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绿》囚绿分节阅读9

    吴瑾伺候自己也有些年头了,别看面容显嫩,见过的风浪倒不少,沈从照不知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慌张。总之,不会是好事。

    果然,吴瑾哆嗦着身体,抖着声音道:“皇上,皇上!竹林那藏书阁,藏书阁,可出事儿了!”

    藏书阁?沈从照闻言皱眉,又冷笑起来:“谢淇奥又怎了,想死?告诉他,这个念头趁早没了,他要能死,绝对不会活到现在。如今这般闹,可真是……”

    “皇上!不是谢公子又想死,是真的出事啦!”吴瑾也不顾忌讳,凑到沈从照耳边道,“谢公子身边那个小侍女,闹到尚食局去,说是她家主子不知怎么就昏过去,怕是一口气穿不上来便要没。奴才害怕,帮忙召了太医院的人先去,又叫人把风声暂时压住,否则指不定会不会传出去。”

    此番话说完,吴瑾惴惴地退下,不知道沈从照心里是个什么判断。谢淇奥入宫这些年,可没少劳烦太医院。他身体始终病恹恹的,但也不会让吴瑾觉得濒死。这次突然说人要不行了,他一开始是不怎么信的。

    而那个伺候谢淇奥的小姑娘,吴瑾并不认识。但人家之前都本本分分窝在书阁里,这次慌张成这般模样,又叫他不得不相信,谢淇奥大概是真出事了。

    沈从照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冷着脸,抬眼看向吴瑾,似乎在分析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吴瑾的额头渗出汗液来,就在他将要拔腿而逃时,沈从照终于说话了:“随朕去书阁。”

    鹤书站在阁楼下方的楼梯上,呆呆地看着这间小小的房屋里挤入了外人。

    因为奔跑和焦虑心情而出的热汗早已冰凉,让她一阵一阵地发冷。

    而屋子里的背影,又遮住她看向榻上那人的视线。心里愈发不安,鹤书愈觉得自己头痛难耐,恨不得将自己的头皮撕裂开。

    “你还好么?”就在她摇摇晃晃将要倒下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温热有力的手撑住她的肩膀,鹤书缓慢地转头,发现是上回出现那个年轻人。

    “我没事。”她低声答道,又连忙问,“我家公子如何?”

    “应当不会有大事。”那人柔声安慰她,“今天石太医虽不当值,但来的刘太医医术颇精。”

    鹤书这才后知后觉,今天这太医,竟是面生。

    “他本不熟悉谢公子的情况,又恐这回生了什么变化,才需要一些时间吧。你且别急。”

    鹤书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那年轻人犹豫片刻,见鹤书始终神不附体,终是问道:“我此前给的药,谢公子有按时喝吗?”

    鹤书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自然没有。他不爱喝药的……”

    年轻人一哂,“那这可就……”他的话没说完,好在鹤书也未在意。领着小侍女下了二楼,青年将她往一张椅子上一摁,“你且坐着休息,我上去瞧瞧谢公子。”

    也不顾她听清没,青年拎着药箱自是上了楼。

    榻前坐着的刘太医听到身后传来声响,赶忙回头,来的人却是院使。

    “宋大人。”刘太医的脸色很是难看,眉头紧紧皱着,目中一片震惊之色,“属下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唔”宋子鹤同在榻边坐下,让刘太医将昏迷着的谢淇奥扶起,自己搭上他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看来上回石太医说的没错。”

    刘太医大惊,差点喊出来:“这——原来——”

    “你小声些。”宋子鹤瞥了他一眼,“你可忘了,之前宫中不是来了个小道童,说要给皇上上供圣品,张太医和王太医还跑去讨要几丸丹药说要研究?”

    刘太医一愣:“竟有这等事?”

    宋子鹤道:“是呀,至于那小道童奉上的圣品”他附上刘太医耳边轻轻道了句。

    刘太医目瞪口呆:“那人不是个骗子?!”

    宋子鹤给谢淇奥掩好被子,轻笑道:“骗子?庆王爷领进宫里的人,谁敢说他是骗子?不过说回那凝魂香”

    刘太医突然问道:“那这凝魂香,怎么给他吃了?”

    “”两人一阵沉默,宋子鹤只得道:“圣上的心思,实在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两个人絮絮叨叨半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背后的话说得有些多。赶忙敛了心思,宋子鹤提笔写了药房,墨迹未干,便听楼下有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下了楼。

    行过礼后,沈从照直接问道:“情况如何?”

