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受命负责秦疏的周全,提防着有人闯上台来,然而看台上人多,他毕竟只是个随从身份,不便和一堆家眷硬挤,中间隔了几个人。原本好端端的,秦疏怎么掉下水去他也没看清,只是他工夫虽好,到了水中就只有沉底的份,是以迟疑了那么一小会儿,眼看如今又没把人拉住,让侯爷也跟着跳下去了。迟疑再三,还是没能够鼓足勇气跳下去以示救主的忠心。
正在转身去找人来相帮,却见端王站在身后,分明把刚才的经过都瞧在眼里,他脸上绷得极紧,面上已是一片铁青,看也不看青岚,沉声吩咐道:“取我的弓箭过来。”
这下边所幸秦疏并没有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教他再也见不着。正挣扎着要向最近的船只游去。听见身后响动,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不想是易缜扎手扎脚的浮出水面,两人都是一怔。
易缜瞧见他好端端在眼前,一时间是莫名的欢喜与安心,反而说不出话来,只道了一个‘你’字,突然急叫:“小心!”心里暗自道苦,这些人不见得认识堂堂燕淄侯,所受的命令是将今日濇水之人擒杀。他自作孽落到这个下场,此时偏不能也没有机会将话说破。
秦疏不及转身,顺着风声侧身让过,却见水中多了数名身着水靠手执利刃之人。
他让过背后一刀,易缜勉力踢开一人,一时间倒没有伤着。
但易缜在水中只会一点点狗刨的伎俩,那能与人缠斗。稍一动作,便要灌水下沉、秦疏水性虽好,也擅小巧缠斗,然后工夫被废体力不支,加上易缜时时想护他周全实则碍手碍脚。两人只落得个捉襟见肘左右支绌的下场。
众侍卫下不了水,又恐弓箭误伤,傻看着几人在水中翻腾。所幸端王已取弓箭在手,他没有寻常士兵那许多顾忌,箭法也是极好的,开弓便是连珠三箭射去,将易缜身旁最近的三人执刀的手臂贯穿。疾词厉色喝道:“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燕淄侯,左右还不快将人拿下!”
其余没受伤的几人闻言似乎全都怔了怔,高台上端王冷眼看来,似乎要再取箭矢,相互看了一眼,扯着受伤的同伙潜入水中,那三人血流不止,从水下冒出一溜腥红,慢慢在水面漾开,唬得在场众人一时半会不敢作声。
端王将弓箭丢开,也不多作解释,将场面丢给随后赶来的李甫章等人处理。
祝由原本也同当地有名的商贾坐在另一处凉亭之中,此人极有眼色,还在事态之初瞧见一眼,旁人还未回过神来,他已经转身奔下高台,令自家的船只划过去救人。
眼下刺客不知去向,易缜两人也被救上船去。
“想不到有这般胆大妄为之徒,累王爷受惊了。幸而侯爷毕竟是有福的,如何能叫这般宵小得逞。”祝由抢上前来道惊,言词表情无一不情真意切。突而扶住易缜道:“侯爷受伤了?”
急忙转身吩咐左右:“去将上次留的碧玉膏取来。”
易缜不耐,从他手中扯出袖子,急着去看秦疏。秦疏脸上一分血色也没了,全仗旁边有人扶着才没有瘫软下去。
易缜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上上下下都没受什么伤。只是脱力过甚,悬着的心这才略略放下一些。
被祝由一说,这才发觉臂上不知何时被分水剌划破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在水中泡上这么一阵,也觉出些丝丝的抽痛。易缜只看了一眼,道声不要紧,迫不急待的要带着人下船。
他本不意理会,祝由在旁却不依不饶的轻轻拉他:“侯爷,您至少也得换身衣服。侯爷就那般不小心落下水来,王爷定然十分担心。过一会必然会过来探望。侯爷总不能还这般**,自家兄弟面前也不好说话。”
易缜想一想,车上虽备有替换的衣服,但这样湿漉漉的出去,一路上叫人见了也总是不妥。虽是五月的天气,然而天气阴沉,江水也十分冰冷,湿衣服帖在身上被江风一吹,格外的刺骨难耐。
这才点头同意,见秦疏蜷缩在一旁,也是哆哆嗦嗦的,眼神都有些直了,心里一揪,莫名的有些心痛。
祝由自然满口答应,早有伶俐的下人下去取来衣服,将两人分头带下去更换衣物。
此时渊池青岚也赶到船上,祝由虽十分的殷勤周到,易缜想到这人同端王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倒不敢全盘受了他的好意。更衣上药这些事不敢劳他大驾,只肯让旁人来。
祝由赔着笑出来,这才得空转身进了另一间舱房。房中有两人陪着秦疏,见来的是祝由,悄悄退了下去。
秦疏已经换过衣服,正拥着棉被坐在大床上怔怔发呆。等他走近了,从被下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来捉住他,他一直默不作声,直到现在才低低的哽咽着唤了一声:“师兄。”
“是我。”祝由拍拍他的手背,将带来的另一件大裘裹在他身上。这几个月的工夫,秦疏是眼见得瘦了下去,他隐约也知道他过的是怎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又该是怎样的委屈。然而眼下见面只得这片刻的工夫,并不敢有分毫耽搁。“你太不当心,水底明摆着是个局,怎么就跳下来了。若有个万一怎么办?实在不行,把旁边的人推一个下来也是一样。今天这样的情形,谁也没机会去告你的状。”
秦疏从小被他教训惯的,对这个师兄有些行事风格虽不苟同,也知道他本心里是为着自己好,多半是不还口的听着。这时也不过抬起眼来瞧了瞧祝由。
祝由何等样人,一转念道:“……当真是她把你推下来的?”回想那人的相貌,已经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记下。
秦疏捉着他的手稍稍一紧,微微摇了摇头:“不全怪他,我自己也担心小黑出事。”
易缜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对他这番话丝毫不予理会,暗中只管自个拿自个的主意。抽出手来,轻轻按住上他的腕脉。一面斟酌着道:“我听说……是真的?”祝由所学庞杂,于医道也有所通晓,指下的脉像真真切切,再由不得人不信。他于是顿了顿,目光稍稍一低,往秦疏腰腹处扫了一眼。
秦疏脸上涨红,不过片刻又转为雪白,此时却没有可以让他羞愧的时间,只得勉强颤着声道:“皇上……”再也说不下去。
所幸和祝由说话有个好处,便是一点就透。目光微微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一时也没虽的话说,只道:“既如此,你且宽心些,凡事保重自己。”
房中不知何处拴了个铃铛,轻轻的响了两声,祝由对秦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自己也住了口站身来。秦疏却想起一事,一把捉住他衣角,问得又轻又急:“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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