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你不吃老子自己吃。”吴来将那女娃娃推倒在地,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坐下之后,清风低声道:“这人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
“谁说他们是父女。”李欢手中握着茶盅道。
“不是父女还能是什么,两人是亲戚”
“你见过谁家大人会把孩子的腿脚绑起来”
清风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娃娃,她的腿脚都被麻绳绑着,两只小手冻的通红,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乱的如同鸟窝,看年岁应该不过五六岁。
“公子,这小女孩怪可怜的,咱们帮帮她吧,至少不能看着她躺在地上。”清风于心不忍,又道,“我觉得那个人,不像是良善之辈,这个小女孩说不定是他拐来的。”
“先问清楚再说!”李欢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只茶盅,另一只手按着腰间佩剑。
“一坛老酒两盘腊肉,客官您久等了。”刘掌柜笑呵呵的端着酒肉上来。
趁着刘掌柜往桌上放菜的时机,李欢低声问道:“掌柜的,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他是我的同乡,没什么正经事做。”刘掌柜笑道,“客官犯不着跟这种人打交道。”
“那个小女孩是他什么人”李欢询问道。
“这”刘掌柜一脸为难,他不愿多生是非,而且他猜那个小女孩,多半是吴来拐来的,要不然他那来的钱。
李欢掏出一两银钱放在桌子上,淡淡说道:“你只需说他跟那个小女孩有没有关系,这一两银钱就是你的了。”
刘掌柜模棱两可道:“吴来没有娶妻,我也是第一次见那小女孩。”
李欢又掏出五两银钱,说道:“接下来的事,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这五两银钱归你。”
刘掌柜连忙抓起桌子上的银钱,六两银钱可不是小数目,他识趣的说道:“我一直在后厨,前堂发生什么,我一概不知。”
李欢手按木剑朝吴来那一桌走过去,蹲下来将小女孩扶起来,用匕首割开绑缚女孩的麻绳。
“他娘的,你想干什么!”吴来拍桌喊道,“这是老子的东西。”
李欢将匕首收回去,挡在小女孩前面,抽出腰间木剑问道:“从何处拐来的,要卖往何处”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拿一根破木头,就学别人出来行侠仗义”吴来三碗酒下肚,已经分不清祖宗是谁,叫骂道,“老子从那拐来的,关你屁事。”
“醉汉,不许辱我家公子!”清风怒目相视,上前拽着吴来的胳膊。
“你算那根葱!”吴来晃晃悠悠站起来,借着酒劲将清风拨到一旁,指着李欢的鼻子连连喝骂。
“按大炎律法,拐卖人口者,杖两百流放三千里。”李欢用一根手指缓缓滑过剑身,“清风,你带着小女孩先出去。”
约摸半盏茶的工夫,李欢从酒馆中走出来,对清风说道:“有没有问出来,她家在哪里”
清风叹息道:“我问她什么,她都不吭声。”
李欢耸耸肩道:“那是你问的方法不对,那个家伙准备把她卖到烟花之地。”
“丧尽天良的东西,我最讨厌这种人。”清风恨声道,“我去把他废了。”
“不必了,他再也不会拐卖人口了。”李欢拍拍木剑说道。
李欢走到小女孩面前,解下身上披风给小女孩披上,说道:“小姑娘,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不想说话,点头代表是,摇头代表不。”
“你没有家可回”
小女孩点点头,眼中涌出泪水,竭力忍住不哭出声来。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小女孩摇摇头,泪水滚了一地。
“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女孩用手指揉了揉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李欢,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直至李欢一行人走远,刘掌柜才敢从后厨走出来,看到瘫在地上的吴来,叹气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风雪停止天公发威,一轮红日当空,融化了较薄的积雪,露出湿润的土地,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泥土味,让人觉得颇为踏实。
李欢一行三个人两匹马,沿着泥泞的小道缓缓前行,李欢单骑走在前面,清风和小女孩儿共乘一骑走在后边。
“公子离我们最近的明明是抚春城,你为什么非要转道去江州城呢”清风不解道。
“因为我想起来,我有一头驴在那还欠了一笔账,而且应该给明月再买一身厚衣服。”李欢回道。
小女孩没有家也没有名字,李欢给她起名叫作李明月。
清风苦着脸说道:“驴还会欠账吗”
“野生的驴当然不会,人骑的驴那就不一定啦。”李欢骑在马背上怡然自得。
“还账就还账嘛,怎么又要给明月买衣服呀”
“明月你喜欢新衣服吗”李欢与清风并辔齐行。
明月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手里还拿着一根细木棍,上面有一排细密的小齿印。
“你看,明月喜欢新衣服嘛。”李欢抓着马缰绳说道。
“她一个小孩子家,你问她什么,她都点头。”清风不服气道。
“明月,你喜欢清风哥哥吗”
明月摇摇头,小脸上写着一脸的不情愿。
“嘿,你们两个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吧。”清风笑道。
明月不过是五六岁的年纪,经过李欢的一番开导,已经忘记了伤心事,成为旅途中的开心果。
清风问道:“明月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我骑一匹马呢”
明月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大冬天,清风哥哥走路太冷啦!”
