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无名》18 意外

    18意外

    顾程北本是不愿来的，最起码应该是。

    一开始是抱着去看一眼的心情，奇妙的是听李若回报她在里头时间拖延后脚底便全自动似的大步迈进。明明是不愿在她面前承认的，为什幺身体却比脑筋动的还快？莫非他算错了哪步？

    直到眼前安全无忧的丫头后心底的大石才鬆懈，蓦然，当一个早该消失的人出现在她周围时，他心底又开始爆炸了。

    「该死。」

    唇瓣轻启，眉头深深蹙慄，欲斩草除根的情绪在脑子壮大，禁不住感性的呼唤立即走了出来。

    他绝不能让宋玦再次搅局。

    「顾先生。」刀疤日本籍男子见状，立刻收起凶狠尊敬地鞠躬，一旁的平头男如是。

    顾程北直接性的忽略颔首。

    他此刻明显感受到丫头空洞不能理解的眼神，程北努力忍耐不去视线交接，可心头的不捨仍是提醒自己不可以去伤害她。他到底该怎幺做？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和她有过多的接触。

    冷静地闭起眼睛又张开，立刻扳起原本冷漠的脸孔。

    深邃的侧脸线条在微弱的灯光下更加朦胧，灰色皮革大衣下的形象更加俊俏，他对着两名日本人问道：「怎幺回事？如今时辰不是该宵禁？」

    刀疤男更加毕恭毕敬，冷冽的眼神往这里一撇，「他们虽有上头手书，出来后举止却古怪，所以……」

    顾程北往同样方向看着，说道：「他们交给我。」

    「这……」

    「不信？」语气更加寒冷。

    「……怎幺会，先生的本事在下是明白的。」两人异口同声。

    说罢，顾程北一个向前从日本人之间切过，更直接抓起青辞的手转身便想离去。

    可惜青辞当时的天真立刻浮现出来。

    她仍在气头上怎幺可能了当的走人，她奋力转开对方的手心眼神带着怨恨，「我不管你有什幺大抱负，宋玦是我的恩人！」眼眶泛红。

    顾程北听闻差点没吐出血来，无言的瞪大双眼，半晌都没吐出一句台词。难道这个宋玦比她的命还重要？那他千里迢迢赌上身分暴露的危险前来到底为了什幺？

    一罐醋潭子打翻可不是一般不酸，儘管再怎幺气急败坏却只能维持高冷形象眼睁睁看着青辞走到宋玦身边。

    顾程北连忙大步折返，余光扫了眼身后的注视，对着眼前这个在他印象里差到极点的宋玦的耳畔细语，「当年老子还没找你算帐你到自己上门来了。」

    听闻，宋玦一阵头皮发麻，没想到军长的醋劲这幺大是他史料未及的。原本只想玩玩没想到如今骑虎难下……

    宋玦尴尬笑笑，瞥了眼满脸疑惑的青辞后小声回道：「我懂，马上滚。」想了半秒又补了一句，「顾程北，以从前到现在来看，是我要找你算帐吧？第、三、者。」彷彿抢到上风般嚣张。

    「噢，既然你那幺伟大那请自己走吧，不送。」

    「我错了。」宋玦立马拉住他的衣角，做出自己的嘴用拉鍊拉起的动作。

    嘴角满意上扬，对着青辞说道：「搞定，这下满意了？」

    青辞完全是在状况外的，但在此情况下她的浅意识迫使她颔首。

    顾程北打住不止的笑意，头也不回向尽头远去的同时骤然想到什幺，向日籍男子说道：「家丑管教不当是我的责任，倘若他人插手便别怪我了。」锐利瞳仁向对方注视，直挺挺的向远方逝去。

    留下两个傻眼之徒和青辞不禁泛起的片片霞红。

    ＿

    宋玦跟随二人走了一段时间后便失去了蹤影，青辞原本是要去寻的，还是被军长叫了回来。

    连续不断的长廊往常般杳无人烟，沉默不语的两人便这幺走着，直到女方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军长为什幺要来？不怕他们怀疑吗？」她知晓，一旦日本人发现孩子们消失了军长定也逃不了被怀疑。

    顾程北转身看着她，半晌才回话却答非所问，「妳没受伤吧？」

    「军长别再瞒着我任何事行吗？」心里不满的情绪日积月累终于问了出来，儘管知道军长是为了她好，「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可什幺都不明白才更叫人胆战心惊。我有我自己的命，生死存亡的都可以不在乎，所以拜託……告诉我吧。」

    顾程北看了她许久，良久，他抓起她的手腕将她转了几圈仔细观察，「精神很好，应该没事。」

    「军长！」

    青辞再次鬆开手，急切道。

    这回他停了下来，一双手抬了又放。意料的是，顾程北在一瞬间露出哀伤又萧索的眼神，他语气平淡回道：「妳还想知道什幺？我是个十恶不赦、无情无义的叛国者，还是想知道我是以前打仗时抓过身为共产的宋玦却又和他成为朋友放他出去的罪人。」倏地，顾程北握住她的手心贴近他的胸膛，滚烫的温度使青辞冷不防退后，却又被拉了回来。

    他语气格外沉稳，缓缓道：「还是妳想听我说什幺？为了妳的安危而来之类的这些话……嗯？」

    青辞胸口不断起伏，心跳加速的颤抖，脑里的线在理出路线和杂乱之间来回穿梭。

    她最终还是没有答话，望着眼前的男人对她的互远忽近。她宁可自己是谁的替身，这样才能说服自己，别为虚无缥缈的东西有过多追求。

    顾程北最后鬆了手，垂眸道：「妳怎幺进来的便怎幺出去，别被发现了。」青辞依稀记得，临走之前，他曾回首看了她一眼，那一刻她忽觉，心里多了份无法挽回的想法。

    勾住了她，缠绕着他。

    两世的恩怨。

    ＿

    当青辞孤寂的影子从黑暗的墙角现身时，李若确确实实鬆了一口气。她一直知晓，青辞对军长来讲是特别的，可她就是不明白这个无名无姓的丫头到底有何本事让军长注视的？如今才恍然，这丫头超龄的抗压力和应变能力的确是佼佼者。

    刚才见军长自己一人走出大门时还心觉没戏唱，没想居然成功了。李若开始陷入心头的挣扎，说实在，她不讨厌这丫头却又喜欢不起来，尤其是看到军长看着她那眼神……

    是她求了数年都求不到的。

    心一凉，李若对着自己一阵冷笑，「特务，都是无心的。」

    一个黑影从李若眼前闪过，她蹙眉抬眼，只见一名黑衣男子鬼祟站于青辞后头阴暗处，她心里暗叫不好，倏然，她见黑影从身后拿出一把远击枪。

    被发现了！？

    她欲出去，可一旦她自己也被发现那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李若见青辞不慌不忙走近，也不清楚她知不知道后面的那把枪。她心一急，也拿出把远击枪迎战，虽然枪声若是一响医院定会有警戒但如今是不得不作了。

    余光一瞥，此刻军长便坐落在黑箱车内，若是此枪一开，军长是否也会看她一眼呢？

    “磅！”

    天空一声巨响，惊起林里一片鸟儿。

    时间彷彿在此刻暂停，只因李若手里的枪根本来不及按下，在她面前的，是面露惊恐且血流如注的青辞。

    和心如刀割不敢置信的顾程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