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笛恋》生死笛恋分节阅读23

    郝仁见李魁要赶自己走,情急之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抬手,朝李魁甩去一记响亮的耳光,同时还怒不可遏地骂了句:“畜生!你是人拉着不走,鬼牵着飞跑。”

    也许是郝仁动作迅猛,也许是李魁没有防备,这一巴掌竟将李魁打蒙了。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李魁捂着脸,呆呆地望着郝仁,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屋外的人员听到李魁的喊声,纷纷围拢过来。

    几个人亲眼目睹郝仁对李魁掌掴,一下子惊呆了。

    两个反应敏捷的人,迅速冲上去,一边一个紧紧架住郝仁的胳膊:“你好大的胆,竟敢殴打我们司令。你活得不耐烦了?”

    又有几个家伙一哄而上,冲向郝仁,勒脖子的勒脖子,缠腰的缠腰,抱腿的抱腿。

    一个领头的家伙见自己的手下控制住郝仁,得意地挥舞着手中的驳壳枪向李魁请示:“司令,他是死是活你撂句话,只要你点一下头,我立马崩了他!”

    李魁从腰间拔出□□,枪口直指这个领头家伙的脑袋,声色俱厉地斥责道:“放肆!他是我哥,是把我从龙王爷和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救命恩人。他骂我打我杀我都是他的权力。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要敢伤他一根指头,我先崩了你!”

    领头的家伙自讨没趣,连说几个“是”,接着训斥其他同伙:“混蛋,还不给我赶快退下。”

    几个家伙赶紧松开郝仁退了出去。

    人的外表有时是与其实质成反比的。别看李魁长得人高马大,别看他经常跟郝仁唇枪舌剑。但打小以来,李魁就觉得郝仁的分析能力和判断能力都超过自己,处理问题和解决问题比自己成熟老道,所以李魁一直把郝仁看成是自己的兄长,处处都听郝仁的。所以,郝仁真正发起威来,他还是有些惧怕的。这似乎验证了人们的一句老话:一物降一物。刚才郝仁给了他这重重的一巴掌,他却不敢动怒。只是眨巴眨巴着眼睛,将吃惊而又无奈的目光投向郝仁,半天才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问了句:“郝仁,你疯啦?”

    郝仁并没有因刚才命悬一线而惊慌失措,也没有因李魁的不杀之恩而有丝毫的感动,他怒气未消,狠狠瞪一眼李魁:“不是我疯了,是你疯了。你现在是走火入魔,灵魂出窍。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到临头,还见死不救。我这一巴掌是替你妈打的。我在来这儿的路上,看见你妈在你们作战前线指挥所的车上痛哭,哭得那么伤心。我就知道是被你气的。你可怜的妈妈为你担惊受怕,为你寝食难安,为你操碎了心。你这个不肖之子竟然为了出风头,为了争强好胜,把自己的脑袋系在别人的裤腰带上,从不顾及父母的感受。你妈说了,要是你在武斗中死了,她也不想活了。你这个浑账东西怎么忍心让生你养你,为你操劳了大半辈子的母亲这么犯愁,这么寒心呢?”

    李魁的确是疯了。他疯得利害,病得不轻,需要急诊。郝仁想对他实施内服与外攻的双向疗法,以达到扶正与祛邪的双重效果。郝仁一开始对李魁苦心相劝系内服,可以取得扶正的疗效;而刚才这重重的一击就是外攻,起到祛邪作用。郝仁希望通过内服与外攻双管齐下,增强李魁的免疫力,缓解他的病情,消除他的顽症,帮助他早日康复。

    郝仁见李魁依然犹豫不决,继续教训道:“六愣子,你知道吗?你的脑袋里有个邪恶的小人,它充满了盅惑和欺骗性,它让你叛逆、激进、亢奋、疯狂、神魂颠倒、冷酷无情。你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被这个小人所控制,它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个小人就是个人英雄主义和极端冒险主义。”

