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策,隐身贵女》倾君策,隐身贵女分节阅读311

    沐容令了婆子在府中用午宴。

    巳时三刻,双河县丁家的下人也到了,说梁十一娘无法及时赶回,是过来送回门礼的,十一娘送给沐容的礼物是两幅屏风,一瞧就是她自己亲自绣的,算不得多出色,倒是用了心的。

    巳时四刻,京城董家的下人也到了,直说梁五娘昨晚染了风寒,今晨头昏,就不回来了,送了一份回门礼,又说了一堆好话。

    将下人们安顿到前府用宴。

    伴春不悦地道:“公主,十六姑奶奶、十一姑奶奶嫁得远,赶不回来就罢了,可五姑奶奶就在城里,回趟娘家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只怕她是不想回来。”

    沐容不以为然地道:“不回来就不回来罢!我对得住她们,她们如何想我,便是她们的事。”

    梁五娘以为是梁大太太跟前长大的,就真当她是嫡女,不过还是姨娘生的。对梁五娘,梁宗卿是瞧不上的,只因梁五娘、梁大太太都是间接害死大柯氏的凶手,心里没个计较是不可能的,否则他不会建议沐容照三千两银子置备嫁妆。

    而今,梁五娘总算是嫁了。

    她许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却咯应到沐容。

    沐容留了三家的婆子用了午宴,又照规矩回了礼,三家回的礼物都差不多,打发了三家婆子各回各家,她自己拾掇一番亦入宫了。

    *

    烈血军,主将营帐。

    因正值年节,营帐里飘散着诱人的肉香味,还夹杂着酒香。

    过年了,粮草官给烈血军送来了好酒好菜好肉,将士们亦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节。

    沐五郎听闻有人要见他,递给他的是一个奇怪的帖子,外头没有一个字,里面却盖了一个红印鉴,“神医谷”三个字红通通,漂亮的篆体带着一股子沧桑。

    神医谷,神医族后人所居之地。

    传说,晋帝就想拉拢此人,谁想对方提的条件是沐家与淳于氏联姻,偏沐容早几日嫁给了梁宗卿,对这个遗憾,晋帝颇是失落的。

    如果他能拉拢神医族,不就在晋帝面前立下了大功。

    此念一闪,沐五郎大喝一声:“来人,有请贵客——”

    不多会儿,一名心腹兵士领进两个人,一个罩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又一个着灰袍的男子,神秘人瞧不清面容,倒是这灰袍男子,沐五郎早前却听说过,是神医谷的使者。

    沐五郎揖手一拜,呵呵笑道:“贵客驾临,蓬荜生辉!”

    神秘人冷冷地道:“左右都退下!”带着霸道与强势,沐五郎微怔,抬手示意,只片刻,将帐之中唯余他们三人。

    神秘人摘下昭君帽,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容——这是一个妇人,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妇人,她长得很美,即便沐五郎自认见过的美人不少,可这美人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她骄傲,她冷艳,她更有一种凌厉霸道之气,这分明就是久居高位之人才有。

    灰袍人道:“康王殿下,这位是神医谷谷主夫人,谷主闭关多年,打理谷中事务的便是夫人。”

    淳于夫人冲沐五郎微微点头。

    沐五郎喜逐颜开,神医谷谷主夫人问世,只要自己拉拢此人,神医族一定会派弟子襄助晋国,连连揖手:“本王见过淳于夫人。”

    淳于夫人与灰袍人使了个眼色,灰袍人面有不甘,却在她第二次使眼色时走到帐门前。

    淳于夫人道:“今日本夫人来,想与康王殿下谈一笔交易。”

    她是母亲,不能看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郁郁不得志,更不能看儿子一厢情愿承受相思苦。

    为了帮儿子,她可以做更多。

    沐五郎道:“在下愿洗耳恭听。”

    “好!你爽快,本夫人也是个爽快俐落人。”她微抬下颌,“少谷主淳于瑾是我儿子,自几年前以鬼医之名游历江湖,结识沐九娘,一颗痴心就系挂在她身上……”

    想到这事,淳于夫人就气得不轻。

    沐容都嫁人了,淳于瑾还念着挂着,尤其是那日,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淳于瑾又开始大闹,闯阵法、闹绝食,甚至在配制药丸时中毒,再这样闹腾下去,只怕淳于瑾就毁了。

    淳于瑾明知沐容嫁人还割舍不下,甚至迁怒淳于夫人,也恨上二长老,认为是他三叔办事不力,若是他三叔早些去京城求亲,沐容怎会嫁给旁人。

    淳于夫人也不觉有何不妥,“我只阿瑾一个儿子,而他是我神医族中最有学医天赋的天才,只要他喜欢,我做母亲可以为他做所有事。他喜欢沐九娘,我就替她弄回去……”

    很简单,很干脆!

