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策,隐身贵女》倾君策,隐身贵女分节阅读306

    梁五娘的目光落在梁十六娘身后丫头的怀中,那是一只漂亮的蓝布包袱,她凝了凝眸,突地忆起梁十六娘做了一双漂亮奢华的绣鞋,这是带着礼物来赔礼。

    可恶!

    如此一比,岂不是自己落了下乘。

    梁五娘懊恼。

    梁十六娘得意:不是自以为与嫡女差不多,原来也会哭啊,还哭得如此难看。

    梁五娘出得内院小门,放缓了脚步,侧耳聆听。

    “长嫂,十六娘错了。呜呜,十六是真的知错了,十六是穷怕了,就想多弄些银子,十六给你赔礼了。长嫂,十六虽有姨娘,可姨娘在十年前就失宠了,父亲眼里只有后头的六姨娘、七姨娘……”

    五姨娘教了梁十六娘如何哭,如何一副悔不当初模样。

    沐容刚见了梁五娘哭,这会子又来一个,着实心下厌烦。

    “好了,别哭了,把贪去的银子还回来就行,下不为例。”沐容打断了梁十六娘的话。

    梁十六娘愣了一下:这和五姨娘告诉她的不一样。

    都怪梁五娘,跑得比她快,一下子还吐出八千多两银子来,她与梁五娘一比,只是梁五娘的零头。

    沐容道:“你知错就行,起来吧。”

    伴春接过丫头递来的包袱,里头有几张银票,“禀公主,有四百三十二两又二百纹钱。”伴春错愕地道:“还有一双漂亮的绣鞋。”

    梁十六娘道:“这是十六娘早前给长嫂备的年节礼物。十六娘做错了事,以绣鞋作为认错的赔礼,还请长嫂看在十六娘年幼不懂事的份上,饶恕了十六娘这回。”

    上回,梁宗卿说了她们姐妹做假账的事,沐容就令陪嫁嬷嬷查了账,如果她没记错,梁十六娘亏空的银子正是她还回来的数目。

    反倒是梁五娘,还回来的数目相差了整整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说多不多,说少亦不少,却足够让人瞧个明白。

    她还是沈容时,对梁五娘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只这次的事,梁五娘嘴上说错,心下却未必当真知错。

    沐容接过绣鞋,细细地瞧看一番:“你有心了,既是你送的礼物,我就收下了。明儿辰时来琴瑟院,你与铺子上的管事见见面,用心打理铺子,赚得多了,都是你的银子,若是亏了,我可不给你贴补,这铺子在你大哥手里时,每个月可是有进项的。”

    “是,十六娘一定用心打理。”她早前是想哭,却硬是没哭出一滴泪。五姨娘千叮万嘱要她哭,哭得越惨越好,一急之下,小脸涨得红如苹果。

    沐容想到梁十六娘刚才要哭不哭的模样,心下就觉得讥讽,“回去吧!”她定睛细瞧,梁十六娘的心比梁五娘的还红,红心上夹杂着可数的几缕黑气,这是说梁十六娘偶尔会有一些坏念头,这姑娘尚未变坏,黑气能熏黑红心,就像是人的恶念。

    “十六娘,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无。”

    “谢长嫂指点!”

    沐容问道:“我嫁入府中亦有些日子,五娘闺名从芙,你与十一娘叫甚闺名?”

    梁十六娘想到此事,就觉得命运何其不公,因她是庶出,姨娘不得宠,她一出生,因序齿十六,姨娘唤她“十六姑娘”,长辈唤她“十六丫头”,十六就是她的名字,而今大了,连个正经名字也没有。

    梁家的庶子还能取名,她更是连个正经名字都不能拥有。

    从芙是梁五娘的闺名,梁大太太在世时,唤她“芙儿”。

    梁十六娘眼睛一红,蓄着泪花,这回不是装哭,而是真的觉得伤心想哭。沐容的话触及她的伤心处,立时眼泪滑落了下来。

    身后的侍女道:“回公主,十六姑娘没有名字。”

    没名字?

    沐容显然有些意外,“十一姑娘也没名字?”

    侍女答道:“回公主话,十一姑娘闺名从蕾,花蕾之蕾。十一姑娘的闺名是她姨娘给取的,十六姑娘的姨娘不识字,取不来名字,就……就……”

    侍妾姨娘虽能生育儿女,多是半奴半主的身份,更夺去哺养、教育儿女的权力,更惶论给孩子取名。

    沐容问道:“姑娘们都叫什么名儿?”

    侍女很是爽快地道:“二房的四姑娘唤从莲,又有叫从萍、从芍、从莉、从薇……”

    沐容听明白了,梁家嫡系两房,没一个嫡出姑娘,所有姑娘都以“从”打头取名,从、宗,两字音近。

    沐容心下一软,道:“十六娘也是个读书识字的,旁人忘了给你一个正经名字,你可以给自己取一个。”

    梁十六娘忘却了哭泣,“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取名?”她怎从未想过此事,这草字头的字可不少,什么蓓、萱、芸、茵、茗都是带草字头的,“长嫂,我可以叫从芸或者叫从茵?”

    沐容道:“从芸这名字倒不错,你可以将芸娘当成你的乳字,可不比从芍、从芙都要好听。”

    梁十六娘破泣为笑,“我往后就叫从芸,乳字芸娘。”她福了福身,“从芸告退!”