    郝仁语重心长地说:“六愣子,你该清醒清醒了。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中,父母给了我们生命,含辛茹苦把我们抚养成人,我们每个人都要明白,我们不仅仅是为自己活着,同时也是为父母,为亲人活着,为爱我们的人和我们所爱的人活着。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某个时期的头脑发热和心血来潮,做出让自己悔恨终生的蠢事。一个人一辈子难免会做许多错事,有些事情做错了还有改正和弥补的机会,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永远无法挽回和补救。若干年后,如果你有幸活着,成熟、理性的你一定为你今天的幼稚、鲁莽和冲动懊悔不已。但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一意孤行,到那时你肠子悔青了也挽回不了你造的孽。”

    见李魁心有所动,郝仁平心静气地说:“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是想告诉你,上面已经下了通知,要求两派停止武斗,实行革命的大联合。其实,作为社会的一分子,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多一些包容和豁达,这样社会才能够长期稳定,只有社会长期稳定,我们才有更多的获得感和幸福感。李魁,赶快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别再干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了。”

    “我是p派东门战斗前线指挥部的司令。是否停止战斗,我只听红造会指挥部的命令。指挥部让我放下武器我就放下武器,指挥部让我坚持战斗我就要战斗到底。”李魁仍然执迷不悟,但语气明显削弱了。

    郝仁见李魁这样死心塌地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不得不使出最后一张王牌:“六愣子,你可以不听你妈的话,也可以不听我的话,但你不可以不听伟大领袖的话。你知道吗?伟大领袖最近发表了最新最高指示。”

    一听说伟大领袖有最新最高指示,李魁顿时精神抖擞。他和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一样,对伟大领袖怀有深厚的感情。

    当然,不仅仅是李魁、郝仁这些年轻人,其实上至百岁老人,下至三、四岁的孩子,无论什么性别,无论什么派别,举国上下都知道伟大领袖领导我们的党和人民军队推翻了压在中国人民头上几千年的三座大山——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把中国人民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解放出来,翻身当家做了主人。大家都对伟大领袖的丰功伟绩和巨大贡献十分敬佩,都以对伟大领袖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崇拜、无限忠诚为荣。李魁怎么可能不听伟大领袖话呢?不过,他首先想知道伟大领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最新最高指示。如果伟大领袖真的有新指示,他老人家的指示是什么内容。于是他急切地问郝仁,“你快告诉我,伟大领袖是怎么说的?”

    郝仁平静而又郑重地回答:“是的,昨天我从收音机里听到了伟大领袖的最新最高指示。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的工人阶级内部,更没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为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

    “伟大领袖真是这么说的吗?”李魁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你想一想,我能编造和篡改伟大领袖的语录吗?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我要是伪造和篡改伟大领袖的语录,那我不成了众矢之的?全国人民一人吐一口唾沫,不淹死我才怪呢。再说,我也不会那么无知,那么不讲原则,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我知道,你的原则性比我强多了。我老是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所以经常犯错。幸亏有你指点,让我少走了不少弯路。这方面我还是心知肚明的,也是非常感激你的。”李魁说的话很诚恳,也很动情。

    “其实,伟大领袖并不是现在才反对两派武斗,他老人家早就告诫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但是总有些用心险恶,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热衷于搞阴谋诡计。他们对伟大领袖的教导阳奉阴违,千方百计阻挠和拖延各地及时传达伟大领袖的重要指示,利用这场运动煸阴风,点鬼火,挑动不明真相的人互相残杀。他们坐山观虎斗,以达到“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目的。如果不是这些家伙从中捣乱,这场运动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的混乱局面。”

