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耍起你老妈来了!”
平安一只手接住了纸条,又塞进了裤兜,同时哈哈大笑了几声:“妈还不老呢。”
田桂荣对于这个故意的“意外之喜”有点心酸,但也是这一刻她才有点安心。这么多年来,平安都太懂事了,懂事的都让人心疼,而这个小小的恶作剧让田桂荣觉得平安终于是真正“活”过来了。
既然平安已经放假了,田桂荣也就不再出摊子,趁这个时候可以和平安多待一阵。平安知道田桂荣的心思,甚至连画室也不去了,反正他也没心思要走美术这条路。便每天上午复习功课,下午就和田桂荣一起出门准备准备过年的东西。
大白似乎也觉出家里的安详平和,每天尽心尽力除了吃睡,就是围着家里的两位主人千姿百媚的喵喵叫,甚至连胖兔子都不主动骚扰了。平安瞅着大白那谄媚样,因为知道它的本性,就很瞧不上。然而心里虽然瞧不上,身体上倒是很受用,行动上更是主动给它的晚饭加了牛奶和炸鸡块。
这天的晚饭家里仍然是一片温馨,由此,两位主人就很不注意的喝多了。平安倒是没关系,反正也是越喝越清醒,喝多喝少无所谓。而田桂荣就撑不住了,她接连几杯下肚,已然有了不清醒的趋势。她迷迷瞪瞪的从自己的卧室里拿出几个存折和一个本子,又开始止不住的算账。
平安是经常见陆海总账的,此时就正经危坐,特别乖巧的坐在一边看田桂荣要干什么。而田桂荣却只是模模糊糊的说了一些话,拿着折子比来比去,并没有其他什么举动了。
平安听了片刻没有听明白,就问道:“你说什么?”
田桂荣可能是真醉了,也没有回答,继续看着账本甩来甩去。
平安知道她醉了,然而他存了心思,并没有哄着她去睡觉,想了想就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田桂荣仍然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平安,看着看着,她的眼里蓄了水花,这水花越积越多,不多时就淙淙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平安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同时又问道:“妈,你为什么哭呢?”
平安心里有点慌,他直觉这次可能和以往不一样了。他给田桂荣擦眼泪,最后伸胳膊抱住了她,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希望她能够逐渐平静下来。
平安不再说话了,他只是抱着她,还是觉得田桂荣有点瘦了。他捏捏田桂荣的胳膊,感觉着她的身躯,把下巴蹭到她的肩膀上,又抬起眼看了一下,发现几缕白发。
田桂荣默默地哭了一场,很快偃旗息鼓。听着逐渐平稳的呼吸,平安轻轻地把她放倒在沙发上,又从屋里拿出一床被子给她盖上。他又去湿了热毛巾,给她擦干净脸上的痕迹。
他把毛巾放回去,同时用凉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拖着步子,不动声色的走进客厅,静静地站着看田桂荣睡着的模样,然后才轻声小心的进了田桂荣的卧室。
平安回身关上门,视线环绕一遍房间,率先走向了电视柜。电视柜的下面一层常年放着一个大盒子,里面是常用药物。他把盒子拿出来,蹲在地上仔细的翻找里面的药,发现都是一些常用药,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他把药盒推进去了。
他并没有动,随手又把旁边的柜子打开,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划拉出来,连脑袋都钻进去观察一遍,才又把东西全放置进去,仍然一无所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多心了,但是小心些总是没错的。所以他并没有停下来,顺着电视柜把屋子的柜子全都翻了一遍,一无所获。
平安迟缓的站起来,眼珠缓慢的转动,继续打量这间屋子。柜柜角角都翻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他盯着中间的床看了片刻,又绕了一圈,爬到床上摸索了很长时间,又把床单被褥都卷起来放在一旁,露了床板出来。他这才发现,这个床下竟然暗含机关。就在床头的床角处,还有一个小格子。
平安几乎想笑,他木着脸把小格子打开了,确实发现了几瓶药药罐罐。因为藏得太隐蔽,以至于不用看药的名称就知道有问题。他闭了闭眼,伸出手去把几瓶药都拿出来了。他的手有点颤,脑子里有些空白,几欲撒手就逃。
不看强看,他逼着自己把手上的药瓶看了一遍,又认真的把适应症看了,脑子里轰轰隆隆的,好像经历了一场火车的呼啸碾压。他静了片刻,把药瓶按原样摆放回去。而后木然的站起来,什么都没有想似的,又把被单被褥之类都铺好了。
做完这些,他又坐在床沿,试着把一边的被褥掀开一个角,随手就能把那小格子打开,倒也是方便至极。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忧虑
平安漫不经心似的又把那一角抹平,脸上还是一片漠然,他弓着背,身体弯曲的坐着,一只手无意识的摸着那个角落,另一只手搭在床上攥成了拳,眼睛里一片涣散,不知道在盯着什么地方。
过了很长时间,他突然打了个激灵,一片茫然的回过神来,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动了动手指,嘴角试着挑了一下,又颓败的耷拉下去。他站起身子,做了几次深呼吸,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先是查看了田桂荣的状况,发现她是睡熟了,脸上是一片红扑扑。平安给她掖紧了被角,又盯着她看了片刻,把桌子上的存折记账本都摞好,这才起身回房间。
他把门掩上了,因为还要注意着客厅里的田桂荣,并没有关严,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缝。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身子向前一扑,上半身就扑在了床上,两条腿则是一点一点弯曲,成了个跪着的姿势。
平安的一双手抓紧了床上的被子,整张脸埋进被子里,他无声无息哭了一场。半晌,他一个急促的喘息,眼泪蓦然止住了。趴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把跪着的两条腿挪到了床上,像条虫子一样把上半身挪到床头,翻身成了大字状。
大白站在床尾看着平安仰躺过来,这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平安的脑袋处。它倒是蹲坐的笔直,然后弯下身子在平安的脸上舔了一下,嗓子里呜咽一声,转了个圈,把毛茸茸的大脑袋搭在了平安的颈窝处。
平安抬起手在大白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开始一下一下的给它顺毛,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则是走马灯一样的走了一遍前尘旧事,然后定格在田桂荣醉酒后拿着账本,满心忧虑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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