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江山犹似昔人非
空气中弥漫着的全是酒的味道,几个空的易拉罐散落分布在床边,窗帘严丝合缝不透一点光线进来,顾萧朗根本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或者星期几。
像是遭受到了当头一棒,打得自己措手不及。自那日起,无尽的悲伤和失望毫无顾忌地袭来,时间一久自己就先泄了气,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过日子,连太阳都没见过几次。
相里爱的葬礼,顾萧朗没有去。无论相不相信棺材里的人是她,他都不会去的。那个爱笑爱闹,只要一个人就会寂寞的,他的女孩,怎么能被放在那种地方。
门锁转动的声响让顾萧朗不悦地皱了皱眉,双眼早已适应黑暗,突然袭来的光亮十分刺眼,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认清来人是谁。
自那次在相里家之后,两人这是时隔好久的初次见面。
之前顾萧朗接到有关小爱行踪的消息时就想要赶过去,可是一方面相里百般阻拦说还不确定,另一方面课业较重实在抽不开身,所以就只好每天电话联系,直到不久后,从相里那听到了惊天噩耗,他几乎是连想都没想就向俄亥俄州赶去。
警方的说明顾萧朗根本没有听进去,双眼死死地盯着遗体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谁说了什么,他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自己初次见到的,歇斯底里的相里源。
“喂!哭什么!”
相里源踢了踢他的腿。
“说话!怎么了!”
连踢了几下对方也没回应,泪水越流越多,让相里心烦意乱起来。他来回走了几步,双手抓着头发,最后蹲下身来看着顾萧朗,几乎是低吼着说出来。
“顾萧朗,你知道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赶过来的吗?连口水都不敢喝一心往这赶,结果我来了你哭成这样让我怎么办?我疯了一样赶过来是看你哭的吗!”相里说着抓着顾萧朗的领子:“哭什么!你是听见遗言了还是看见尸体了!是这些全确认过才哭的吗!喂!相里爱你怎么能搞错!”
顾萧朗的身体被他抓得摇摇晃晃,面对他的怒意除了眼泪流的更多外也做不了什么。
“你给我听好,姐姐不会死的!她说过一定要比我活得长的!她舍不得放你一个人的!”
相里的声音吸引来不少人的注意,看着架势大家都以为是两个青年在打架,也就避而远之。最后,相里放在顾萧朗衣领上的手渐渐松下来,话语里满是恳求。
“不是的”
“弄错了,对吧。”
“回家吧,该回去了。”
以此为节点,顾萧朗和相里源的记忆两级分割,各自残破。
相里将钥匙放在桌上,不管靠坐在床边的顾萧朗,径直走过去把所有窗帘都拉开,然后一声不语地收拾着地上的空酒瓶。等他整理完所有的事情,他在萧朗面前蹲下来,递给他一个信封。
信封里放着的,是小爱的另一件也是最后一件遗物——顾萧朗和相里爱的合照。十八岁成人礼上,身穿精致礼服的小爱毫无形象地爬上萧朗的背,一只手还扯着他的耳朵。因为合照太多,萧朗都忘记了有它的存在。谁都不知道,这张照片一直被相里爱放在钱包夹层里。
皮质钱包已经被浸泡得不成样子,值得留下的就只剩这张已经模糊花白的照片。小爱留在这世上的两件东西,全都与萧朗有关。
当时她趴在他背上,扯着他的耳朵柔声轻语:“顾萧朗,我十八岁了。”
十八岁,从这个节点开始,她可以不再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而是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的女人。可是为什么?他不过是晚了一点而已,她怎么不肯等等他?
不管怎么说,她的人生都不应该在二十岁就画上句点。
其实相里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与他见面。这一个月来,两人都在刻意回避着彼此。顾萧朗宛如人间蒸发,课也不上手机也不接,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哪都没去。而相里十分忙碌,以相里爱的身份出现在各处露面,要不是顾萧朗的父亲打电话过来恳求,他还不准备和萧朗见面。在过来之前,相里曾经纠结过是要穿男装还是女装,因为他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让萧朗看见他时不那么难受。最后望着一柜的女装,相里烦闷地倒在床上湿了眼眶。
拥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长相,这让他怎么忍心出现在萧朗面前。
那天在停尸房,相里母亲情绪完全失控,不停指责着顾萧朗说是他认错了。顾萧朗也一言不发,接受着不属于他的过错。原本在那天相里就想把这张照片给他,因为对小爱来说,这是最为珍贵的记忆。可当时情况混乱,他的情绪也十分低落,这事就这样被搁置。葬礼上萧朗也没有出现,刚开始相里还想着哪天把照片给他送过去,但后来等着等着就没了勇气,最后干脆把它放进抽屉最深处,封锁回忆。而这期间,萧朗几乎什么发疯的事都做过了,抽烟喝酒已经是家常便饭,不眠不休地入侵数据库寻找踪迹,印了无数张寻人启事,先从纽约开始逐渐扩大范围,势必要将整个美国找遍。可是已经不存在的人,是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最终他选择了和相里母亲同样的方式,回避现实,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与世隔绝。
“我觉得这个还是你来保管比较好。”
正如陈承所说,如果不面对现实,那么就连治愈伤口的机会都没有。
顾萧朗的目光落到相里递来的白色信封上,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姐姐也肯定希望它在你这。”
听到小爱的名字,萧朗果然有了反应,他反手将信封打掉,烦躁地说了句我不要。
合照以后还会有百张千张,他才没必要把这一张当成珍宝。
“萧朗啊”
相里把信封捡起,在萧朗面前垂下头声音哽咽:“算我求你你留下吧。”
