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策,隐身贵女》倾君策,隐身贵女分节阅读170

    “妮儿,你可得帮我,我们夫妻得风雨共担,当年潘氏要害石氏,我确实不晓实情,若我知道,定会阻止。”

    那时他正与潘氏和美快活,将石氏抛于脑后,如果不是他的忽视,怎会有潘氏的胆大妄为。

    韦氏问道:“老爷要我如何帮你?”

    “你改日去崔相府走动,将沈府已罚潘氏之事告诉你姑母。”

    是要韦家承沈俊臣的情,也是变相的让崔家替他说话求情,免于御史的弹劾。

    韦氏道:“好,我应了。”

    妇人们之间说话传递一下讯息,其实也是沈俊臣告诉崔家关于自己的态度。

    沈容这次回府,立时就在沈家搅出了一场风雨。

    沈俊臣还真没想到,沈容这么爱惹事。

    *

    上元佳节早上,沈俊臣再次开了祠堂,将两房的主子召到祠堂,公布了对潘氏的处罚,将潘氏降为平妻,扶韦氏为嫡妻,并下令将潘氏送往无欲庵静修三年,三年后视其反省程度再接回沈府。

    潘氏想到沈俊臣许会这样做,但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就说降位分就降了,她身子一摇,为了嫡妻之位,她不惜动了杀害石氏之心,最后却让韦氏捡了个便宜。韦氏又比石氏强不了多少,不过是韦氏族里出了一个皇后、丞相夫人、肃王妃罢了。现下,石氏还想压她一头,早前她是姐姐,可现在比她年幼好几岁的韦氏却成了嫡妻姐姐。

    潘氏不恨、不怨,这是不可能的。

    沈宏垂首不语。

    沈宜气鼓鼓地大问:“爹,为什么?就因为先头太太,你就要降我娘的位分,还要赶她去无欲庵!”

    到底是他们的亲娘,沈宜必须替潘氏说话。

    潘氏摇头,降她位分,她的儿女就要比韦氏所出的两个儿郎矮上半头,她不甘心,嫡妻之位于她很重要,“老爷,我没害先头太太,你不能冤枉我。”

    沈俊臣“啪啦”一声,丢出一枚金钗,“潘氏,你还狡辩?这支金钗是你的嫁妆之一,里面是镂空的,你用这支金钗装了毒药,令人送入石台县。而这支金钗是……是沈府的人送入当铺死当,你是否要对照你的嫁妆簿子?是否要看当票?”

    潘氏看着这眼熟的金钗,抬眸望向老太太。

    老太太心下发紧,这金钗是她当掉的,昔日为救沈宾,她将值钱的首饰都给死当凑钱,“金钗是从哪里来的?”不会出现的金钗,现下却出现在沈俊臣手里。

    “正月初七,大理寺耿大人送来的。他收到了赵国硕王妃的信,说这是潘氏毒害原配太太的证物。当铺那边可有沈府人留下的印鉴,就连大理寺还有抄录了几页的嫁妆清单,且大理寺还有江南姑苏城杏林药铺的学徒证词,这小二现下是杏林药铺的坐堂郎中,证明潘氏当年从杏林药铺买了一份七日绝命散。而这金钗更是请宫中太医瞧看过,证实里还残留有七日绝命散的药粉……”

    大姑奶奶沈宛,又是她!

    这东西其实是沈容寻来的,但她不能出面,只能请沈宛出面惩治潘氏。

    沈宏揖手道:“父亲,天下间相似的金钗何其多,怎么能证明这是我娘之物?”

