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流转弹指五日,这一日阳光明媚,楚宅,李欢躺在院中拥裘取暖,清风仍在侍弄那一小片花圃,忙的满额头都是汗。
陆欣提着衣服急匆匆跑进来:“堂主,宫里来人了。”
李欢轻咳一声:“清风扶我起来,你也去换件衣服,准备接旨。”
“堂主,属下先行告退。”陆欣拱手道。
“要是小北回来了,你让他去大将军府一趟,给司马琴传一个口信,千万不可让大将军进京。”李欢若有所思道。
陆欣担忧道:“堂主,大将军府上,有不少宫里的探子,司马琴恐怕无法传这个消息,反而可能会被宫里察觉,不如用咱们的人去传消息。”
李欢失笑道:“就是让宫里知道呢,贾凤赈济流民,是在为铲除司马家做准备,她身边的谋士妃娜所图甚大,想要将司马皇族一网打尽,现在她们的棋势太顺,我不能任由她们布局。”
清风在一旁接话道:“正如公子常说的那样,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公子此计,是让她们疲于奔命,走上歪路。”
“快去换衣服!”李欢拿起剑柄敲了清风一记,“一会宦官来宣旨,见你衣衫不整,将你抓走我可不管。”
清风讪讪然道:“我就知道公子念念不忘,想要换两个俏丫鬟来。”
陆欣按照李欢的吩咐,从后门走了出去。
“圣旨到,草民楚澜接旨。”
宦官抬着眼皮撇了李欢一眼,展开圣旨尖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草民楚澜,素有贤名,朕闻之甚喜,故诏楚澜明日入宫。钦此。”
“草民楚澜领旨谢恩。”李欢从宦官手里接过圣旨。
“楚澜,陛下诏你入宫,乃是你毕生的荣幸,明日进宫,万不可像今日这样穿着粗衣。”
李欢淡然一笑道:“多谢公公提醒。”
等了一会,见楚澜没有任何表示,宦官眼神一冷,气哼哼的离开了。
太监走后,李欢将圣旨随手扔给清风,负手走到椅子那,悠哉悠哉的坐了下来。
清风忧心忡忡的说道:“公子,天子诏你入宫,会引起太后贾凤的注意,这样一来公子处境就危险了,还是不要去了,咱们直接逃出京都。”
李欢摇摇头道:“清风你有所不知,昭帝只是一个傀儡帝,手中没有任何权力,此诏并不是昭帝颁布,而是太后贾凤所拟。
昭帝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的上面有太后压着不给权,下面有所谓的忠臣逼着他夺权,他不过跟咱们的年岁差不多,但是一定比咱们显得老态。
贾凤为控制昭帝,定会在他身边安插下无数密探,昭帝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行事,心中必然堆积怨气,所以这道诏书虽是太后所拟,但也是昭帝所想要的,他想赌一赌本公子的才学。”
“可是贾后为什么要替天子拟诏,她就不怕公子给天子出谋划策吗”清风不解道。
李欢笑道:“贾凤拟诏让我入朝,一是为试探昭帝的野心,二为让我和昭帝扯上关系,一举除掉昭帝和司马云。
所以现在我就是贾后手中的匕首,在没有击杀目标之前,她是不会舍弃兵器的。”
其实李欢心中还有另外一层打算,设计陷害飞将之人必是贾凤,因为燕王李池,一直以来都是支持东华公主,而且武帝曾向李池询问过立后一事,李池本不想参与此事,但君要臣说臣不得不说,李池只言一句贾氏善妒。
虽然武帝没有听从李池之言,仍然立贾氏为后,但那不过是武帝的妥协,因为贾太后的父亲乃是太尉,而且贾氏门第显赫,门生故吏遍天下,武帝就算有心却无力动贾氏,但是自此武帝对贾后不喜,不曾留宿过她的寝宫。
因此贾太后对李池恨之入骨,为了权势和复仇,她必然会设计除掉燕王李池。
李欢入宫除了要确定答案,还想看一看昭帝到底有没有雄心,若是他有雄心且心怀百姓,那就助他重掌大宝,毕竟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他,这是一条捷径。
负责宣圣旨的那名宦官,是太后身边的人,平时到大臣家宣旨没少捞钱,这次没能从楚宅捞到好处,满肚子的气回到凤鸣宫,向贾太后告状:“太后娘娘,那个草民楚澜不识礼数,也不知天子为何诏他入宫。”
妃娜在一旁淡淡说道:“没从楚宅拿到银子”
妃娜这一问,令这名宦官额头上冒出不少汗来:“老奴,也没想着要银子。”
贾太后吃着果子道:“哀家想知道,楚澜给你银子了吗”
“没没有。”宦官汗如雨下。
贾太后噗嗤笑了一声,对妃娜说道:“这个楚澜还真是一毛不拔,天家派去的人,他都不掏出银钱讨好一下,莫非此人很穷”