    见郝仁说得情真意切,李魁无语了。根据他多年的了解,郝仁的话是真实可靠的。既然□□都反对两派武斗,他再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一年来,李魁虽然对p派红造会总部的头头惟命是从,但在他的心中,伟大领袖的指示比红造会总部头头的命令要重要千百倍。如果红造会指挥部的命令与伟大领袖的指示相违背,他会义无反顾、坚定不移地执行伟大领袖的指示,无论承受多大的风险,他都不会有丝毫的迟疑。此刻,他听了郝仁这番话,顿时有一种从沉醉中突然清醒过来的感觉。

    经过他俩这番唇枪舌剑,醒悟过来的李魁特别感谢郝仁在这关键时刻给他的点拨。否则,他还蒙在鼓里,接下来不知会干出多么愚蠢的事来。他想,自己口口声声说听□□的话,照□□的指示办事,却稀里糊涂,又实实在在地干出违背□□教导的事。再这样下去,自己丢了性命不算,还将会成为人人唾弃的罪人。

    想到这里,李魁紧紧抓住郝仁的胳膊,发誓般地告诉郝仁:“郝仁,你放心。从现在起,我一定要认真听伟大领袖的话,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绝不伤害任何人。不过,我现在还必须暂时留在p派组织内部,做好其他武斗人员的思想工作,规劝他们放下武器,积极参与革命大联合……”

    ☆、舍身救人

    经过郝仁苦口婆心的规劝之后,李魁的确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他到p派红造会指挥部,辞去了“东门作战前线指挥部”司令的职位,红造会指挥部的头头为挽留他,任命他为“红造会”后勤部部长,说后勤部部长不需要上战场,不会跟g派短兵相接,真枪真刀地干。

    然而不久,与p派关系亲近的江宜驻军6449部队接上级命令要换防。为体现军民鱼水情,“红造会”指挥部要求李魁组织一个车队,率一支由打击乐和管乐队组成的慰问团,带上鱼肉蔬菜等慰问品,吹着长号、小号、唢呐,敲锣打鼓去欢送6449部队。李魁知道郝仁喜欢吹奏管乐,所以他特意邀请郝仁一道去助兴。

    郝仁觉得慰问和欢送解放军是件挺有意义的事。所以满口答应了李魁的请求。

    g派很快截获了p派将要派人欢送6449的部队的重要信息,而g派的大本营——肖坑是p派去该部队驻地的必经之地。于是“联委会”指挥部决定在此处打一场伏击战,消灭为调防部队送行的p派人员。

    消坑附近原有家规模较大的钢铁厂,是1958年的产物,现在工厂已经倒闭,炼钢炉废墟仍然伫立在通往部队驻地的公路旁。“联委会”指挥部决定组织一批胆大妄为,枪发精准的武斗干将埋伏在炼钢炉上,居高临下袭击将要在此路过的p派车队。朱文才自告奋勇地要求参战。他知道作为p派的后勤部部长,李魁一定会参加这次行动。他要利用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置李魁于死地。报李魁当众殴打他,羞辱他的一箭之仇。

    由于风雨的侵袭和武斗的摧残,炼钢炉上部已经坍塌,将炉膛填埋得严严实实,使这座炉子如同一个巨型怪兽,高昂着狰狞恐怖的面孔,虎视眈眈地睽视着每个过往行人。

    g派十余名武装人员扒掉炉壁沿口的部分砖块,将枪管架在炉壁上端的豁口处,然后悄悄地等候p派车队的到来。

    远处隐约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和锣鼓声。g派的伏击人员立刻紧张起来,大家各就各位,握紧枪杆,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朱文才显得特别兴奋。他一会儿摩拳擦掌,一会儿上蹿下跳,同时不忘给同伙们打气:“大家不要慌,把子弹准备好,等p派靠近时再开枪,把所有来犯之敌全部歼灭,一个不留。尤其那个白胖子是p派的头。只要他一出现,大家一齐向他开火,让他有来无回。”

