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潼本身也不是容易发胖的体质,就照自己正常的食量去吃,从没有刻意的克制甚麽,所以那些小块小块的鱼生,就是三人份的吃下来,也不会特别撑。
艾历是个体贴的好孩子……虚长两岁的自己说来,恐怕有点奇怪,但看著对桌的人细心的把长脚蟹的肉挤出来,一条一条放进自己碟子里,叶潼竟觉得这比萨莱曼的耳语还要让他悸动。
就是过去的男友,也没做到这个份上的。因为是靠肉欲建立关系,所以通常相处都是色情的浪漫,分手的时候斩钉截铁地残忍……像这种温馨的不经意的小服务,叶潼却从来没受过。
但艾历做得这麽自然,彷佛这本来就是他的义务,倒让在旁等候著的叶潼倍觉不好意思。
「行了…你剥你要吃的吧……」蟹就三只,见艾历剥完一只又要再多剥一只给自己,叶潼假咳一声,抽回自己的碟子,「vielen dank」(非常谢谢)
「免客气。」外国人吐出口的,却是很流利的台语。
叶潼到口的蟹膏几乎要喷出来,然後很努力的拍抚胸口,让呼吸平抚,他近乎是惊吓的瞪著对坐人,「你甚麽时候连台语都学会讲……」
「这阵子回酒店休息,开电视时看到一些木偶打来打去……」虽然艾历还是那副平板脸,但可以看出这个话题让他颇感兴趣,「他们讲的话很有趣,有点像国语又不太准……後来我问人,才知道那是这里的方言。」
「所以你就学了。」叶潼嘴角抽搐,老外果然是老外,对任何东方的文化都兼收并蓄,就他听说的,台语应该是老一辈用的语言才是,台湾人现在都嫌太粗俗了。「你看的……应该是传统的布袋戏吧?」
「嗯……不过他们偶尔会讲英文呃?」回想起自己这阵子看到的节目,艾历都觉得奇奇怪怪的,如果可以,他还想买一整套回德国去看。
「……好学的孩子。」叶潼禁不住道出心里的叹息,他不是真的刻意把艾历当後辈看,但每次听到他的发言和作为,就越发觉得这家伙很可爱,和那高大的外表完全不搭调。「所以呢……你学会了哪几句?讲来听听。」
艾历沈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然後他一边继续剥蟹的动作,一边像电脑嗒嗒嗒把资料吐出来那样,背他的台语单句:「感恩啦……香蕉你个芭乐……拿a按……」
叶潼的蟹真的吃不下去了,他整个人趴伏在桌上,如果他口里的蟹肉没赶得及吞下去,他绝对会成为世上第一个听台语笑得啃死的人,因为艾历那一本正经背诵的样子实在太好笑,叶潼连眼泪水都给泌了出来,不停的猛拍桌子,像是被他的激动给吓倒了,艾历难得的都脸露惊讶,然後,在叶潼的笑声没有那麽大时,有点不安的问:「我念得不好吗?」
「……不、不……」叶潼笑不停的摆手,「太棒了!简直像个本土人那样!」
艾历是迟钝,但他还没钝到连别人在笑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是觉得自己有被冒犯的,毕竟他是这麽认真去欣赏及学习这个未知语言,只是看著叶潼笑得湿润闪耀的眼睛,他突然觉得被冒犯也没所谓,只要可以逗得眼前人这麽快乐,似乎就值得了。
结果,直至他们吃完香甜的哈蜜瓜伴雪糕後,萨莱曼依然平瘫在原地,怕这样躺在卵石路会著凉,叶潼就提议与艾历一同把人抬回房间,让他躺进被团里休息。他的呼吸平稳,叶潼猜他其实不是热昏头,而是舒服过头,工作压力又累积过久,所以很自然就陷入沈睡。萨莱曼的话,他是绝对可以理解的,身为帝皇,肩负压力和他们这些还在攀升的後辈自然不同相比,平常怎样也支撑著,表现出精神奕奕的一面,可一旦放松下来,积压的疲惫就会爆发了。
「我们别吵他好了。」在旁看著艾历轻手轻脚的替他盖被子,叶潼不习惯侍候人,为人也不怎麽体贴,所以这些细心活都让别人做去。其实萨莱曼出这意外,反而让他松一口气,自己放荡的一面,不知怎的就是不太想让艾历见到,大概是对方太正直太坦率了,感觉这种龌龊的事,让他听见都会污染了他。
他们换了衣服,到附近的山路去散个步,旅馆建在半山上,这四周都是天然的树林,入夜後听说还有动物出没,所以他们也只是在附近的范围看看,不敢走得太远。明明同是摸黑进森子,艾历却比叶潼敏捷自在,似乎很习惯这种野外的环境。看身後人被石陷及树枝绊了好几次,艾历便主动牵住潼的手,「白石黑泥光水洼,在听过吗?」
「甚麽来的?」叶潼好奇地问,脚边传来卡一声,又不小心踏到了破树枝,整个人失平衡向前倾,幸好艾历有先见之明,回过身把人稳稳接住。
「夜行山路的秘诀——白色是石头,黑色是泥,反光的就必定是水洼。」艾历指向前路,「瞧,那里的你认为是甚麽?」
「……灰色的……」叶潼眯起眼。
「那就是石头了。」
「可那明明是灰色的啊……」
「泥是深得看不到仔细的黑,而但凡是灰白的东西,有90%都是石,那是月光反射而成的效果。」
「这样……」叶潼是典型的城市人,就是运动也只会到田径场或俱乐部去跑,像这些野外求生的知识,他真的不曾听说过,「你知道的真多。」
「我当兵的时候有学过。」
「当兵?」叶潼黑瞳睁得大大的,「好端端的怎麽去当兵?」他有听说某些国家的男子到了某个年纪必须为国家服兵役,但这对生在香港的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谈。
「因为我想考的专业上不了,父亲认为是我不够用功的错,就罚我去服兵役代替大学教育。」这是第一次,艾历提到他的家事,他是真的相信叶潼才坦白交代的。
「……怪父亲。」叶潼听人讲过艾历是有来头的新人,但却没怎麽去追问,就他来说,别人的私隐再不平凡也是别人的,对自己没啥实际意义,如果艾历想说的话就自然会告诉他,否则,他绝不会多口去追问。
但,叶潼总算是明白了,为甚麽艾历会有不属於这个行业该有的个性,军人和模特儿,简直是两个极端的世界,一个在生死边缘里搏斗,一个在花巧的天台上骚首弄姿,艾历的魅力,是来自他历练而来的沈稳和野性,并不是那些连刷爆信用卡都要父母付帐的孩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那你为甚麽会当上模特?」
「因为受过一次重伤,父亲就要我退役了,不许我做危险的工作,就让我试试走台。」
听起来,艾历的人生都是由父亲去造主,叶潼不会因此而特别小看对方,像他自己也是挺随波逐流,无甚人生大志的,被安排也好,碰运气也好,只要他们在模特儿界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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