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分卷阅读403

    杨瓒吓出一头冷汗。

    后宫之地,仅天子一人可涉足。除十二监中官,诊脉胡子花白的太医,雄性生物尽数绝迹。

    去坤宁宫看皇子公主?

    除非不要脑袋。

    杨瓒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坚决不去!

    朱厚照顿感可惜。

    新为人父,正处于兴奋阶段。无人可以炫耀,当真是寂寞。

    “不然,朕让人把公主抱来?”

    此话出口,震惊的不只是杨瓒。

    殿内之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约而同,双腿发软。

    开玩笑,三位小殿下是几位娘娘的心肝。才几个月大,哪里能抱出坤宁宫。万一吹了风,哪里不适,被两宫知晓,御前伺候之人,十成十要吃挂落。

    张永和刘瑾互看一眼,额头都开始冒汗。

    杨瓒知晓厉害,连声劝阻,嗓子说干,总算让朱厚照打消主意。

    不等杨御史松口气,又听天子道:“杨先生此番还京,带着侄儿?”

    “回陛下,正是。”

    “甚好。”朱厚照笑道,“杨先生大才榱槃,子侄定也班行秀出,为杞梓之才。不妨带进宫来,与皇子一同读书。”

    杨瓒石化当场,哑然无语。

    皇子公主才多大,读书?

    真不是陪玩陪爬?

    陛下,咱能靠谱点吗?

    这样的机会,换成旁人,定会喜不自胜。

    甭管几岁,也甭管读书还是陪玩,朱厚照口中的可是嫡长子!十有**会是皇太子,下一任皇帝!

    自幼打下根基,培养友情,长成之后,无法科举做官,特许入国子监,授给闲散官职,照样一生无忧。不吝些,以武职晋身,照样前途坦荡。

    杨瓒想的却不是这些。

    既在祠堂前立誓,育侄成才,便要切实执行。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建立人生观的重要时期。入宫陪读倒也罢了,陪玩算怎么回事?

    稍有不慎,就会养出个纨绔。

    不行,绝对不行!

    “陛下,臣侄尚且年幼,刚刚进学,实无法担此重任。”

    翻译过来,陛下,三位殿下还没学会爬,就别折腾了。

    朱厚照皱眉,张永几个连连向杨瓒使眼色,杨佥宪哎,这么好的机会,旁人求都求不来,您老怎么还往外推?推不要紧,惹恼陛下怎生是好?

    万幸,张永担心的情况并未发生。

    朱厚照拧着眉头,许久不说话,非是恼怒,而是反省。

    “是朕心急了。”

    杨瓒拱手,道:“陛下爱护之心,臣铭感五内。”

    话落,又从袖中取出一袋玉米糖。

    “陛下,臣自北还,所带不多,这是最后十颗。”

    朱厚照嘴角咧开,双眼弯起。

    暖阁内的气氛为之一松。

    张永几人同时翘起大拇指,不愧是杨御史,高,实在是高!

    刘瑾不得不佩服,咱家被姓杨的几次狠抽,收拾得没脾气,当真不冤。

    咬着一块玉米糖,朱厚照心情大好。令张永铺开黄绢,提笔写下一封敕令。

    “以杨先生的功劳,升任一部侍郎绰绰有余。然适逢年尾,非最好时机。待到明年,再做计较。”

    杨瓒拱手行礼,心中猜测,敕令中是何内容。

    莫非不能升官,改发钱?

    “刘伴伴,你去长安伯府。”

    “奴婢遵旨。”

    刘瑾躬身,捧起敕令。依天子之意,先交杨瓒看过,其后往有司领腰牌,前往东城。

    敕令的内容不长,加起来不到百字。

    杨瓒却张口结舌,愕然当场,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授保安州杨廉锦衣卫百户,赐白银十两,宝钞万贯,绢布二十匹,绮衣一件。”

    八岁的孩子,竟成六品百户?

    不领俸,不视事,也是锦衣卫!

    再者言,挂职锦衣卫,岂不是要成军户。如侄子想科举晋身,必要费一番周折。

    早知道,不如进宫陪玩。

    “陛下厚恩,臣惶恐。”

    “杨先生放心,仅为挂职,户籍不改。”朱厚照笑道,“朕本想赏爵,可惜年岁不足。”

    朱厚照表情认真,半点不似说笑。

    杨瓒当场傻眼。

    左右衡量,只能再度谢恩。

    无论如何,挂职锦衣卫总好过封爵。

    后者好处多,风险更大。

    “陛下圣恩,万岁!”

    口称万岁,杨御史心中流泪。

    天子挥锹,当真是坑人不浅。

    少顷,宫中传膳,杨瓒心怀悲愤,连吃三碗。

    朱厚照看得稀奇,北疆一行,杨先生竟增加饭量?

    “刘伴伴,盛饭。”

    杨瓒放弃形象,筷子飞动。朱厚照被带动,突破性吃到八碗。

    刘瑾盛饭时,手都在抖。和张永互相看看,是不是该往太医院一趟,取些消食的丸药?

    晚膳之后,丘聚送上香茶。

    君臣一起吃撑,实在坐不住,只能走出暖阁,在月色下遛弯。

    由此经历,朱厚照对杨瓒更觉亲近。走着走着,许多压在心里的郁气,一股脑倾泻出口。

    “杨先生,朕想做明君,可做得越多,越感艰难……”

    走到廊下,朱厚照叹息一声,口鼻呼出的热气,凝成片片白雾。

    杨瓒静心聆听,少有出言。

    见朱厚照面现迷茫,方开口道:“陛下,事在人为。”

    “请杨先生教我。”

    “臣愚钝,不敢言教。刍荛之见,供陛下斟酌。”

    “先生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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