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月光，歌远方》》第一章。归国

    第一章。归国

    机场——

    一架来自美国的飞机缓缓下降，滑轮在地面颠簸的时候，蓝月瞳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摘开眼罩，一张姣好又带着几分慵懒的脸容现于眼前，她看向窗外，这才知道已经到目的地了。

    下了飞机，蓝月瞳仰望天空，炽热的阳光从一片无云的天际投射到地面，天空蔚蓝得把她那美丽的蓝眸都媲美下去，天气很好，可她的心情却不尽然。

    十年，终归还是回来这个地方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回来，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不好的回忆，太多不想面对的人，这个地方陌生得让她觉得不真实，不知是这裏变得不真实，还是她变得不真实。

    接机大堂站着很多人，每个都伸直了头，眼巴巴地盯着闸口，盼望早点见到远方归来的人，蓝月瞳出来后看到有人举着她名字的牌子，便走了过去。

    那人大概二十多岁，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蓝月瞳站在他面前，挑了挑眉，「你是谁？」

    那人放下牌子，瞧了蓝月瞳一眼，对她靓丽的样貌有一刻诧异，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相片，确认是本人后，他恭敬地点了点头，说：

    「蓝小姐，欢迎回来，我是副总派来接您的助理。」

    蓝月瞳了然颔首，原来是秦时柳的助理，真的跟她一样肃穆无趣。

    很自然地，蓝月瞳把行李塞给了助理，自己自顾走在前方。

    助理在后面边拖着行李，边提醒说：

    「蓝小姐，副总在办公室等着您，麻烦过去一趟。」

    「告诉她我累了，要先回家休息。」

    助理一听，皱了皱眉，「这是副总的交代，蓝小姐还是先去见她吧。」

    蓝月瞳停下了脚步，蓦然转身，她勾起一个冷冷的微笑，质问说：

    「你是在命令我吗？」

    助理被她冰冷而锐利的眼睛，以及身上散发的寒意吓窒了，他以爲她衹不过是秦家的养女，应该很容易打发，但没想到她的气势一点不比秦副总差，这脾气一来，他的心脏都颤了几下。

    胆怯归胆怯，但副总的吩咐还是要完成的，他弱弱地说：

    「不敢命令，衹是副总想蓝小姐了」

    打亲情牌应该会很好使的，他觉得。

    蓝月瞳听完笑得灿若桃花，脸凑了过去，差点就与助理鼻尖对鼻尖。

    瞬间，她收起了笑容，声音冷冽：

    「别自作聪明，这话听着让人恶心。」

    她在美国十年，秦时柳从来不会说想她，联络也衹爲了交代该交代的事情，从不説其他，这个助理竟然说秦时柳想她，这种随意揣测人心而説出来的话真让她觉得恶心。

    助理的心咯噔一下，真是多説多错，蓝月瞳比副总难服侍多了，他立刻谨慎起来，「很抱歉，是我多言了。」

    「嗯？还挺识时务的。」

    郁闷的心情发泄了一大半，蓝月瞳也懒得跟这个小助理耗下去，交代说：

    「行李帮我拿回去，跟我姐说，我晚上再去找她。」

    助理再次紧皱眉宇，说：

    「可是副总她」

    「她怎麽了？」蓝月瞳笑眯着眼，用威胁的口吻说，「如果这份工作你不想干了，我可以帮你一把哦。」

    「想！」助理挺直了身子，眼神全是警惕。

    「很好。」蓝月瞳看见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心裏觉得痛快。

    他们站在离开机场的玻璃大门前，虽然出入的大门横着过去有好几道，但挡着人是事实，就在他们谈判完结，打算出去的时候，有个男的来到了他们旁边。

    「啧，别挡路。」一把闷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蓝月瞳懒懒地擡头瞥了一眼，让道了。

    助理也瞄了一下，然后有些惊讶，眼前的男生长得真不是一般的高大俊朗，衹是冷着脸，抿着唇，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让人感到压力甚大，于是他也自觉地让路了。

    出了机场甩开了助理，蓝月瞳招手唤来一架的士，打开门要上车的那一刻，她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师傅，收美元吗？」

    的士司机本想拒绝接待别人，但一回头看见是个漂亮的女生，就心软了，「咱们不收的，要不小姐你现在去找换，我等你一会儿。」

    蓝月瞳真诚地笑了笑，「师傅，您人真好，谢谢了。」

    关上车门，蓝月瞳东张西望，机场裏的找换店太远，一来一回耽误时间，让司机等太久不好，所以她想随便找个人换一点。

    没想到的是，她才走几步，的士就被人觊觎了，而觊觎的人，正是刚才在机场门口说她挡路的男生。

    司机跟他说：

    「先生，不好意思，您找另一架吧！」

    那男生露出烦躁的表情，「预约了？」

    「对对。」司机心虚地说了个慌。

    蓝月瞳返了回来，窜到那男生面前，笑得温和，「先生，请问你有r币吗？」

    那男生见她手持几张美元，便猜到她的意图，他回问一句：

    「有又怎样？」

    脾气真大

    蓝月瞳心裏腹诽，但脸上仍保持着善意的笑容，说：

    「能跟我换一换吗？不多，两百就够了。」

    男生綳着本就冷峻的脸，不耐烦得很，「啧，不换！」

    不换就不换呗，发甚气脾气？

    蓝月瞳的笑容有点僵，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用厌烦的表情拒绝请求，这人是吃了火药吗？