    “谢公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宋子鹤答道,“不过”

    “有话快说。”沈从照略显不耐烦。

    宋子鹤一默,索性直接说:“谢公子诊出了喜脉。”

    他与刘太医低着头,两个人都不见沈从照的表情,只知许久都没有人说话。而站在沈从照身后的吴瑾,闻言后摆了个白眼,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来时自己还期盼没出什么大事,但他怎么就忘了,那颗药!

    “多久了?”沈从照终是问道。

    宋子鹤心里想着,皇帝问的也着实平淡了些:“一月有余。”

    “你可确定?”

    “陛下,臣岂敢在这件事上有任何妄言”

    沈从照又沉默片刻,才道:“你派一位医官守在书阁,此事先莫要让他知道。”

    宋子鹤脑袋里拐了个弯,才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点点头,他却又不禁想到——这种事情,能瞒到什么时候?

    沈从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宋子鹤与刘太医两个人,在空荡的书阁二楼面面相觑。

    “宋大人,你觉得这能派谁来”刘太医问得有些结巴。

    宋子鹤叹了口气,这皇帝如此冷静,怎么比当场大闹还叫人心有不安。“这种事情还能派谁石太医年纪大了,恐怕受不得这种辛苦和刺激。你么”他看刘太医可怜巴巴地瞧着自己,这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我来吧。”宋子鹤掸了掸袖子,“记住,回太医院后嘴可千万紧些,此事只能我与你,再与那石太医知道。”

    刘太医忙不迭地点头。他清楚,宫中这种密事,谁沾惹上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今天自己是那皇上身边那吴公公来请、无法推脱,否则也不会掺和进来。倒是宋院使亲自跑来,又替自己揽下祸事,他心中当然万分感激。

    两个人回楼上取了东西,准备一齐先回太医院。离开书阁时,宋子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书阁二楼走了一圈,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你在找什么?”刘太医问道。

    宋子鹤微微皱眉,挥挥手道:“走吧,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揣上了。

    ☆、诡事

    谢淇奥醒来时,阁楼里并无他人。

    窗外天色正亮,他只觉得自己睡了长长一觉,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朝何夕。

    他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疼,不过头痛与反胃的感觉跑了一干二净,总还算舒坦。

    窗边的地锦早就越过了窗户,爬满了半面墙,茂密地叫人心惊胆战。谢淇奥披衣下床,站到窗边,忍不住伸手捏着一片叶子在指尖搓揉。

    “公子。”鹤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淇奥回头,看见侍女端着托盘走进阁楼。

    鹤书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半是嗔怪似得道:“你怎么又站在窗边呀,怎么也得披件衣服,否则受凉了怎么办。”谢淇奥看着她取了一件外套搭在自己肩上,又回到矮几边说,“我炖了鸡汤,公子喝两口吧。”

    谢淇奥默默看着她,突然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啊?”鹤书一愣,才笑道,“我看你不在书阁,又许久未归,特意去竹林找的。”

    “你一个人把我从亭子那里背回来的?”谢淇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鹤书摆摆手,赶忙道:“公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当然是找人帮忙的。公子,来喝汤吧。”她倒是始终不忘催他。

    谢淇奥走过去坐下,捧起碗尝了一小口。鹤书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太医来了,说公子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比较虚弱。我以后炖的东西你可都得吃呀,人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这汤你没放盐?”谢淇奥皱眉。

    “对呀,太医说你吃的清淡些好。”鹤书眨眨眼睛。

    谢淇奥看着侍女,总觉得有些莫名,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自己昏倒虽不是大事,鹤书表现得却也太平淡了。而他本身口味偏于清淡,饮食一向少油盐,但这毫无味道的汤

    也不知道是哪个太医想出来的。

    正念叨着太医,便听楼梯口又传来声响。片刻,一个年轻人爬上楼来。

    谢淇奥见他面生,又转头去看鹤书,见侍女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个年轻人带着笑,躬身道:“臣乃皇上派来的太医,这段时间替谢公子调养身体”

    谢淇奥的声音淡淡的:“不知道如何称呼大人?”

    “我姓宋。”宋子鹤答道,暗中瞄了一眼那个侍女。

    “宋大人,你去与皇上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大可不必对我如此费心。”谢淇奥开口便是撵人,“我的身体如何我自己知道,恐怕不需要让一个太医守在这书阁。”

    宋子鹤一默,随后说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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