    p派的车队终于过来了。一辆、二辆共有四辆车。每辆车的车厢外都悬挂着“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和“热烈欢送人民子弟兵”等红色的横幅。打头车的高音喇叭播放着名为《歌唱咱们解放军》的歌曲:“□□的教导记在心,全国学习解放军,解放军呀忠于党,解放军呀是亲人”同时还伴随着喧闹的锣鼓声和管乐声。

    p派的车队越来越近,朱文才看到打头的宣传车不仅有自己所期待的李魁。而且这个死敌的身边还站着吹小号的郝仁,这让他一阵窃喜:真是天赐良机!不仅李魁主动前来寻死,连郝仁也意外地闯到他的枪口前。他可以利用这一难得的机会,将仇人和情敌同时送上西天,既解心头之恨,又可消除后顾之忧。

    当车队行驶到炼钢炉前,朱文才朝自己的手掌狠狠啐了一口,迅速从腰间的枪套里拨出一支连发盒子枪,边挥舞着盒子枪边狂妄地叫嚣着:“打,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顿时枪声大作,子弹纷纷射向没有任何防备的p派车队。

    p派宣传车队突然遭遇袭击,锣鼓声,管乐声嘎然而止。车上的人乱作一团,大家本能地卧倒在车厢里。只有郝仁仍然紧张站在车上,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

    关键时刻,林云儿突然出现在车厢上,她大喝一声:“郝仁,快趴下。”随即飞身一跃将郝仁扑倒,用自己瘦弱的身子紧紧护住郝仁。郝仁仰头一看,一颗子弹从他和林云儿头顶飞过,将他身后的车厢板穿了一个窟窿。如果不是林云儿这临危不惧的一扑,这足以致命的弹头就会百分之百穿透他的身躯甚至脑袋。

    原来,林云儿得知g派要对欢送6449部队的p派进行伏击,而且郝仁和李魁都在送行队伍里。她曾试图通过月儿阻止他俩去冒险,但无济于事。

    郝仁和李魁都认为,给部队送行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俩都坚持要给6449部队送行。

    见劝说无效,林云儿只好不顾自己的安危伴随他们同行。她知道g派中的武斗人员中有不少人是头脑简单、容易冲动的马大哈。虽然这些人被别人当枪使,但他们不会把枪口对准以前也曾是g派成员的自己,况且她在g派中,知名度和影响力都是比较高的。林云儿相信,只要她在车上,就可以有效阻止g派的攻击,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起到保护郝仁和李魁等人的作用。

    当然,林云儿也考虑到她的这次行动冒着极大的风险。她知道,在g派组织内部,也有极个别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这些人一旦发现她帮助和庇护p派,就会视她为敌,就会置她于死地。

    但此时林云儿顾不上自身的安危。她真的很爱郝仁,她把郝仁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她不能明知郝仁面临着九死一生的险恶处境而无动于衷。

    林云儿突然出现在p派的宣传车上,果然震住了好派的参战人员,大家不敢轻举妄动,赶紧停止了射击,枪声渐渐平息下来。

    林云儿见枪声渐稀,这才起身站起来,冲着好派的方向大声喊道:“别开枪,我们是去欢送调防的部队,不是来交战的,大家不要开枪。”

    朱文才见林云儿突然出现在p派的宣传车上,而且极力阻止g派武斗人员向p派开火,他被彻底激怒了。

    起先,由于林云儿站在身材高大的李魁身后,朱文才没有发现林云儿也在车上。当他目睹林云儿飞身一跃救护郝仁的情景,嫉妒而又愤怒的火焰迅速在他心中燃烧——自己的老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的情人、他的情敌。朱文才肺都要气炸了。

    朱文才恼羞成怒,把牙咬得咯咯响,气急败坏地吼道:“林云儿投靠p派就是叛变革命。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他连续扣动着盒子枪的扳机,将弹夹内仇恨的子弹倾泻出去。

    但现场没人听他的。只有他身边几个人被逼无奈,胡乱朝天放了几枪。

    朱文才一见这阵势,疯狂地叫嚣着:“你们这群废物!你们这些混帐!为什么不开枪?”