    司机看不过眼，对蓝月瞳说：

    「小姐上车吧，我跟你换！」

    「谢谢师傅！」蓝月瞳迅速上了的士，在车窗上撑头带着黠笑，若有意味地说了一句，「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心胸那麽狭隘，算是长见识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的士扬长而去，祇听见男生气愤地在后面咒駡了声：

    「该死！」

    离开机场，蓝月瞳并未回家休息，而是风风火火地去了医院。

    在前台询问了想见的人在哪，她马上踏着欢快的脚步去寻找，宽大的走廊上有很多穿着不同制服的人走来走去，她的关注点在白袍医生上。

    此时李贤刚巡完病房，正在走廊上跟某病人的家属寒暄，忽然有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未反应之际，这个人影直接揽抱上他，把他的胸怀堵得满满的。

    「李贤！」蓝月瞳抱着他喊了一声。

    李贤的身体僵在原地，就像木头一样，他愣了几秒后，忙地推开怀裏不知来历的女生。

    在看到娇美的面貌和一对蓝色的眼瞳后，他才恍然过来，「月瞳？」

    蓝月瞳笑得无奈，「你该不会忘了我吧？我们三年前才见过。」

    李贤依然处于愕然之中，随便打发了病人的家属，才问説：

    「你甚麽时候回来的？」

    「刚刚，一回来马上来找你了。」

    听到这答案，李贤的脸上流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怎麽不回家休息？坐了那麽久飞机也该累了。」

    「不想回去。」蓝月瞳坦然回答。

    秦家可是个吃人的地方，有阴险的养父——秦安，有冷血的亲母——赵芳，还有几个舌长嘴尖的秦氏亲戚，一堆面无表情的管家工人，裏面唯一有些温度的，就是她的姐姐——秦时柳。

    李贤也知道的，所以听到这番话也不知如何作应好，他自小与蓝月瞳相识，在明白她的背景后，常常会设想自己是蓝月瞳的话，会如何应对？答案肯定是让自己有能力自立门户，不再依靠秦家，可是有些事情想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百般困难。

    「难得我回来了，不给点表示吗？」蓝月瞳敞开双手。

    李贤叹了一声，张开手抱住她，低声说：

    「欢迎回来。」

    「嗯。」蓝月瞳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微微一笑，「也就你值得我回来一趟了。」

    「接下来想去哪？」他还要工作，陪不了她。

    蓝月瞳摊开手掌，眼神贼亮贼亮的，「我是来找你拿钥匙的，你家的床被我徵用了。」

    李贤没她办法，明知道她的任性，但还是忍不住满足她的要求，「我换了住处，现在都用密码的。」

    把住址和密码告诉蓝月瞳后，李贤叮咛她早点休息，然后回秦家一趟。

    一进到李贤的公寓裏，蓝月瞳逮住床埋头就睡，深蓝色的床单和被套全都是李贤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柠檬香，闻起来很舒服，舒服得她很快就入睡了。

    入夜时分，李贤回来了，走进自己的卧室，罕有地发现单身汉的床上有个睡得酣甜的可人儿，他不禁脸上柔和地笑了笑。

    床上的人好像是等待丈夫工作回来，不过等到睡着了的妻子

    蓦地，漆黑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李贤苦笑了。

    蓝月瞳就算是秦家的养女，他也是高攀不起的。

    「唔」蓝月瞳忽尔发出声音，在床上挣扎一番后，艰难地睁开了眼。

    「醒了？」李贤走过去边解领带，边笑着问。

    蓝月瞳揉了下眼睛，打了个哈欠，「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了。」李贤回答。

    原来已经晚上了，是时候去见秦时柳了，蓝月瞳不情不愿地起来，随便顺了顺头髮，便想告辞。

    李贤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挽留说：

    「吃完饭再走吧。」

    蓝月瞳想了想，回答说：

    「好。」

    对于见秦时柳和秦家这件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吃完李贤做的饭菜，已经是九点了，蓝月瞳来到成立不久的k&q杂志社，裏面已经没几个人，大部分员工都下班了。

    推开裏面一道黑色的玻璃大门，地板铺着软毯，踩下去的每一脚都软得快陷下去，房间虽大，但衹有会客用的沙发和办公桌，稍有点情调的装饰品一件都没有。

    她怎麽会忘了呢？她的姐姐一向都没有甚麽情调。

    秦时柳是秦安的女儿，二十八岁，长得冷俏动人，她从小头脑聪颖，成绩永远是校裏第一，从国外着名大学毕业后直接上任副总经理一职。

    而蓝月瞳，则是一事无成的人，每年秦家收到的成绩单都是平平无奇，没有特别出色之处，平凡得让人侧目，秦家那方的人都在背后说蓝月瞳白吃秦家的饭，一点贡献都没有，每每与秦时柳比较，就越发鄙夷她的空有皮相，没有内涵，跟她母亲一样。

    奇怪的是，秦时柳尤其爱护这个妹妹，总是站在她那方説话，这让秦家那边的人百思不得其解，连蓝月瞳也不太明白。

    经过沙发，蓝月瞳往最裏面坐在办公桌前的人走去，「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