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笛恋》生死笛恋分节阅读21

    大家一致认为,p派取此队名,明显是想占“李铁梅战斗队”的便宜,是对我们g派的一种污辱和嘲弄。我们绝不能等闲视之,甘心受辱。大家针对p派的蔑视和挑衅行为集思广益。但眼下,让“李玉和战斗队”改名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李铁梅战斗队”自己改名。

    会上,有人提出要跳出《红灯记》找出路,从《智取威虎山》等其他革命现代京剧样榜戏的唱段中引用一个响亮的名子,将原先的“李铁梅战斗队”更名为 “胸有朝阳战斗队”或者“打虎上山战斗队”等等。但这些队名都因不能从气势上压倒本厂的“李玉和战斗队”而被否决。

    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林云儿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她随意地提了个小建议:“既然本厂p派将‘杨子荣战斗队’改名为‘李玉和战斗队’,我们g派的‘李铁梅战斗队’为什么不能改名为‘李奶奶战斗队’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云儿一句不经意的话立即得到 “李铁梅战斗队”队长的赏识,这位“娘子军”中的男队长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好好好!妙妙妙!”。并赞扬说,“这主意不错。p派道高一尺,我们g派就要魔高一丈。如果我们‘李铁梅战斗队’更名为‘李奶奶战斗队’——虽然这个名称有点俗,但也算标新立异、别具一格。这场史无前例的群众运动就是要打破常规,别出心裁,想前人没有想过的点子,干前人没有干过的事业。更重要的是,这个队名对‘李玉和战斗队’无疑是一种震慑和反制,必然在气势上占了上风。

    大家经过讨论达成共识:用其他队名,对p派组织‘李玉和战斗队’有退缩避让之嫌,用“李奶奶战斗队”可以达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效果。

    现场,有人还提出,“李铁梅战斗队”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女同志,但相对p派来说,人数要多出好几倍。“战斗队”之称已不能反映出棉纺厂这一g派组织现有的势力和形势发展的需要,所以最好将“李铁梅战斗队”更名为“李奶奶战斗兵团”。

    这一想法得到了与会人员的一致赞同。大家全体起立,热烈鼓掌通过了这一提议。

    当一面“李奶奶战斗兵团”的红色大旗高高飘扬在棉纺厂g派办公大楼,g派员工一片哗然,一片欢腾。而p派及其支持者们却一个个瞠目结舌。

    此后,林云儿在g派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大增。不久,她被选为“联委会”的广播员和宣传委员。

    而李魁等人也不甘示弱,虽然“李玉和战斗队”的人数远不及“李奶奶战斗兵团”但仍然将“李玉和战斗队”升格“为李玉和战斗兵团”,李魁顺理成章地由队长升格为司令。

    两派像这样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例子在江宜市,在棉纺厂比比皆是。g派有“攀高峰战斗队”,p派就有“登险峰战斗队“;p派有“夜老虎战斗兵团”, g派就有“夜武松战斗兵团”。

    ☆、重归于好

    李魁虽然身兼数职,杂务缠身,但他仍然惦记着多年的好友郝仁。

    李魁担心林云儿跟朱文才结婚后。郝仁承受不了这种打击,脑子想不开,会一蹶不振、积郁成疾。

    作为曾经的失恋者,李魁特别理解郝仁的心情,特别体会郝仁的伤痛。

    不过李魁明白,他以前是对林云儿单相思。而郝仁和林云儿两人正在热恋时,他们的恋情却因林云儿母亲与朱家母子从中作梗而夭折。想必郝仁对这段感情陷得更深。他失恋后,精神会更痛苦、更沮丧。

    李魁决定跟郝仁好好谈谈,开导开导他,帮他调整心态,走出阴影。同时修补他哥俩之间的裂痕,重续他们的兄弟情谊。

    李魁来到郝家,一眼就看见郝仁。两位好友半年不见,郝仁显得成熟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好友相见,百感交集。四目对视,泪眼模糊。

    李魁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郝仁。”冲上前紧紧拥抱着这位曾给他痛苦,又给他欢乐;曾让他嫉妒,又让他敬佩的男人。

    李魁一个温暖的拥抱如一缕春风,似一股甘泉抚慰滋润着郝仁干枯的心。

    郝仁久久地搂着李魁,不愿放手——熟透的爱情飞了,却找回了走失的友情,这对郝仁多少是一种安慰。他紧紧抓住李魁的胳膊,生怕这失而复得的友情再次离他而去。

    良久,两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李魁仔细打量着郝仁坚毅的脸庞,用同情的口吻对郝仁说:“还好,不幸并没有把你压跨。你还是那个铮铮铁骨的郝仁。”

    突然,李魁脸色大变。由表情轻松转为神色紧张。

    李魁发现,在这间堂屋郝仁床铺内侧的板壁上方张贴着两条红纸抄录的鲁迅诗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大惊失色的李魅善意地责怪着郝仁:“郝仁呀郝仁,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鲁讯写这首诗时是什么年代?那是水深火热、民不聊生的旧社会。现在是什么时代?是史无前例的革命运动。你怎么写出这种悲观厌世的对联?无论g派还是p派,看到这幅对联都会视你为敌,都会对你群起而攻之。说着他爬上郝仁的床铺,想撕掉这幅对联。

