醒,一展它们高吭的声音和醉人的旋律。这七支笛子的两头都包着铜套,中间接着铜管,从长到短包括了七个音调。郝仁一看就知道,这种高档优质的专业套笛当时的价格相当昂贵。

    郝仁呆呆地望着林云儿,不敢接过这么贵重的物品。虽然他作梦都想拥有一组套笛,但他希望自己挣钱去买。作为一个大男人,他应该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应该尽可能满足林云儿的物质需求。他目前虽然没有这个能力,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云儿为自己这么破费呀。他激动地望着林云儿,有些不知所措,忙不迭地说:“这怎么可以呢?这怎么可以呢?”

    林云儿似乎看出了郝仁的心思。她知道,如果跟郝仁说这组套笛是送给他的,他一定不会接受。所以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郝仁,告诉他:“郝仁,这盒套笛不是为你买的,是为我自己买的。不过现在由你保管,归你使用。我这是考虑到你以后为我伴奏时,选曲选调就方便多了。不过,我希望你有了这组套笛,以后吹笛的音域越来越宽,技巧越来越好。”

    郝仁坐在竹凉床上,从低音笛到高音笛一支接一支地试吹着林云儿送来的套笛。林云儿坐在郝仁的身边为他打扇。云儿胳膊酸了累了,就侧过身来,换只手继续给郝仁扇着风。他们俨然是一对情侣。来来往往的邻居和路人纷纷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这些目光的背后,有羡慕的眼神,也有鄙夷的眼神,还有嫉妒的眼神。但林云儿全然不顾,还不时掏出自己的手帕为郝仁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郝仁告诉林云儿,“你要求我俩共同创作一首歌曲的歌词部分我已写好了,放在家里,待会拿来让你审阅。”

    林云儿一听兴奋不已,说:“郝仁,你现在就去拿。去吧,我等着你,快去快回。”

    也许是太专注,也许是太投入,也许是太深情,他俩都没有发现林云儿的母亲吴玺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他们的身后,脸色阴沉地注视着这一切。

    吴玺见自己的女儿在大庭广众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会儿给郝仁送套笛,一会儿为郝仁打扇,一会儿为郝仁擦汗,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看着看着,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情绪,大声对林云儿喝斥道:“死丫头,快给我回家去。”

    看着母亲严厉的表情,林云儿一反常态,似乎并不不在乎母亲的感受,她若无其事地回应吴玺说:“家里太闷热了,我凉一会再回去。”

    吴玺见自己的权威受到平时最听话的女儿的挑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声色俱厉,差不多是吼着冲云儿喊道:“不行,你现在必须给我回去。”她迟疑了一下,眼珠儿一转,又补了一句“你爸正在找你。”

    这一招真的很灵验。林正明虽然不善言辞,但对几个女儿的爱是润物细无声,不仅凝重深沉,而且无私坦荡,不会因自己的喜好厚此薄彼。不似吴玺的爱,总是以“我”为中心,时常掺杂着“顺我者喜,逆我者厌”的情绪在里面。

    尊重、理解、深爱子女的人,必然受到子女的尊重和理解,越容易在子女的心目中树立很高的威信。林云儿心想,父亲找自己可能有要紧的事。于是她朝郝仁歉意地笑了一下:“郝仁,我先回去一下,看看我爸有什么事找我。你把歌词拿来等我一会,我会尽快返回的。说着放下手中的扇子,匆匆地跟在吴玺身后走了。”

    林云儿一回到家,就直奔林正明,询问道:“爸,你找我干什么? ”

    林正明正在给绊倒星儿的外套改短一些。见云儿急急忙忙赶回来,没头没脑地问他这句话,他放下手的针线,把眼镜的镜框拉下来,莫明其妙看着一脸茫然的云儿,又转脸看看气得胀红脸的吴玺。回答说:“没有哇。我没什么事找你?”

    林云儿还沉浸在刚才的快乐之中。她没注意看吴玺阴沉的脸色,还满面笑容地看着母亲。她并没有对母亲迅速将她招回感到不满。她知道母亲不愿她与郝仁交往。更不愿看到她主动对男人示好。从旧社会走来的女人,传统观念和封建意识是很深的。不过她相信,母亲的观念会随着情况的变化而转变的。所以她还是和颜悦色地说,“妈,爸没找我。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为什么骗我说爸找我呢?”

    “我为什么骗你?你你应该问问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吴玺气得浑身发抖,嘴唇直哆嗦,说出话来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她不明白,以前那么乖巧,甚至见到陌生男人还有些羞涩,有些拘谨的女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开放,这么叛逆,这么无所顾忌,这么不可理喻。她铁青着脸,声色俱厉地教训着云儿:“一个大姑娘要含蓄些、矜持一些,别整天疯疯傻傻的。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一个吹一个唱,让大家像欣赏马戏表演一样看笑话。这成何体统?你这样不顾廉耻人家会瞧不起,会指着你的脊梁骨说三道四,让我们做父母的脸都没处搁。”

    云儿见母亲大为光火,反而激发了她的逆反心理,她语气强硬起来,据理力争说:“郝仁跟我在一个车间。我们既是邻居,又是同事。我跟他有共同的情趣,共同的志向,共同的语言。我就喜欢跟他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可以?这怎么叫不顾廉耻呢?”

    吴玺认为云儿是情窦初开。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充满幻想,固执己见。如果此时跟她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而以平和的语气对女儿说:“云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妈并不反对你谈恋爱。不过作为一个女人,爱情和婚姻的选择无疑是人生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步。走对了,幸福一生;走岔了,悔恨终身。如果你要是跟郝仁这个穷光蛋走到一起,这辈子就没有出头之日。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而无动于衷。”

    林云儿一听母亲骂郝仁穷光蛋更不乐意了。她针锋相对地冲着吴玺争辩道:“妈,你别这样瞧不起郝仁。他虽然穷,但穷不是他造成的。他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是个有理想、有追求,有抱负的男人。也是个非常可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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