    “潘家的老仆,在大理寺可是认出金钗是你娘的。”

    大理寺的人只说得了一件金钗,不知主人是谁,便请了潘家老仆来认,瞧看之后,便一口说是潘氏的,大理寺卿问“你怎如此肯定?”那老仆道:“金钗之内刻有极小的字,上面主人之名——潘三娘。潘氏嫁女,会替自家姑娘打上三套特有的首饰,首饰会打上姓氏与序齿,以示疼爱。”

    大理寺的人早前并没有注意那几个小字,后来一瞧,果然有字。

    仅是沈容的闹腾,不足以让沈俊臣惩处潘氏,但有证据能证明潘氏与石氏的死脱不了开系,而且赵国那边过了大周大理寺,他不得不重视,也不得不严惩。

    潘氏跪在中央,“老爷,真正的主谋不是妾身,是老夫人。若老爷不信,妾身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不能去庵堂,一旦去了,沈宜就会受到牵连,她还没替沈宜订亲。若离开,待她三年后归来,沈宜的亲事许就要误了,还有沈宏绝不能有一个毒害原配的母亲。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认下这罪名。

    老太太大声道:“来人,还不将她送往庵堂!”

    不能再追究下去,大房怎么闹,老太太都可以不管。

    昔日,老太太原去了二房度日,可柳氏把持着二房不撒手,她原想训斥,沈俊来就与她争辩,直说老太太行事太过霸道,将她妻子柳氏欺得好生可怜,为此,母子俩还大吵了一顿。老太太当年能欺石氏,却在柳氏吃了几次大亏,一看到柳氏那勾人的样儿,心里就恨得紧,索性离了二房,回到沈府长住。

    老太太回来了,沈宝自然也跟着回沈府。

    只是,沈宝再没了体面的小院,就是与老太太一道住在佛堂。

    潘氏站起了身,“老太太,你敢作不敢当?当年是你让二叔写信求我,说先头太太如何刁钻,在沈家独揽大权,挥耗无度,对你怎般忤逆。你向我求药,要置先前太太于死地。那封信,我可一直留着。所有人都说我是毒害先头太太的主谋,可真正的主谋是谁,老太太比谁都明白!”

    她绝不会就这样认罪。

    否则,她的一双儿女姻缘、前程全毁。

    潘氏当年留下证据,就是怕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就可以替自己洗清罪名。

    沈容暗想:如果潘氏所说是真,为何早前她用问心石没瞧出真相,现在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她眯了眯眼,似要透过潘氏窥破真相,难不成真有那么一封信。再调头看老太太,可她显然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待她再瞧沈俊来时,吓了一跳,这信确实是沈俊来写的,是他用老太太的名义给潘氏写的。

    这其间,真正的主谋居然是沈俊来。

    他挑驳是非,想除去石氏,在拿到毒药时,却扮作下不了手……

    这样一个对亲子狠毒无情,对原配漠然待之的人,怎么可能下不了手,那只是他的伪装,沈俊来才是一个中山狼,就如大姨娘欺骗了所有人,沈俊来也欺骗了所有人。

    老太太大呼:“你……你胡说,我几时给你写过这样的信?”

    潘氏苦笑:“你是我婆母,你向我求药,我能不应?李婶子,去我娘家大太太那儿,请我兄弟事实带上我留在大太太那儿的紫花锦盒。”

    沈俊来心下一慌,潘氏这是要请娘家人做靠山。

    潘氏道:“说我失德,长辈令,晚辈遵,我若不照着办就是不孝。这是老太太写信逼我的,我虽然猜到她要害的是先头太太,可到底只是猜测,并不是实情。如果我有错,老太太便是主谋,而二叔亦有知情不报的大错。”

    老太太并没有写信给潘氏,但潘氏去说得振振有词,她看向沈俊来:一定是他自作主张,他居然写了信给潘氏,当年她还奇怪,怎么潘氏就了晓了自己的意思,而李氏更以为拿住了潘氏的把柄,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潘氏手里有证据,当年写给她的信,她一直保留着。只要有证据,在哪儿都不能说潘氏是主谋,若论起罪责,她的罪还不如沈俊来的重。

    沈俊来低垂着头:不过一封家书,潘氏竟然能保留至今,这分明一早就有防备。

    柳氏亦从中瞧出了端倪。

    韦氏在猜测:老太太害人留下了证据?怎么可以留下这样明显的证据?以她对老太太的了解,老太太虽然识字不多,可也不是如此蠢笨之人。

    说到蠢笨,在这家里,最蠢最笨的当属沈俊来,这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行事只凭自己喜好的男人。