    郝仁没有上前制止。他知道他的这一行为的确跟当前火势的形势格格不入。

    李魁扯下对联后,见郝仁有些木呐,于是又情绪激昂地安慰着郝仁:“郝仁,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知道你意志坚强,处事不惊,胸怀宽广,乐观向上,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我相信你不会受儿女情长的困扰,被一次失恋,被一次挫折而击倒。你一定能抛弃个人得失,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投身于轰轰烈烈、史无前例的群众运动的浪潮中。”

    李魁越说越兴奋:“郝仁你看,现在的形势多复杂,多严竣,斗争多激烈呀!现在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没有中间的道路可走。我们每个人都必须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地站稳自己的脚跟,坚持自己的立场。”

    李魁真诚地邀请郝仁,“你爱好文艺,有较深的音乐造诣。音乐是战斗的号角,生命的呼唤。我们‘李玉和战斗兵团’正需要你这样的文艺人才。你也加入我们p派吧,我代表我们‘李玉和战斗兵团’的全体同仁向你表示热烈欢迎。你可以组织和带领我们‘李玉和战斗兵团’的全体成员高唱革命歌曲,歌颂造反精神。这样既可以活跃气氛,振奋人心,鼓舞士气,又能对g派展开宣传攻势。从气势上压倒他们。”

    李魁还强调说:“如果投身于我们‘李玉和战斗兵团’,可以转移你的思想,分散你的精力,调节你的情绪,让你忘却烦恼和不幸。这对你目前的处境,对你的身心健康是十分有益的。郝仁,我们‘李玉和战斗兵团’一定有你的用武之地,你一定会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

    听了李魁这番话,郝仁想想自己也的确应该走出失恋的阴影,面向未来,融入火热的社会生活。所以他没有犹豫,欣然答应了李魁的请求:“好吧,我决定参加‘李玉和战斗兵团’,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自己最大努力支持和协助你开展工作。”

    不久,在李魁的举荐和活动下,郝仁还担任了“李玉和战斗兵团”的宣传部长。

    ☆、散糖风波

    这天,李魁的母亲挎着一个小竹篮,竹篮里装了大半篮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李母趁着午间下班人流高峰时来到院外的巷子散发喜糖。无论熟悉的邻居还是陌生的路人,见者均有份。

    由于过于兴奋,李母起先只顾招呼别人:“来,请大家吃糖,吃喜糖!”但她也不说散喜糖的理由,弄得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

    一群小孩放学路过此地,见李母正在散发糠果,纷纷停下脚步,围拢过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竹篮里诱人的水果糖。

    有几个顽皮的孩子竟然跳起来,想抢夺竹篮里的糖果。

    李母见状,抓一大把一大把的糖果朝这群孩子抛洒过去,引得孩子们一阵疯抢。

    见现场人越聚越多,李母的散糖活动也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她终于开口了:“吃糖吃糖,大家都吃喜糖!我儿子当大官了,他当上司令了!”

    李母脸上的皱纹笑得像长江里大船行驶后掀起的浪,一波连着一波涌动着。她做梦都没想到连她自己都认为平平庸庸、碌碌无为的儿子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她要让左邻右舍都知道自己的儿子当上了堂堂的司令,他们李家的祖坟开始冒青烟了。

    大家一听说李魁当司令,一个个都惊呆了,大家再也顾不上抢糖果,一个个直愣愣的看着李母。

    人群中有人惊呼,:“哇,李魁当司令了?那他手下一定有千军万马吧?”

    “那当然。”一位自以为见多识广的大男孩迎合着说,“他身边至少有一个警卫排日夜护卫着他。”

    这时,李母发现竹篮里剩下的糖果不多了。她知道人情往来“宁落一村不落一户”的道理,她赶紧弯着腰,用身子捂住竹篮,急急忙忙从孩子们中间抽身退出,走进自家隔壁郝仁家住的小院,先来到郝仁家楼下的高奶奶家。

    李母还没见到高奶奶就故意卖弄地高声喊:“高奶奶,请把门开一下,我有事找你。”

    高奶奶闻讯打开门,一脚迈出门槛儿,用诧异的眼神探头察看着咋咋呼呼的李母。

    李母看见高奶奶,从竹篮里抓了一大把糖递过去,热情地喊着:“高奶奶,您吃糖,吃我家的喜糖。”

    紧接着,李母又转身来到高奶奶家对门的小虎家,抽出一支“飞马”牌香烟递给正准备外出的小虎爸:“小虎爸,您抽支喜烟,沾沾我们家的喜气。”随即又抓一大把糖果塞到闻讯出门迎接她的小虎妈的手里,兴奋地招呼着,“小虎妈,你也吃喜糖。”

    小虎爸划一根火柴点燃香烟,转身给自己的老婆递了个眼色,话里有话地说:“你们女同胞有共同语言。你们聊吧。”说罢匆匆走出小院的大门。

    小虎妈笑盈盈地接过糖果,转手将糖果塞进身后小虎的口袋。随即与紧跟李母身后的高奶奶一起,不约而同地合掌作揖,连声说,“谢谢!谢谢!”