    朱文才气愤地扔掉打完子弹的盒子枪,一把夺过身边人的另一支枪械,朝屁派宣传车上就是一阵疯狂的扫射。

    林云儿的胸部不幸被子弹击中。她手捂着胸口倒在郝仁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胸口血流如注。

    郝仁抱着林云儿,急切地呼唤:“云儿,云儿,你怎么样?”

    李魁下令:“司机,不去部队了。救人要紧,快掉头去医院。”

    朱文才听到了p派宣传车高音喇叭传出的郝仁和李魁的声音,他的脸色由铁青迅速转为苍白,似乎中弹的是他自己,他被击中了大动脉,流尽了体内的血。他手一软,枪械沉重地滑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继而,他又歇斯底里地狂叫着:“我杀了她!我杀了我老婆!我不徇私情!我大义灭亲!”说着发出一阵恐怖的狞笑。

    “联委会”的头头见状赶紧吩咐几位手下:“他疯了。快把他拉下去,让他清醒清醒。”

    林云儿脸色苍白地躺在郝仁的怀里,望着郝仁充满怜爱的眼神,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郝仁,我们终于相见了,重逢了。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盼望着这一天啊!”

    四目对视。这两对目光中,愧疚和苦涩,心疼和哀怨交织在一起。

    郝仁看着林云儿凄美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心如刀割,肝肠寸断。他流着泪说:“是的云儿,我也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这一天。可是我们的相见,我们的重逢,不应该选择这个时候,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你不应该为了我而不顾自己的安危,你这样会让我更加难过,更加伤感。”

    林云儿的血还在不停地流失,她咬紧牙关,支撑着扬起脸,向郝仁恳求道:“郝仁,请帮我照管好要武,要他好好做人。”

    郝仁潸然泪下:“云儿,你放心,我一定把要武看成是我俩亲生的孩子。”

    林云儿血快流尽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知道自己已经快不行了,她情意绵绵地凝视着郝仁,用尽最后的力气轻声说:“郝仁,永别了。我们下辈子再见! ”

    林云儿的身体渐渐凉了。郝仁紧紧抱住林云儿,亲吻着她的脸,她的唇,她的额头。他知道,这对挽救林云儿的生命,全都无济于事。云儿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已经无法挽回。他要用自己温暖的身躯为云儿御寒,他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冷冰冰地离开这个世界。

    凛冽的寒风呜呜地刮着。好像有人在低沉地哭,哭得树摇楼晃,哭得惊天动地。林云儿躺在郝仁的怀里,含笑离世。她的生命就这样定格在23岁的花季。她留给人们的永远是青春靓丽、率真热情、纯正无邪的形象。她就像一片浮云,在历史的长空里来去匆匆、转瞬即逝,却将无尽的痛苦、忧伤、思念和悔恨留给了亲人

    不久,武斗结束了,两派实现革命的大联合,随后开始清算武斗人员的罪行。无论g派还是p派,凡有血案和破坏国家财产的武斗干将都被逮捕法办。朱文才不仅枪杀了林云儿,而且还犯下其他多起命案,罪孽深重,被捕入狱。

    李魁在武斗期间由于守住了法律的底线,被捕后,经有关部门审查和批评教育未追究刑事责任,后被无罪释放。

    人们的生活开始逐渐恢复正常和平静。但郝仁的心情却始终平静不下来。他的眼前老是出现林云儿临死前的样子,耳边经常回响着林云儿对他的嘱托。他常想,他与云儿因竹笛情缘而相见时,云儿唱的第一首歌“五洲人民齐欢笑”的歌词“不要用哭声告别,不要把眼泪轻抛”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和暗示,注定了他们的命运将面临如此残酷的结局?如果真的是这样,云儿一定不希望他为她而一蹶不振。他必须振作精神,坚强起来,实现云儿托付的遗愿。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