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脑袋,把手臂上的人字拖举到自己眼前。他像是在对着人字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给你洗澡,然后把鞋带给你粘上好不好?……呜!”男生忽然跳了起来,愁眉苦脸地看着人字拖。鞋带把他细细的手臂勒得紧紧的,能看到骨头的轮廓了。
“好啦好啦,勇者的证明……我知道了,不给你乱动……我会带你去战斗的啦!”男生皱着眉头,却笑起来,一副苦中作乐的样子。他的眼神很温柔,仿佛面前的不是一双断掉鞋带的垃圾人字拖,而是一个傲娇萌正太。那副拖鞋夹我千百遍我待拖鞋如初恋的温情模样,让人看了就想一巴掌拍醒他。
这样自言自语着,他转身朝水龙头走去。身影瘦小,脚步却稳健。
人字拖的鞋面上,露出了“战”、“斗”两字。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
下午的大物课,李健康照例为其他三人占到了前排vip座。沈衍对此深深感激,表示今天晚饭他请了。李健康却有些不好意思,红着一张脸坚决拒绝。
上课时候,沈衍发现柯敬源总是会往他这里瞟。每次提出有些难度的问题,柯敬源总会第一个望向他。沈衍不想在同学面前装逼,只好张嘴做个口型。柯敬源看了他的口型,知道他答对了,也不说什么,只是肯定地笑笑,然后给大家讲解。
这种无声的互动让沈衍激动不已。他觉得柯敬源很看好他,优越感油然而生。但是其他同学却都不知道,这是两人间的小秘密。这一点让沈衍既得意,又有些害羞。他听得非常认真,无比期待柯敬源的问题。柯敬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节课提问特别多。
柯敬源的异常,自然有人注意到了。而沈衍的脸上更是藏不住东西。
“……”何书瑞抿唇一笑,刚要开口,想了想却又闭上了嘴。
“……”正血面无表情地翻着书。
“好难!”李健康眉头紧锁,苦大仇深地看着书上大段大段的公式推导,“我觉得我要跟不上了!……沈衍,这一步是怎么推出来的?”
“这个,你看这里……”沈衍小声地解说着,耳朵仍然竖着,一边在听柯敬源讲课。
三节连课就在各人迥然的心情中结束了。下课之后,柯敬源示意沈衍过
去说话,沈衍屁颠屁颠地去了,另外三人坐在原地等他。何书瑞注意到正血的眼神有些怪异,死死地盯在沈衍身上,一直到沈衍和柯敬源消失在教室门口,他才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
值得玩味啊。
何书瑞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在与李健康讨论晚上吃什么。
大白菜,土豆丝,李健康的眼中充满期待。
看上去很好养活的样子。
何书瑞想着想着就笑了。
另一边,教师休息室。
“饿了吧?”柯敬源在沙发上坐下,示意沈衍坐在他面前,同时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不饿不饿。”沈衍眼睛发亮,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老师,请问是什么事?”
柯敬源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地靠在沙发上,态度十分放松。他穿一身米白色休闲装,全不像个大学教师的样子,反而如同沈衍的同辈人。丰神俊朗,悠然自持。与他相处,让人不由身心舒畅。
只见柯敬源爽朗一笑,说:“那天你提的问题非常有意思。确实有很多人认为白洞与黑洞之间是通过虫洞相连的(注51),包括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白洞的存在毕竟还没有得到证实……所以我也没法给你一个确切的回答。”他顿了顿,俏皮地眨了眨眼,“第一次有学生来问我这方面的问题,我很高兴。你知道,大一的基础课,很多人都不当一回事的……我要谢谢你。当你的老师,十分荣幸。”
沈衍受宠若惊,脸上瞬间红了。他嘿嘿地笑着,不好意思地道:“老师太客气了……”
“不用那么拘谨。”柯敬源朗声一笑。他的声音干净清爽,混杂着年轻成年男子的稳重与活力,让人觉得格外舒服。他取出夹在书里的一张纸,温和地望着沈衍,诚恳道,“这是我列的书目,是我这几年来看到的比较令人信服的文献。你去图书馆看看,应该能在资料库里查到……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告诉我,我打印出来给你。”
沈衍接过纸片,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地列了十几行,都以书名号括了起来,看上去十分正式。柯敬源的字龙飞凤舞狂放不羁,倒与他给人的一贯印象不相符合。
看着这张显然花费一番心血列出的书目,沈衍感动得手指都有些发颤。他按捺着兴奋,话都说不利索了:“谢谢……谢谢老师!”心却已经飘进了图书馆,只想赶紧冲进藏书室里找书来看。
“你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人。”柯敬源十分肯定地道,认真凝视着沈衍,“当年,我的父亲也是这样……”
沈衍对上他灼灼的目光,不由心中一跳。柯敬源的眸子深邃明亮,让人一望便知是个聪明人物。然而那双眼中蕴含的某种情
愫,让沈衍看不明白,只是莫名地感到不安。他赶紧移开了目光。
柯敬源察觉到他的忐忑,便笑了笑,转而道:“你有我的电话吧?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说话间又恢复了幽默的语气,“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不不,请教、请教。”沈衍谦虚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师,真的谢谢你了。”
柯敬源站起身,抬起了手,似乎想拍拍他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明亮如水的眼微微眯起,他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微笑道:“不客气。”
“那……”沈衍抬起眼,“我就先……”
“饿了吧?”柯敬源与他几乎同时开口。沈衍察觉到这一点,立刻闭了嘴,眨着眼睛等他说下去。柯敬源顿了顿,继续道,“有兴趣跟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吃饭吗?”
柯敬源今年三十出头,却以“老头子”自嘲,俏皮而有效地拉近了两人的年龄距离。身为老师竟然主动提出跟学生一道吃饭,放在别的教授身上绝对是不可想象,从柯敬源嘴里说出来却十分自然。
沈衍想象了一下师生两人在食堂里大谈天文地理的情形,不由心驰神往。但转念一想阿睡他们还等着自己,他一个人跟老师跑了,实在是不厚道。于是只能遗憾地道:“老师,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了舍友……”
越想越觉得可惜,沈衍垂下了眼睛,满脸的沮丧。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柯敬源扬起嘴角,爽朗一笑。他转身拿起书本,回头道,“快去吃饭吧。”
“嗯,好的。谢谢老师!”沈衍小心翼翼地把纸对折,紧捏在手里。朝柯敬源深深鞠了个躬,然后跑了出去。
柯敬源含笑望着他的背影,然后轻轻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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