    高奶奶好奇地问道:“李妈,你家有什么喜事?我们隔壁邻居怎么都不知道?是你家老五圆圆结婚了么?”

    “不是。”李母微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喜事比老五结婚重要多了。是老六的喜事。”李母得意地加重语气,“你们知道吗?我家老六李魁当官了。还是个不小的官呢。是棉织厂‘李玉和战斗兵团’的司令。”

    “不错不错,可喜可贺呀!李魁打小我就看出他不同寻常,他一举手一投足都特别有气派,”高奶奶奉承道。

    “我也觉得李魁不是凡夫俗子。他平时言谈举止都透出一股不同反响的气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当官的料。”小虎妈也迎合着,同时顺便也夸耀了自己一句。

    两个女人一唱一合,越说越玄乎。

    这时,旁边的小虎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糖果,剥去糖纸,将这颗水果糖垂直向上高高抛起,随即仰脸张嘴一口接住,咀嚼了几下,很享受地点头称赞:“嘿,这糖味道不错。”继而他又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冲李母吐出一句,“我知道,李魁是自封的光杆司令。”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瞎插嘴。”小虎妈将小虎拉到身后,一边观察李母的反应,一边倒着将小虎往屋里推,示意儿子回到屋里去。

    小虎嘟囔着:“本来就是嘛。”这才极不情愿地回到屋里去了。

    “说话是一门学问和艺术,想着讲是金口玉言,抢着讲是胡言乱语。这孩子都十二岁了,还一点都不开窍。”她这句话像是埋怨小虎,又似乎是对李母表示歉意。

    “李魅不是光杆司令。他手下有几百号人呢。连郝仁都是他的部下。”李母压低声音,抬头看一眼楼上,她反驳着小虎刚才说的话,也是向王婶和高奶奶解释。不过,她不想让楼上郝仁的母亲听到这番话。

    见楼上没有什么动静,李母当着高奶奶和小虎妈的面,用右手食指向上点了点,绘声绘色地说:“你们楼上的郝仁是李魁他们‘李玉和战斗兵团’的宣传部长,郝仁的职位还是我家李魁任命的呢。不过他们是各尽其能。郝仁能说会道,又有文艺特长,他当宣传部长是量才适用。我家李魁有智有勇,敢作敢为,他当司令最称职,最合适。”

    她此时把郝仁搬出来是因为她知道周围邻居平时都看好郝仁,都认为郝仁比李魁聪明能干。她要让邻居们都知道自己的儿子李魁并不比郝仁差。

    正当李母沾沾自喜地标榜着自己的儿子时,刚退回屋内的小虎却不顾母亲的阻挠,又突然从屋里蹿出来,变本加厉地冲李母大喊,“吹牛!‘李玉和战斗兵团’哪有几百号人哪?他们一共才三十多个人。他们虽然对外宣称有两百多人,其实是把每个兵团成员的家属,上至□□十岁老人,下到一两岁的婴幼儿都算在里面,连你和李伯,还有李魁五个姐姐的名字都在‘李玉和战斗兵团’的花名册里。我们班小勇的哥哥也是‘李玉和战斗兵团’的,他把小勇的名字也报上去了。反正留个虚名又不吃亏。他们兵团打砸抢来的东西,也分给小勇一份。我昨天还吃了小勇分到的苏打饼干和伊拉克蜜枣呢!”

    “去去去,别瞎说。”小虎妈赶紧捂住小虎的嘴,想阻止小虎说下去。

    可是小虎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他挣脱母亲的手,闪到一边争辩道:“李魁哪能跟郝仁比呀?郝仁参加‘李玉和战斗兵团’是给李魁的面子。李魁敢说敢做是不假,他也算是条汉子。但说李魁有勇有谋是夸海口,说大话。大家都说李魁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勇无谋,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头王。”

    看来,小虎十分了解“李玉和战斗兵团”的底细,也熟知李魁的为人,他说的话有有根有据,可信度较高,所以他振振有词,显得理直气壮。

    小虎妈朝小虎屁股狠狠甩去一巴掌:“李妈这又香又甜的喜糖都塞不住你的公鸭嗓子,堵不住你这张臭嘴。快滚回去!”

    小虎歪着脑袋倔强地分辩道:“我们老师经常教育我们,做人要诚实,要实事求是。不要收了别人的小恩小惠就阿谀奉承,不讲原则。”

    “你还有完没完?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你,你的耳朵打苍蝇去了?”小虎妈抓住小虎的衣领,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瘦小的小虎拖到屋内,然后关上门。

    把小虎弄回屋子,小虎妈这才歉意地对李母说,“这孩子老是这样,人家前面卖蜂蜜,他后面喊不甜。也不知道哪年才懂事。李姨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孩子说话都是有口无心,大人不记小人过嘛,我哪能跟他一般见识呢?”也许是此刻心情特好,也许是想起“童言无忌”这句成语,李母并没有表现出十分不悦,她豁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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