小爱一直带在身边,疲惫时看了会欣慰,想念时看了会微笑的,不是家人不是朋友,只有顾萧朗。
正因如此,萧朗才不想接受。
“小源拜托别这样。”
萧朗抬起头,也是满脸泪水。
“我要是接受了,她不就真的死了吗。”
要是接受了,他一直以来建构的,得以让他支撑坚持的世界不就坍塌了吗。
又薄又轻的一张照片,却能将顾萧朗的世界砸的粉碎。在得知小爱的死讯之前,相里从未见他哭过。无论是得知父母离异时,还是打球受伤被送进医院时,只要面对着相里姐弟,他就一直是笑着的。
然而在这些天里,他却露出了最为软弱的样子。
“哥”相里不知道该怎样说才更容易被接受,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来,最后只能告诉他:“姐姐她不会回来了。”
“不是的不是”萧朗不停摇着头:“小源我求你”
“她在消失之前,我还在跟她吵架。”
“明知道那时候放着她一个人就会出事,我却还是走了。”
“是我做错了,我们还没和好,我还没说喜欢她呢。”
“怎么办她不肯等我怎么办”
萧朗这样的表情相里从未见过,一直以来坚强勇敢地站在他身前无所不能的大哥哥,此刻泪眼朦胧地哀求他。
“小源啊,怎么办,我最后见到的那个人,她是哭着的。”
最喜欢的人最后留在脑海中的容颜,是黯然神伤。从此后时光飞逝,容颜衰退,她的笑容会渐渐模糊在记忆深处,而愁眉不展泪水潸然的模样,却成为在他眼底投下的一抹灰,此后世界被分割成黑白两块,再无色彩。
模糊的视界只能依稀分辨形状,相里拍了拍萧朗的肩膀柔下声音来。
“我也有好多的事情还想和她一起做,本来不是约好到了冬天一起去滑雪的嘛,也还没合奏过《卡农》,没听过莫斯特呢。”
相里说着说着,强忍着的眼泪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他一边笑着一边抹掉眼泪,却越抹越多。其实自从葬礼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掉眼泪。因为不想再为家里增添负担,所以相里一直是一副麻木不仁行尸走肉的模样,像这样肆无忌惮掉着眼泪,是他在家里绝不敢的。
“对不起也没说过,谢谢也没说过,我也没告诉过她,我有多爱她。”
相里扳着萧朗的肩膀与他对视,同样泣不成声的两个男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哭吧,从今往后哭也好笑也好,发疯也好,想她的时候,我们也只能这样活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陌上花开缓缓归,江山犹似昔人非。无论花开花落,萧朗等着的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势必将耍流氓进行到底
在这所全球排名第三,录取率只有7%!的音乐学院——the julliard school里,第一是实力,第二是努力,第三才是天赋。每年都有无数才子挤破脑袋想要考入这所音乐圣殿,因为一旦能踏入这所大门,便是对自己的无上肯定。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或将是世界顶尖的人才,或许有人不眠不休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或许有人染着黄发穿着夹克手拎提琴箱,或许有人的琴已满是灰尘,无论是古怪或孤高,毫无疑问的他们都是准备站在世界舞台上的人。然后在这之中,插科打诨的秋深被无情打断。
“stop it,shelly。”
秋深的指导老师,世界著名小提琴演奏家leonidstern在听到秋深的演奏后不到两分钟便摆了摆手打断演奏。像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秋深听话放下琴等待指导。
大师stern双手合掌放在唇边,略作思考后说出了一击致命的一句话。
“shelly,你不应该是这个水平。”
在julliard里,秋深处于最下等。专业课都是单人授课,倒不至于旷课或开小差,但课后完全不努力,整日不务正业缺少练习,作为完成水平素来在b以下,貌似自从进入julliard以来秋深唯一进步的就只有篮球和口语。如果她天赋秉义音感过人的话老师们也会适当松懈管理,但能让秋深咋严格的入学考试中脱颖而出的,并不是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一年前的入学考试,那个在众人注视下目空一切,凛然站在台前,堂堂正正地完成一场如机械般精准完美的演奏的秋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在julliard这所严进严出的学校里,稍作倦怠就会被打入谷底。作为顶尖音乐学院的学生,无论是稳如磐石的基本功或诚实面对音乐的态度,还是战胜恐惧与目光的坚定意志,秋深都不具备。在众多勤学苦练的学生中,秋深唯一具备的优势,是她毫无瑕疵的演奏。
精准,清晰,宛如将乐谱直接照搬照抄下来一般,无懈可击的演奏。
像这样的演奏者,是最适合站在舞台上的。然而现在的秋深却完全是个普通的演奏者,甚至可以说是业余。自从进入julliard之后便再也没听过那日一样美妙的音色,考试始终是低空飞过,上学期stern狠心给她挂了科,也没起到任何激励作用,唯一一次让stern大师稍感到欣喜的,是在补考中她与相里爱的合奏,难得的秋深的演奏有了些气色,却还是不够标准。虽然说这是她的特色,但stern大师所希望的,是恢复她准确精密的演奏。再美好清透的璞玉,不经雕琢也只是块顽石。秋深是整个学院里最适合站在众人面前的演奏者。当时在她的演奏中,stern大师被确确实实地撼动了。不管再怎么读谱,都会不可避免地出现演奏者的小习惯在里面,而秋深没有。她的演奏没有一丝杂质,坚定单纯,只看着一个方向毫不迷茫犹豫。那样明显想要得到什么才会站在那里的秋深,stern想再一次看到。
从教学楼到宿舍的路上,秋深一直在思考大师的问题。
“你想怎样演奏?”
“你是为了谁演奏?”
“你是为什么,选择了小提琴?”
一个一个问题砸过来,仿佛要将秋深吞没一般,升学以来的迷茫和困惑此刻被放至最大,秋深的手放在门把上,迟迟不肯转动。
“为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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