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修真)中》分卷阅读21

    ,只见满目疮痍严家已经于八年前就获罪被抄家了,当年富甲一方、呼风唤雨,如今只能坟上枯草论短长了。

    他们只好四海为家地开始漫长的苦修,抢过妖修洞府,入过无人秘境,流连过禁品黑市,无依无靠地在夹缝里挣扎了百年。

    算起来,能有个地方供严掌门重拾他少爷时代的讲究,也不过最近这一两年的光景而已。

    水坑刚翻进车,还没坐稳当,严争鸣便一抬手,隔空打散了她的头发,将她那一脑袋鸡毛全都拍了下来,四处飞扬,水坑惨叫一声:啊,我的毛!没脸见人了!

    严争鸣道:我才没脸见人你跑来干什么,专程来瞎我的眼?

    水坑委委屈屈捡回她的鸡毛,吹落土,宝贝似的收回怀里,说道:蜀中最近谣言传出来好多,一开始是说有大魔头留下了什么东西,方才又听说那边出现了鬼修,现在二师兄已经坐不住先去了,让我跑腿来告诉你一声。

    严争鸣听了眉头一皱,他们一直在找当年跳进海里音讯全无的韩渊,可是一直也没有消息,每次一听见哪里传出什么魔物谣言,几个人便要赶过去看一看纵然觉得希望渺茫得很。

    严争鸣心知肚明这一趟奔波又是徒劳,却依然别无选择,他叹了口气,将杯子里的梅子酒一饮而尽:走吧,和李老板告辞。

    蜀中,明明谷。

    快要破晓,程潜才借口唐轸身体不适,将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剑法的年明明打发走。

    年明明是不使剑的,一般这种低头看不见自己脚的人都偏向于短一点的兵器,因为比较保险,不知谷主怎么会这么热衷于此道。

    程潜感觉年谷主心里可能住着一个白衣飘飘的俊美少年郎,因此总是对他求之不得的东西魂牵梦萦。

    譬如剑和腰。

    一口答应了替谷主到外面供奉的村子里走一趟,程潜将年明明与唐轸送走,这才独自回到他闭关了五十年的极寒之地,从怀中取出唐轸还给他的那一小团过往。

    他知道自己肉身已死,也知道自己的魂魄机缘巧合地进了聚灵玉,在聚灵玉中被关了数十年才被温雅真人寻回。

    唐轸为人坦坦荡荡,当年他以元神进入聚灵玉,是当着程潜的面将他那数十年的死生记忆取走的,如今他终于破壁而出,本来迫不及待想要回来的前尘往事尽在手中,他却一时间有些近乡情怯起来。

    这些年来,程潜脑中时而会有一些零星的碎片,比如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应该有一把趁手的剑,住的地方应该有一片竹林,或是被褥中应该有掺了兰花味的安神香等等

    唐轸还给他的这一小团记忆光芒并不浓烈,却也绝不黯淡,程潜捉着它翻来覆去地把玩了一圈,没有看到一点裂痕。

    浅淡的白光显得冷冷的,握在手中却又让人觉得十分温暖,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中尤为明显。

    程潜忽而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眨了一下,将走神这片刻工夫凝在睫毛上的霜眨掉,手指才略微一松,那游离在外的过往回忆便好似倦鸟归巢一样,比主人更加迫切地没入了他的眉心。

    一时间,少年光阴终于跨过百年的抵死挣扎呼啸而来,他仿佛一场大梦初醒,心头每一分不经意掠过的茫然都被浓墨重彩地加持一番,分毫毕现地恍如昨日。

    上扶摇,下青龙,执霜刃,落银刀,荒岛上的顿悟,师兄领口的兰花,聚灵玉中的苦挨

    诸多种种,并非前尘。

    等程潜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已然是大亮了。他眼眶酸涩得厉害,冰潭生生磨练出了他一颗恍如止水的心,却没有拦住百年的思念与眷恋牵扯出的一把归心似箭。

    难怪唐轸和年明明断定他出关取回记忆就会离开。

    程潜站起来走到冰潭水边,伸手一抓,原本平静无波的潭水忽然暴涨,在空中凝成了一把冰剑落入他掌中。冰潭旁边的地面都不亚于千年寒冰,硬得不行,却抵挡不住这把冰剑的锐利无双。

    程潜一气呵成地在冰潭旁边画了一圈极其复杂的符咒,咒成时,冰剑终于无法承受,被他真元激荡,崩断成了数节,散落到一边,竟缓缓地开始融化了冰潭寒气被封住了。

    为防他走后冰潭无人镇守,程潜这一道符咒大约能将寒气封个一二十年,到时候如果那老胖子不会依样画葫芦,他可以亲自回来补。

    他始终不愿意怠慢任何一个对他有恩义的人。

    程潜到谷主阁辞行的时候,那对头天前来求助的祖孙已经被先一步送回去了,只有一个年明明用嫁女儿一样复杂的眼神百感交集地看着他,提起袖子沾了沾眼角,哼哼唧唧地说道:这一去,可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了。

    扶摇山庄小竹林外。

    水坑怀里抱着一把古朴的剑,正是程潜那把霜刃。

    程潜被绑到锁仙台的时候,霜刃被杨德成拿去了,之后混乱中辗转落到了白虎山庄手上,白虎山庄派人来示好,便将这把谁拿谁倒霉的凶剑送了回来。

    水坑在小竹林外转悠了不知多少圈,时而变成人,时而变成鸟,尾巴上的毛都快被自己揪光了,也没想出应该怎么进去开这个头头天唐轸从这里离开,派人给李筠传了信,说让他劝劝程潜,想开一点。

    李筠心里可能是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自己不敢来,便将她推来顶缸。

    万一真有什么水坑从树梢上跳下来,站在那兀自发了一会呆,胸口突然后知后觉地弥漫开一股派遣不开的苦闷。

    大师兄动辄发作她,比什么都不好伺候,可她真的没法想象要是没有大师兄会怎样,只是一个隐约的念头,水坑已经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多久,小竹林中的院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水坑猝不及防,正好撞上了出门的程潜。

    小小师兄,水坑语无伦次地说道,二师兄让我来把你的霜刃送回来。

    哦,我差点把它忘了,程潜将霜刃接过,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微柔和了些,送把剑而已,你哭什么?

    水坑一抹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心里的恐慌和委屈一股脑地发作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程潜一抬头,远远地看见李筠站在山庄的假山上,正面带忧色地望向这边,哪能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程潜顿了顿,弯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水坑的脑门,不慌不忙地低声道:别哭,我不会让他出什么事的,你放心。

    水坑睁大了眼睛,透过一片泪眼朦胧看着他。

    程潜让开门,对她说道:进去看吧,我正好有事去找唐轸。

    眼看他转身要走,水坑满脑袋的不开窍突然有如神助地冒出一句话,她脱口道:小师兄,你千万别乱来,保重自己就是保重掌门师兄了!

    这超水平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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