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他们一桌四个人气氛有些尴尬,夙惗从进来到现在都未曾动筷,她双手放于膝上,低垂着眼眉,静静地坐着。九皇子则一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坐于他一旁的郁景析眼神在几个人身上打转。
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容华夹了一个水晶虾饺给夙惗。
夙惗朝他看了一眼。
“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吃一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惊得郁景析下巴都要掉到桌上了,九皇子夏奕眼中也有一些讶异。
夙惗只得摘下面上的薄纱,露出精致的面容,没有一丝脂粉的脸上略显的苍白,却掩盖不住灿如星辰的双眸,那眼神似忧郁似淡然,长发由一根银色发带随意的系着,雅座里炭烧的很旺,夙惗身上的狐裘早就褪去,只剩下一袭水绿色的长衫,就好像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女子,温婉而柔美。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水晶虾饺,垂下的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轻颤,像一对欲展翅而飞的蝴蝶。
连郁景析不禁都看呆了,然则九皇子又何尝不是呢。
容华咳了咳,这两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夏奕打破了沉默:“容叔,你知道太子一直想拉拢你,你如今当面和他撕破脸,小心他使阴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容华淡淡道,丝毫没有担忧之感。
夏奕皱了皱眉:“他最近可一直在拉拢江湖上的人。”
容华这才有了反应,他看了眼对面的郁景析,郁景析摇摇头。
风雨楼这块肥肉,就算是贵为太子也是吃不下的。
在京城立足的,除了锁连阁便是风雨楼了。
既然排除了这两个,那便是其他地方的门派了。
“小九,你在宫中时刻小心。”
“嗯。”听到久违的称呼,夏奕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最近上官家一直不太安分,你还是小心为妙。”容华又补充了一句。
上官家是如今皇后的母族,当今太子的外祖家。几乎在朝堂中一家独大,父子分别占据了右相和礼部尚书一职,这也是为什么太子行事一直如此嚣张。
夙惗静静地听着,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直到高流一脸严肃的出现在门口,她才起身,向另外三人欠了欠身。
此时容华也起身随她一起出去,郁景析看了眼身边的夏奕。自言自语道:“这容华莫不是中毒了。”
夏奕嗤笑一声:“你懂什么。”
“小屁孩!”郁景析跳了起来,对着夏奕的脑袋就是一顿敲打。
“放肆!”夏奕抱着脑袋,拿出了身为皇子的威仪。
“我放你个大头鬼!”郁景析还不解恨,伸出双手捏着夏奕的双颊往外拉,痛的夏奕脸色通红。
夏奕脸色越来越黑了,忍不住对着郁景析拳打脚踢起来,像极了一个恼羞成怒的大男孩。
郁景析瞧着他杂乱无章的打法,眼中却泛起了爱怜和心疼。
夏奕看到郁景析的眼神,渐渐冷静了下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和着装,又端坐了起来。
郁景析也没再和他闹,独自倒了一杯酒,一个人喝了起来,神情晦暗不明。
“主子,查出来了。”高流严肃道,他看了眼夙惗身后的容华,用眼神询问道。
“无妨。”夙惗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今天遇到的事不是偶然,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高流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追上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被灭口了。”
“你可知是谁干的”
“这手法干净利落,训练有素,像是宫里的人。”
“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高流补充道。
“是太子。”一直静静听着的容华突然出声道。
“他不是冲着你来的,他是冲着我来的。”容华眼中划过一抹狠意,他本想对太子手下留情,却不想他竟然打起了夙惗的主意。
“眼下太子显然是已经盯上我们了。”高流有些担忧,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们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伤害夙惗的。”说着,容华握了握夙惗早已冰凉的手,牵着她往屋里走去。
夙惗这样一来一去,又开始咳了起来。
“可要回去”容华轻声在她耳边问道,一脸担忧。
夙惗摇摇头,乖巧的坐在一旁。
“这病可要宫里的太医来看上一看”九皇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夙惗。
“谢谢九皇子的好意,只是这病是妾身多年的顽疾,根治不了了。”
“那也不能这样拖着呀。”
“我会去找找看江湖上有没有这方面的名医。”郁景析也出声道。
夙惗感念着他们的好意,却又有些惆怅起来,连药王谷的老谷主都无济于事,她实在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治愈她的病。
“回去吧。”容华见她面有倦色,拿起她放于一旁的狐裘披于肩上,仔细的为她系上系带。
夙惗和郁景析还有夏奕一一道别,夏奕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口。
“小九,你对她似乎不太一样。”郁景析和夏奕的情意绝不输于容华,虽然两人常常打打闹闹,但是夏奕也是郁景析看着长大的,对于夏奕的变化,郁景析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
见夏奕不回答,郁景析又问道:“你与她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夏奕看了他一眼,也起身离去,并未回答。
郁景析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一个个的……唉……
回去的路上,夙惗与容华坐于同一马车中,看着夙惗有些拘谨,不似小时候的活泼欢快,容华有些心中不是滋味,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惗惗,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嗯。”夙惗低垂着头轻声应道。
马车轻快平稳地驾驶在回家的路上,大雪已经停了,过几日就是夙惗与容华的大婚之日,天气也渐渐有些回暖。
容华将夙惗送回安置她的宅子里,此时的容府早已一派张灯结彩的喜庆氛围,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下人们脸上也喜气洋洋的。但容华来不及稍作停歇,又匆匆回锁连阁忙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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