    儿子喜欢,她就给儿子弄回去。

    她只这一个儿子,即便用些非常手段也在所不惜。

    沐五郎为难地道:“可我九妹已嫁人成亲。”

    淳于夫人一脸冷漠,“若此事容易办成,本夫人会来找你?”带着讥讽,“在本夫人看来,只要用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你提条件吧,只要帮衬我儿得到沐九娘,无论是你要钱财,还是要神医族弟子相助,我都可以达你所愿。”

    晋帝想要的神医族弟子,在使者听闻沐容嫁人时,就已经失去了谈判的资格,事过几月,神医谷的人却直接找上了沐五郎。

    沐五郎揖手道:“夫人,能否容本王思量一二。”

    “你要考虑?”淳于夫人扬了扬头,“你若要考虑,本夫人可以找旁人,比如神勇军的沐盛昌、沐六郎等。”

    神医族太过诱人,天下各国都不敢开罪,沐五郎更不会把这送到面前的功劳让给旁人,揖手道:“夫人,不是本王拒绝,而着实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中间牵扯的事太多。沐九娘所嫁的丈夫梁宗卿,乃是晋国第一才子,又曾官拜丞相,是我父皇的肱股之臣,想让他的妻子改嫁少谷主,这得细细谋划,稍有不慎,就会满盘全输。”

    淳于夫人冷声道:“我既找你合作,自有万全之法,我神医谷的易皮换脸之术独步天下。我要的是真正的沐九娘,也不会让你为难,自还你一个以假乱真的沐九娘……”

    沐五郎闻到此处,瞪大眼睛,真的沐九娘送给神医谷,假的沐九娘就被他抓住把柄,定能听他摆布。沐九娘在太后、皇后乃至是晋帝面前说话都有份量,听说早前还做过未名宗的少宗主,未名宗内的秘密不少,如果有假沐九娘潜入未名宗,他就能如鱼得水。

    这个主意高,实在太精妙了。

    他做这件事,几乎没有任何的风险。

    “夫人当真能让人变成与沐九娘一模一样?”

    淳于夫人勾唇笑道:“足能以假乱真,就算是她最亲近的亲人,也分辩不出。”

    沐五郎心下一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决定了,就不能畏首畏尾,成与败就在此一举,他咬咬下唇,当机立断:“本王愿与夫人结盟共图大事!”

    ☆、第226章 劫数难逃

    “好,爽快!”淳于夫人一声轻赞,与沐五郎坐在案前,细细地说了她的整个计划。

    淳于详此刻立在帐门前,听着二人小声的说话,心越来越沉,是他去晚了,若再早几日,沐容怎会嫁给梁宗卿。

    事到如今,他亦只能将错就错。用淳于夫人的话说:“三弟,要不是你误了阿瑾的婚事,他何至如此痛苦?这个忙,你帮,得帮;不帮还得帮!”他纯粹就是被大嫂给强拉硬拽地上了贼船,还不许他返悔。

    唉…撄…

    他是被迫,同样也是不愿看到淳于瑾自暴自弃。

    *

    在沐五郎与淳于夫人商议如何算计沐容时,沐容正在京城给梁宗卿预备他出征的衣物,路上吃用的干粮等。

    正月的街头,乍暖还寒,沐容穿着冬裳,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她想给梁宗卿买一柄更好的宝剑,可看了好几家兵器铺子,都没相中好偿。

    举目望去,但见京城街道上络绎不绝的全是买货物和看热闹的人群,有轻衫贵气的公子,有满脸烟火色的过客,更有轻车挑担的小贩,还有满挑鲜果菜蔬的村民,那担里除了带来出售的货物,一边箩筐里偶尔还会露出一个小脑袋,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南来北往的行客。

    沐容放慢了脚步,四下观望,只觉得样样都是那样的新奇,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正瞧得开心,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如潮水般不断波及过来,有人惊叫着跌倒在路边,有人的担子被掀翻在地,好端端的一条街道,忽地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起来。有几个人大人正在追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那孩子跌跌撞撞,边跑边张望,回望了两次,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冲了过来,沐容不妨,突地被撞,沐容一个踉跄落到伴夏怀里。

    伴夏恼喝:“哪来的小孩子,走路怎也不长眼?”

    然,十来岁的孩子突地得意扬手,他的手里竟抓着一枚眼熟的戒指。

    伴冬大叫一声:“是公主的戒指,这是个偷儿!”不等她反应过来,孩子转身就跑,“夫人,我偷了你的戒指,你不追来么?快追来呀!”

    这戒指是淳于瑾送她的,是一枚能储物的戒指,里头有许多的贵重、要紧物什。

    沐容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跑,往那十来岁的孩子追了过去,四伴紧随其后,然,不到一刻功夫,四伴就失去了沐容的踪影,也未瞧见偷戒指的孩子。

    沐容越走心下越是迷糊,这些小巷似熟悉,又似陌生,这样不停地交替着,她想退回,却是退无其退,那孩子总在离她不足丈许的距离外,用顽皮又嘲弄的眼神看着她,激得她继续追了过去。

    这孩子明明从未见过,她却有一种不知由来的熟络感。尤其是他那顽皮的模样,就似她以前见过一般。

    沐容兜转之间就进了一条小巷子,再往前只看到一堵墙,墙下堆放了几个箩筐、柴禾,瞧着竟似哪家人的后宅,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老味,这宅子似久无人住,回眸环顾,这小院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她突地心头一惊:这是沈府的大厨房!

    她不是在街上追孩子,怎的跑进了周国承恩候府、沈俊臣家。

    她出了大厨房的院门,立在门前,整座府邸收入眼底,因没了主人,整座府邸显是颓败、萧索,她移步往后宅方向移去,沈宛住的阁楼、她曾住过的仪方院……

    熟悉的庭院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那些像是上辈发生的事,此刻都如洪水奔涌一般浮现脑海。

    仪方院的地方,变成了一座花园,上面植着桃杏,种着蔷薇,腊梅开得正艳,不晓府中已无主人,孤独而安静地绽放着。

    她瞧得正专心,听到一阵沉低的脚步声,款款回眸时,却见不远处立着一个老妇人,苍白如雪的发,手握凤头杖,明明是鹤发鸡皮,却显得神采奕奕,在她身侧站着那个偷了她戒指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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