妃娜回道:“太后有所不知,卫国公蔡升每次登门拜访这楚澜,都是捧着金银送呢,他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岂会往外掏银子。”
“有趣,哀家倒是想见见此人。”贾太后嘴里含着一颗果子,“妃娜,你你们先退下吧。”
妃娜和宦官离开后,贾太后懒懒说道:“陈卫,今天哀家身子乏,可有新人来伺候哀家”
名叫陈卫的太监,像一条被主人喂了骨头的狗,笑道:“太后娘娘,有一对孪生儿,相貌英俊体格健壮,今晚给太后娘娘送过来。”
“不用等到晚上,现在就给哀家送过来。”贾太后眉毛往下弯着,对服侍的宫女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没有哀家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老奴遵旨。”陈卫正要退出去。
贾太后突然说道:“很久没有废妃张宁的消息了,那个贱人在冷宫中过得怎么样”
“老奴没往冷宫去过,不知那里的情况。”太监陈卫笑道。
“你去看看,别让她过得太舒适,只要死不了就成。”贾太后冷冷的说道。
“老奴遵旨。”陈卫弯腰退了出去。
冷宫位于皇城的西南角,虽然名字中有个宫字,其实不过是一片低矮的房子,犯了错的妃子、宫女都被关在这里,无论之前的地位多么显赫,进了这里都是落地的凤凰。
那些曾经受宠的妃子,来到这里还沉浸在过往日子中,想要锦衣玉食想要被人服侍,但是那些宫女们用血与泪敲醒了她们,为了生存这些妃子只能充当仆役,服侍凶蛮的宫女,到了这里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然而废妃张宁却是一个例外,她之前是武帝最为宠爱的妃子,封为贵妃地位仅此于贾凤,武帝驾崩之后,贾凤独揽朝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张贵妃的脸刮花,然后将她关到了冷宫。
冷宫里凶蛮的宫女,对其他的废妃极尽欺侮,但是对废妃张宁却很尊重,一是因为张宁为人宽和,受宠的时候没有得罪过人,二是这些宫女都痛恨贾凤,希望将来有一天,东华公主回来杀死贾凤,然后将她们从冷宫赦免出去。
废妃张宁正在屋中刺绣,一名宫女慌里慌张的跑进来,惊得张宁刺破了手指。
“贵妃娘娘你快别刺绣了,宫里来人了。”宫女的眉毛拧在一起,“陈卫是贾凤的心腹,很有可能是冲着娘娘来的。”
听完宫女所说,废妃张宁反倒不慌了,从桌子上拿起纱巾蒙上脸,走出去屋门,静候太监陈卫过来。
贾太后的心腹陈卫进来后,那些废妃无不战战兢兢,她们都是被贾太后关在这里的,今日陈卫过来不知要整治谁。
见陈卫向张宁走过去,这群废妃在心中长出一口气,幸灾乐祸的看着张宁,她们平日就嫉妒张宁,大家同样都是废妃,凭什么她可以不受宫女欺负。
啪!陈卫扇了站在张宁身边的宫女一巴掌,尖锐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贱婢子,谁让你待在这的,带着她们干活去。”
“你跟我过来!”陈卫揪着张宁的头发,将她拽到了屋中。
那些废妃脸上流露出快意,凶蛮的宫女挨了耳光,张宁也没有好果子吃,看以后她们还敢嚣张不。
屋中,张宁端坐在椅子上,陈卫跪在地上惶恐道:“为掩人耳目,不得不冒犯娘娘,老奴罪该万死。”
“陈公公快请起。”张宁眉毛蹙在一起,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的问道,“可有我皇儿的消息”
陈卫摇头道:“没有公主殿下的消息。”
张宁往后退了两步,眉心凝着愁丝,喃喃自语道:“快两年了,也不知我皇儿过得怎样。”
陈卫眼中淌出泪水:“娘娘,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有先帝护佑着呢,用不了多久就会攻破京都铲除妖后,将娘娘从这里救出来,娘娘一定要保重好凤体。”
“我只求皇儿她平安。”张宁的两只手合在一起,为东华公主祈福。
“娘娘,这里人多眼杂,妖后生性多疑,老奴不便在此多待,你一定要保重。”
“陈公公,贾凤这次为什么让你来冷宫”
“妖后是让老奴来看看娘娘过得怎么样。”
“她是怕我过得太舒服。”张宁拿起剪子将头发剪的很凌乱。
“娘娘这是做什么。”陈卫急得直流眼泪。
“这里什么人都有,说不定有贾后的心腹,我不能让陈公公涉险。”
当张宁一只眼睛青肿着随陈卫走出房间,那些躲在角落的废妃,心里无不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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