    终于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名字,“从芸,从芸……”梁十六娘反反复复地念叨着,神采飞扬,全将早前犯的错抛于脑后,满脑子都是自己有名字的喜悦。

    沐容望着也的背影:敢情这姑娘缺心眼啊!

    这么多年,梁十六娘因没名字耿耿于怀,她为甚不能自己给取一个?十一娘唤从蕾,名字是她姨娘取的。五姨娘不识字,梁十六娘就给自己取一个又怎了。

    梁十一娘满怀忐忑,带着侍女站在琴瑟院外头,见梁十六娘一脸喜色地出来,迎近之后,“十六妹。”

    梁十六娘敛住了喜容,“十一姐。”福身行了半礼,不待梁十一娘说话,脚生下风地快速离去,她要去告诉五姨娘,自己终于有名字,这名字是她自己取的,长嫂还赞了声“好听”,往后她就叫这名了。

    梁十一娘吐了口气,“十六姑娘没事,我也不会有事,走吧!”

    进入花厅,梁十一娘跪下赔礼认错,“十一娘错了,请长嫂责罚!这是十一娘打理大厨房以来贪下的银钱,每一笔都写在专门的小簿上……”她早前贪拿,就瞧梁五娘、梁十六娘都在这么干,心里到底有些不踏实,为了补上亏空,她把自己攒下的银子都贴进去了。

    沐容翻看着账簿,梁十一娘有贼心没贼胆,一见她气恼,立时就老老实实地将贪下的银子交上来,还多交了五两银子,诚惶诚恐,谨慎小心地跪在花厅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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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抢婿

    三个姑娘未必个个都真的认错,只是被发现,不得不交出来,梁五娘是迫不得已,梁十六娘亦有诸多不甘,梁十一娘则是不敢招惹,她们的姻缘都捏在沐容的手心里,真怕长嫂一怒,给她们随便许个人家。

    女子的夫君、婆家,如同第二次投胎。

    沐容搁下账簿,“明儿辰时来琴瑟院,我介绍铺子管事与你认识。”

    梁十一娘小心翼翼地答了声:“谢长嫂!”这是此事过了?

    沐容道:“把多余的五两银子退给她。”她真不愿意刁难庶出姑子,瞧她们一个个受惊弓之鸟,着实是她们穷怕了,就想弄些银子花,对于未来,她们憧憬过、幻想过,甚至想着让她们自己风风光光地出阁。沐容问:“双河县丁家可听说过?”

    梁十一娘怔忡。

    沐容的语调,轻如聊天一般,不紧不慢地道:“双河县丁家,听说是京城三流贵族,在北周时,家里出过一位丞相,后来家道中落。前两日,偶尔听你大哥提起,言辞之间,对丁家三房的丁守俭颇是欣赏,此人十五岁中的秀才,今年二十,无论是才学还是相貌,皆值得称道。

    三大男子诗社继女子诗社后开社,群英诗社、岁寒诗社、四方诗社,明儿沐休,你大哥要带几个朋友回来叙旧,你着大厨房那边明儿晌午备一桌体面的酒席,点心、果子等物也要预备好……”

    梁十一娘后知后觉地回过味:“长嫂是要我明日……”

    沐容笑,“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回去好好预备。”

    长嫂的意思:是要将她许给丁守俭。

    虽说是京城所辖双河县的三流贵族,也是御宅屋,配她也是合宜的。

    早前长嫂叫她们莫急,这是什么原因让长嫂又改了主意偿。

    是因为她们做假账,贪银子?

    梁十一娘心下不知是好是坏?也许长嫂是希望她们赶紧出门子,她们嫁出去了,家就只是沐容的家。

    *

    次日,沐容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床。

    梁宗卿一早去了前府聚客厅,今儿有几个同僚、朋友来访,都在前府说话,一议天下大势,二说朝政局势,三说前方战事。

    用过午宴,客人们陆续告辞。

    沐容查看着府中账簿,梁宗卿带着几分微醉,双颊酡红,痴痴地看着忙碌着的沐容,心头涌过一股暖泉,迷醉地、温暖地。

    正瞧得入神,书瑶领着喜喜、庆庆两侍女,神色慌张地进了花厅,福身道:“义母,五姑姑和十一姑姑、十六姑姑三个人打起来了!这会子,谁也不肯让谁!”

    梁宗卿正如陷梦境,欣赏着自己的小娇妻,被书瑶一说,立时醒过神来,心下猛地一激,有些烦闷。

    沐容道:“好好儿的,怎打起来了?”

    书瑶怯怯地盯着梁宗卿。

    梁宗卿道:“月凰是好心,想待明年三月才给她们许人家,偏她们恨嫁,半年时间也不愿等。昨儿我有朋友上门,有两人原是没订亲的,我令管事婆子传话,让她们在月洞门外悄悄瞧上一眼。”

    书瑶不好意思地道:“五姑姑瞧上了丁公子,十一姑姑说是她瞧上的,十六姑姑又说她也喜欢丁公子,三个人都不肯让,先是争执,后来就动了手。原是五姑姑和十一姑姑争执不下,十六姑姑听说银灰袍的俊公子是丁公子,也不肯让。”

    沐容对伴春道:“去把三人唤过来。”刚落音,梁宗卿道:“唤过来作甚?没的坏了自己个的心情,告诉她们,改日我再约了丁守俭来府里,让丁守俭来选,他看上谁,谁就许过去,她们争打一场如何,若丁公子瞧不上,想了也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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