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烬刚垂下的眸子又抬了起来。他的眼中昏昏沉沉,赤光也褪成了晦然的殷芒,虽然眼下并无黑圈、脸色也还如常,却总透出那么股深感万事萧条的颓唐糜废、精神不济来。
“……”祈月烬旁顾左右,并不言语。
安纳斯见状,忍不住嘲道:“哈,让我猜猜,该不是复古女终于跟你告白了?昨天赶我走,又和你唧唧我我聊到深夜,我就不相信魏语迟还在那儿当电灯泡,你们两个孤男寡女,还算尽兴吧?幸亏昨晚雨大,要是让你们这**烧了山林,那才叫毁坏国家与人民的财产。”
祈月烬心思愁郁,又听得安纳斯开口那声冷笑,本大有万念俱灰之势,可一听下去,安纳斯竟一时漏嘴、泻了些醋味出来,登时抬眼惊异、惊喜,目中立马亮如明炬,好似要媲美那朝霞晨光。
就连安纳斯,也被惊了一把、艳了一跳。但同时,他暗呼不好——
“安,我是你的,仅是你一人的,”祈月烬捞起安纳斯软绵绵的右手、就往自己心口按,还盖章子般按得死紧,“安不喜欢我在别人处久留,以后我定长话短说,再不叨言扰语了。”
言罢,他似乎觉得隔着衣服不够真诚,干脆就一手扯开浴衣上襟,一手将安纳斯的手往自己胸口里塞,就连安纳斯的手指触到他乳/首了,他也不自觉,反倒柔柔一笑,眸光璀璨,轻轻的言语好似滴落嫩叶的朝露,“我只爱安。”
安纳斯苦了脸。他想抽出自己“被袭胸”的右手,无奈右手软搭搭、动不了;他想用左手拽回右手,无奈左手掌心还有两枚温泉蛋、没空闲。他就只能被迫感受从祈月烬胸口传来的温度,而且手指好死不死的一动、那下头的触感变硬了——这可怎么破!
看着祈月烬璨璨然的双眼变得迷迷离,似乎要吐出乳/首被爱抚时情动意切的呻/吟了,安纳斯赶紧打住这光天化日下的不当之举,喝道:“放开我的手!小心我把鸡蛋塞进你衣服里,让你上面也长两个蛋!”
安纳斯此番流言秽语可算是丢尽了老脸。祈月烬领悟后羞羞一笑,却乖乖的带出安纳斯的手——用嘴唇亲吻爱怜了。
安纳斯那个悔啊,都怪自己是个深知“蛋蛋皆辛苦”的爱惜粮食好少年,要不然,早两个蛋上去,砸他个蛋黄蛋白双飞二百尺高了!
祈月烬将安纳斯的右手五指都舔了个遍,活像在用唾液义务消毒。
安纳斯垮着张脸,等他舔完了、意犹未尽的抬眼巧笑,才嘴抽抽道:“得,省掉洗手液了。放下我的手,蛋给你——我不是叫你拿了蛋舔我左手啊我勒个擦!”
五分钟后,两人坐在山路边的石椅上,吃蛋。
……当然是祈月烬喂安纳斯吃了。
另外一提,祈月烬在安纳斯坐下前,店小二般麻利的用自己的袖子擦干净了石凳上残留的雨水——安纳斯:“……小二,来半斤牛肉,二两好酒……”祈月烬:“安,我即刻为你取来,好吗?”安纳斯:“……不用。”
“郎情妾意”的食过蛋后,两人稍作歇息,抬头看天。
在闲静的此时,安纳斯又很有“事后诸葛亮”风范的纠结了:“虽然我右手还没力,左手还是能剥蛋的——砸你脑袋一下就开了好吗!死二炮,多管闲事!”
祈月烬特意勾起安纳斯“逃不掉躲不过”的右臂,将头颅倚靠在他肩头,做小鸟依人状。
安纳斯想抖肩这可怎么破……安纳斯:“人一天吃超过两个鸡蛋容易胆固醇飙高,我还不想早死于心血管病,你懂吗死二炮。”
祈月烬沉默一会儿,动动头颅,赤发微扬间,表情难抑落寞。
他小声道:“安不会早死,我会保护你。”
——直到我终结的那一天
祈月烬默默想。
安纳斯嘲道:“你在说‘安’还是‘俺’啊?我怎么觉得就凭你这个祸害,活得一定比我长呢?听别人说你很‘高寿’,庵龄有没有七十年了啊老尼姑?还有你们家也是——对了,真没想到你妈挺年轻的,和你长得特像,我还以为——”
“祈月烬?!”本在讥笑着,一见他悚然的惨白脸色,安纳斯差点咬到舌头,“你怎么了?!”
安纳斯惊愕,祈月烬是在害怕?!这就更不科学了!谁能让一枚原子弹害怕?除非那是未来的宇宙级武器——可惜还没研制出来!
祈月烬紧捏身旁人衣袖的手指剧烈颤抖,他对着安纳斯,瞪大了眼癫乱道:“安!我没娘亲,我没有!”
“那不是‘它’,我没有,我没有,真的没有……”他的眼神哆嗦失焦,像是暴雨中惊惧的晚桃,因错季而荒无人援,“安!我只有安了,我不要娘亲,我只要安,你别离开我!”
再一次被紧抱住、肋骨快被挤断的安纳斯可谓直想翻白眼:至于么,不就是个叛逆期遭遇更年期么,至于么?!这一子一母,活生生在上演你死我活的复仇剧啊!搞得像是祈月烬捅了他妈一刀、才离家出走,结果心有不安吓得要死、神鬼叨叨只能靠乱发骚排遣恐慌;现在他妈追来了,他要是真知道,还不得口吐白沫、晕厥过去?!
还是暂时瞒瞒他,等到他想通了,或是开解他成功了,再让他俩母子相见……
安纳斯心肠软的时候少之又少,可他一旦心肠软,可谓软到没骨头、放弃原则了。
他装作开玩笑般安慰祈月烬道:“至于么你,不就说错了个字,把‘你哥’说成‘你妈’了么。再说了,你怎么没听成‘尼玛’?就是那个‘你他妈’的简称!紧随时代点,祈月老尼姑。”
祈月烬慢慢平静下来。他略显尴尬羞赧的放开怀抱,但还是要抓起安纳斯的右手,微嘟唇把玩。
安纳斯忍着他的耍性子,但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道:“祈月烬,我能问下,你爸……”
祈月烬迅速且大力的摇头。安纳斯见状,只好闭嘴。
毫无目的的远眺了片刻苍翠林海,嗅着满世界的松香草气,疑惑在安纳斯心头激蹿,但他还是没发问。
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过往。他能有,祈月烬如何不能有?他不全盘告知祈月烬,又如何让祈月烬倾囊而诉?凡事都是相对的,要求旁人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本身就是一种错。
想到这,登时联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安纳斯便问道:“二炮,你是怎么跟彼得洛维奇和施哀央解释的?他们还在莲景饭店吧?”
祈月烬用左手五指扣住安纳斯的右手五指玩儿,闻言后点头:“在。”
安纳斯抽手不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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