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望了杨衡一眼,叹道:“警之现在就如这盒中宝剑,只要弃了盒子,剑出了鞘。”他随手一挥,酒桌的桌角在一道寒光中应声而掉,“锐气之下,又有谁可阻挡?”
54三尺青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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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衡回了府邸,早有小书童捧上清茶来。他心中全是这半日审案的事,只顾盯着茶水发怔。今天这案子实在是莫名其妙:皇帝一开始的打算明明是要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谁想却在中途突然变了主意草草收尾。从他与皇帝接触的几件事上,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位皇帝年纪虽轻,却是个拿定主意后绝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的性子,这点从他坚定的推行常平给敛法中便可窥一斑——承启正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措施推行着新法,全不顾那些朝臣们纷纷上书的折子堆满了御书房。自然,这是后话。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小书童见他眉头深锁,小心翼翼道:“老爷今日出去后就有客来访了,现下正在书房候着,老爷要不要去见见?”
“客人?”杨衡一怔。他自当了官后杨府便门庭若市,昔日故交今日好友纷纷上门。起初他还每个都会一会,谈古论今。时间长了也烦了,如今是能不见就不见,不是特熟悉的都教书童一概推掉,谁想如今却又来了一位,还在书房候了一下午了。
他一边脱去朝服换上家常衣服,一边随口问道:“是哪一位老爷?”
书童小心道:“问了,他却不肯说。”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只自称是姓吕,说老爷一见便知的。”
杨衡皱皱眉,也没有再问下去。这些访客他原不可能一一记得,来人既然等了他一下午,也足见诚意了。
书房里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人,一张瘦长的马脸,穿件窄袖的湖丝长袍,腰间没有束带,正坐在那慢悠悠的喝着茶,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那模样不似是什么达官贵人,也不似读书人,倒像是哪家的幕僚哪里的掮客。
杨衡却不认识他,满心疑惑的走上前去,二人见了礼,分宾主坐下。不待杨衡寒暄开口,中年人笑吟吟抢先道:“敝姓吕,今日到访实是有一件要紧事,这才未及下名帖,失了礼数。不过,”他话音一转,压低了声音道:“在下却是来与杨大人送一桩大好前程的。”
“送前程?”杨衡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一脸疑惑的望着这个吕姓中年人,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中年人却不开口,只从袖中抽出两个信封,轻轻递与杨衡。
杨衡疑惑的接了过来,拆开看时,却发现是两封奏章。他有一目十行的本事,略略扫过,背上已是冷汗涔涔。
不动声色的看完,杨衡将奏折轻轻掩上,又递还回马脸中年人。
这两份奏章一份是弹劾杨衡心怀不轨,放纵有罪之人,一份则是说杨衡文学出色,明达吏事,办案公允,推荐杨衡入中书省。两封奏章上的御史名字已被人用朱笔涂去。显然,这两封内容完全相反的奏章在不同的情况只有一封会呈到御书房里。
中年人见杨衡发怔,也不去问他,只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在下的主人曾听闻杨大人近日奉皇命在审一桩朝廷要案。”
杨衡又是一愣。审理徐文玖的事情他虽不敢说只有他、陈绛、皇帝三人知道,但知悉其中故事的人绝不可能多过五个,今日才刚刚审完,便有消息流了出来,这个姓吕的口中的主人,想必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了。
中年人淡淡一笑,道:“杨大人请放心,我家主人绝不会干涉案情,也不敢要杨大人审案中存什么私心,在下前来只求杨大人一件事,若是妥了日后自有好处的。”
“你们要什么?”杨衡只觉得自己口舌有些发干,对方话虽然说的客气,却也隐隐含着威胁,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御史的奏章,对宫里的消息又是如此熟悉,这样的人要想对付自己,简直就像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小事一桩。”中年人比了个易如反掌的手势,笑道:“杨大人只要借机将那几枚章毁了,在下的主人将不胜感激。”
杨衡冷笑道:“你家主人消息倒灵,居然已经知道那包裹里的东西了。”他面色一冷,将手中的奏折拍到了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杨衡不是这种蝇营狗苟之人,让他去给别人送功名吧!”
说罢,站起身来:“在下还有要事,先生请回吧!”
中年人不怒反笑,那奏折他也不去接,竟是抬手撕了个粉碎,哈哈大笑道:“杨大人好风骨!我家主人果然没有看错人!”细长的三角眼里突然精光一闪,“现在主人正在京城,不知杨大人可有兴趣与他一晤?也好解了心中的迷团,知道这幕后的是何许人?”
他这么一说,杨衡倒犹豫了。
这是什么案?这是谋反案!这种事情的主谋难道不都该躲在幕后当黑手吗?对方居然敢如此大大方方的站出来主动约见他,没有丝毫顾忌!这人的胆子,也实在是可称得上是胆大包天了。
中年人拱拱手,笑道:“杨大人若有意,今日酉时请去潘楼酒店,等候大驾光临。”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杨衡看看时辰钟,现在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中年人的一番话正说进了他的心坎里。这许多日来在朝堂上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那些士大夫们有自己的交谈方式,他这个初入朝廷的官员虽然目前十分得皇帝宠信,却是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什么话也插不进去。就拿今日审案来说,皇帝的决断也只肯跟陈绛一个人讲。他这个陪审的审了一圈结束,却发现自己连为什么要审这个案子都不清楚。
这种摸不着头绪的感觉令杨衡心中如百爪挠心一般难受。审案审案,案情自然该越审越明,但看下午的架势,皇帝竟是要陈绛把它审成一桩糊涂案!疑团越来越大,疑点越来越多……杨衡盘算了许久,苦笑着将手里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随即很快便作出了决定。
既然阴谋不是冲自己而来,那么去见这人一见又有何妨?!
酉初时分,杨衡也不带书童,独自一人如约来到了潘楼酒店。
他这样做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建宁朝京师有着开国时便传下的规矩,酉时宵禁,酉时三刻关城门。百姓们宵禁时若在外面溜达,被士兵发现就少不得要一番审讯。杨衡现在虽有官职在身,违反宵禁禁令的事传到御史耳朵里,参劾的本子也是少不了的。
杨衡却不甚在意这些,他胆大妄为惯了,一向不爱将这些条条框框放在眼里。酉时的潘楼酒店早就关了门,杨衡刚刚走过去,酒店门却吱呀开了一条小缝,一双眼睛自里面望了望,便听到吕姓中年人的笑声:“杨大人果然好胆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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