    老太太似乎根本不知道这封信的事。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沈俊来冒了老太太之名向潘氏求取毒药。

    沈俊来为了家业毒害长嫂,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潘家那边,听说沈俊臣要降潘氏的位分,又闻要送潘氏去庵堂,兄弟三人带着三位太太都到了沈家,三房都是有姑娘的,一旦潘氏的罪名落实,连潘家未出阁的姑娘都要受连累。

    到了沈家祠堂,潘氏取出钥匙,“大哥,你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封数年前老太太写给我的信,是沈二老爷的笔迹,署名是老太太的名讳。我没有毒害石氏,但我不否认,石氏的死与我有些关联,可我是被逼的,我早前不晓他们要害谁?直到石氏仙逝,听闻她从病倒到离逝不过七日,我才知晓,七日绝命散是他们给石氏预备的。”

    沈容可不认为潘氏无辜,她早就猜到老太太要害石氏,却帮着寻了毒药,藏入金钗捎回石台县。

    潘大老爷取出信,朗声读了起来。

    祠堂里,静寂无音。

    沈容死死地拽着衣袖,三页纸,有一页半都是说石氏如何专横,怎样把持银钱,这语气着实像极了老太太素日说话的腔调。

    潘大老爷道:“沈俊臣,你要降我妹妹位分,送她去庵堂,这封信足可证明她是被逼的,便是到了大理寺公堂,我们潘家也不会失礼。沈老太太是婆母,她逼自己的儿媳预备毒药,我妹妹能拒绝?何况,这封信虽指出她想害石氏之心,也只是猜测,我妹妹之过,却不及沈老太太的十之二三。这真正该被世人指责、辱骂的,是她这个婆母,因不容儿媳动了杀人害命之心。”

    老太太是沈俊臣的母亲,他总不能严惩自己的母亲。

    这一回,怕是他当真要被御史弹劾了。

    如果潘氏认罪,反倒容易。

    这杀他原本的主谋是老太太,他要如何办?

    事情陷入了僵局。

    沈俊臣不能再罚潘氏,潘家人一旦真恼了,是不怕把事闹大,那时,沈家将会颜面全失,就连他也会受人质疑。

    潘大老爷道:“你要降我妹妹的位分,我们潘家不同意,除非你先问沈老太太之过,否则,就不许罚我妹妹!”

    沈俊臣一脸痛楚,不还石氏以公道,沈宛不会答应;可治罪老太太,便是他不孝;现下又证实,最大的主谋是老太太,潘氏最多就是预备了毒药。

    沈容道:“我瞧之前老太太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这封信的事。是不是有人冒了老太太之名写了这封信!”

    老太太大呼一声,“是我让二老爷写的信!”她必须认下,否则就是沈俊来毒杀长嫂,一旦传出去,沈俊来不仅会丢官位,还会被问罪,只有她认才能保住沈俊来。

    沈俊臣不会不管她这个亲娘的,以沈俊臣的孝顺,定会将这件事做好。

    老太太想着:唯有她牵连进来,沈俊臣才会出手保她,保全了她,就是保住了沈俊来。她当年还在奇怪,潘氏是如何猜到她的心思,只当是潘氏想除石氏,没想其间还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人跟潘氏写信求毒。

    沈俊来揖手道:“这封信是我奉母亲之令写的,谁让石氏行事跋扈,把持家务……”

    “二老爷,老太太想掌我娘的嫁妆,我娘不答应,这就叫跋扈,哪家的婆婆想霸占儿媳嫁妆?又是哪家的小叔子想夺长嫂嫁妆的?你说这样的话,还真是不寒臊。”

    沈俊来大喝一声:“你一个姑娘,怎就说出这样的话?”

    沈容冷冷一笑,“你既敢做,就不敢认?”她要离开沈家,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自然就要替亲娘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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