“小小年纪就如此伶牙俐齿。”清风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算是服了你们两个。”
李欢一马当先说道:“清风你留着力气赶路吧,今儿个要是错过宿头,你就当作人墙为我们两个挡风。”
明月咯咯的笑了起来,雪地上不止留下了一行马蹄印,还留下了一串银铃声。
雪路虽然不好走,但是有明月这个开心果在,李欢觉得这一路上,时间过得挺快。
暮色将至时,遥遥看见江州城的城门楼,坐落在雪地中如同一只张开嘴的巨兽,李欢他们加快了速度。
赶至城门口,卫兵们畏惧寒冷加上行人稀少,他们围在火堆旁抱团取暖,卫兵头目是清风的老相识,因为清风经常到江州城打探消息,封城的时候总要打点卫兵头目一番才能进城。
“一段时间不见,清风你都有了女儿啦”卫兵头目打趣道。
清风颇为恼怒的说道:“去你的,吴老三,最近城里可有什么新消息”
“能有什么消息,新帝登基之后,又恢复了太平日子呗,就是时不时的会全城戒严。”吴老三穿着一身旧甲,低声道,“兄弟们这个月没发饷银。”
清风扔给他一贯钱,笑骂道:“拿去买些酒,暖暖身子。”
“清风果然大方!”吴老三捧着那贯钱傻笑道。
“那我们进城还用登记吗”
“赶紧走吧,都是自家兄弟。”吴老三催促道。
李欢一行人走进城中后,那些抱团取暖的卫兵,被吴老三两句话逗的哈哈大笑。
“清风你混得挺不错嘛。”李欢笑道。
“还不是因为钱财使得多。”清风想起银钱,连忙说道,“你家那头驴欠谁的账,咱们赶紧去还了。”
李欢沉吟一会说道:“一个叫风来的酒馆,我记得是在一条极深的巷子中。”
“公子你这说的也太笼统了,江州城的巷子何止百条。”清风苦着脸说道。
“那条巷子不一样,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红灯笼,有不少莺歌燕舞的女子。”李欢认真道。
“你家驴吃的是花酒吗”清风故作吃惊道。
“这个你问驴去,那条巷子我不便带明月过去,所以就由你去把账还了,我和明月买衣服去。”李欢将明月抱到自己马上。
“好啊公子,你把我当成驴。”清风佯怒道。
“驴会拉磨,清风哥哥你会拉磨吗”明月好奇地问道。
“算了,我去还账,你们两个赶紧走吧。”清风败给了明月。
“别急呀,记住等你还完债,我们到城门口汇合。”李欢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清风坐在马上朝着二人挥一挥手扬长而去。
“走,买新衣服去。”李欢驱马前行。
“我不要新衣服。”明月摇头道。
“咦,刚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要买新衣服。”李欢诧异道。
明月狡黠的说道:“那是骗清风哥哥的,我想吃糖葫芦,他说小孩子吃的太多不好。”
“清风哥哥说的对,小孩子确实不能吃太多。”
明月扁扁嘴巴,眨巴着宛若杏核般的眼睛,委屈巴巴的说道:“就再吃一串嘛。”
“就一串哦。”
“那明天可以再吃一串吗”
“好啊,现在天气比较寒冷,我多买几串放路上吃。”
“欢哥哥最好啦!”明月兴奋的抓着缰绳,像是一个得胜归来的小将军。
看着明月这幅样子,李欢想起十年前皇城中那个小丫头,她小时候也是经常缠着李欢,让李欢从外边给她带东西吃。
“到京都以后,我会想办法让你重回故乡的。”李欢心中暗暗说道。
信马来到街市,虽然是冬天街市上仍然非常的热闹,有卖时鲜蔬菜瓜果的,有卖生禽活鱼的,还有小孩子喜欢的小吃,诸如糖画、桂花糕、冰糖葫芦等。
李欢牵着明月的小手,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明月如愿以偿得到一串糖葫芦,李欢则是到酒坊中灌了五葫芦的好酒。
“戒严,准备全城戒严!”一队官差在大街上鸣锣开道。
李欢赶紧把明月抱上马,二人向城门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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