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上摇摇晃晃,卫若衣拉着两边的铁索,努力保持平衡。
那边的人喊完话便先且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前面厉钰的声音响起来,说了一串很奇怪的话。
是一种卫若衣没有听过的语言,具体内容,无从破解。
这吊桥很长,他说的时候用了内力,声音轻而易举传到了对面。
那群人本来严阵以待,听到厉钰的话之后人群中响起了喧哗之声,过了一会儿,先前喊话的人扯着嗓子朝三人又喊出一句卫若衣听不懂的话,厉钰用同样的语言回过去之后,夜空之中飞快的闪过一缕绿烟。
而后便听对面的人道:“过来吧!”
厉钰不再接话,三人拉着铁索,走在晃晃悠悠的吊桥之上。
等到了对面,那群人还未散去。
冬天天黑得快,卫若衣他们到吊桥对面的时候还是黄昏,尚有微微亮光,等过了吊桥,就只剩下寂寂的夜色了。
厉钰下了吊桥,很自然的转过身来朝卫若衣伸出一只手,就是这个时候,那群人中举着火把靠了过来,当先的那位走到他们面前,抱拳问道:
“不知是哪位大人前来,有失远迎。”
听声音,正是先前喊话的哪一位。
卫若衣侧过身,想要避开厉钰的手,她现在可是一个小公子的模样,男人嘛,要大气,下个吊桥都要让人牵,岂不是会被人当作娘娘腔
谁知刚跳到一半,便被人拦腰抱住,卫若衣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厉钰的声音随之响起:“公子小心。”
卫若衣抿抿唇,伸手掸了掸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那边温墨含也已经成功下桥,并且非常自觉的去跟问话那人交涉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过来,对卫若衣道:“启禀公子,今日天色已晚,不便继续前行,卑职先前已经同这位熊大哥说好,今夜就在村里借助一晚。”
这是他们之前在路上就说好的,卫若衣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但是该演的戏还是得演,她虽是个小公子,但是可是个有涵养的小公子,借了人家的地方,谢谢还是要说一声的。
见她如此客气,那位熊大哥和村民们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一个个的连忙邀请他们去自己家里借宿,还纷纷的说让家里人宰鸡宰羊,且他们神色自然又真诚,是真心的邀请,不是虚伪的客套。
卫若衣跟在这群村民身后,难免想到之前鞑匪的事情。
陆川村虽然才经历了袭击,但是这里的村民却依然如此热情,可见厉钰将他们安抚的很好,从侧面来说,也是村民们对厉家军十分有信心的体现,卫若衣由衷的为此感到开心。
官不疑民,民不疑官。
这原本是盛世所该有的状态,出现在齐楚任何一个地方都不算稀奇,却偏偏出现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抗争鞑子军的主要关口——临郢关。
卫若衣转过头去看身边的厉钰,心里一个早就有的想法,悄悄的开始发芽。
等进了村,还没安置好住的地方,三人便被先被热情的村民们领到村里去胡吃海喝了一顿。
卫若衣找了个借口没有喝酒,村民们许是见她年幼,又生的细皮嫩肉,倒也没有勉强。
但这无边的热情总要有去处,这个去处,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看起来明显很能喝,很扛造的厉钰和温墨含身上。
卫若衣吃饱了,端了一盘儿花生米在一旁看戏。
喝到现在,一群村民已经将厉钰和温墨含围了起来,用的还是车轮战术。
那两人端坐在中间,一人面前摆着一杯酒,此刻正是先前那喊话的熊姓汉子在劝酒,看着挺憨厚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嘴下还有两下子。
他端着一个酒杯,先是问温墨含:“这位小哥儿,见你半天不说话,也不举杯,可是喝醉了”
军中将士们非战时其实少不了喝酒,但厉钰和温墨含作为主帅,为了保持清醒,早就已经养成了喝酒点到为止的习惯。
先前已经喝了不少,温墨含低头看了看手里碗大的酒杯,面不红心不跳的点了点头:“醉了。”
那熊姓汉子哈哈一笑,立马道:“醉了那敢情好啊,反正都醉了,也不差这一杯了。老熊我今儿个遇着你们两位兄弟,心情好,小哥儿给老熊我一个面子,陪老哥走一个!”
说完也不等温墨含答复,自顾自先仰头将一大杯酒灌下肚子。
温墨含:“……”
他张了张嘴,然后也学熊姓汉子那样,将杯里的酒尽数喝了。
那熊姓汉子见状,又是几声大笑,直赞他是个爽快人。
温墨含这里劝完,接着就是厉钰。
还是先前那样,那熊姓汉子冲上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问厉钰:“这位小哥醉了没醉,没醉陪老熊走一个”
厉钰没有说话,漠然笑了笑。
他脸色虽然有点黑,但是那完全是因为卫若衣的药膏所致,其实半点醉意也无。
虽未说话,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那熊姓汉子也是机灵,立马道:“小哥真是好酒量!既然没醉,那自然是要陪老熊我多喝几杯的。”
说完如同先前那般,率先一口将自己杯子里的酒给干了。
厉钰也不多说,利落的将酒也喝了。
卫若衣头一次见识到这样劝酒的,一边觉得新鲜,一边又觉得这里的人在劝酒这一行上十分老道,这劝酒的话里也有点东西,既不走人情,又不让你觉得难堪,但偏偏就是让人无法拒绝。
就一个问题,面对两种不同的答案,就有不同的方法来给你见招拆招。
醉了吗
醉了。
醉了那不差这一杯。
于是你觉得有点道理,然后喝了。
反之——
醉了吗
没醉。
没醉的话那就再喝一杯。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既然没醉,那么喝一杯又何妨
卫若衣一边看热闹,一边开始思忖着什么。
那熊姓汉子显然也对自己的劝酒能力十分满意,豪爽大笑一声,就要放下酒杯退后换下一个人,已经落到一半的手却突然被按住。
厉钰放下酒杯,站起身来,一手按住他的手腕,一手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坛子。
“既然高兴,自然是要多喝几杯的,这才两杯,怎么够呢”
那熊姓汉子微微一愣,很快脸上又重新扬起一个笑容:“自然,小哥儿有兴致,我老熊作为东道主,自然要作陪。”
厉钰微微颔首,很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然后转手,非常利落的将自己和熊姓汉子的酒杯都添满,然后二话不说的一口干了下去。
熊姓汉子没得选择,只能跟上。
厉钰见他喝完,十分“豪气”的坐下了。
熊姓汉子连喝三杯,且今晚准备的酒杯都是碗大的,不说醉不醉,饱还是有点饱。
终于应付完厉钰,赶紧就要撤退,准备换下一个人。
哪知酒杯刚刚放到一半,他的手腕就如同先前那般,又被人抓住了。
熊姓汉子心头微凉,笑着抬起头来。
这一次抓住他的不是厉钰,是旁边的温墨含。
见是温墨含,熊姓汉子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没来由的,他有些怕厉钰,总觉得这人十分不好惹。
他这气还没松完,手里一重,却是酒杯又被人添满了。
熊姓汉子:“……”
原以为这个是个好惹的,没想到都不是好惹的,他一时有些后悔。
心里囤了口郁闷之气,他一言不发的将杯里的酒喝掉了。
接下来,自然又是厉钰。
出于心里莫名其妙的忌惮,熊姓汉子没敢说话,又是闷声干了一杯。
等和厉钰喝完,温墨含再站起来的时候,那熊姓汉子终于没有忍住:“小哥且停一停,再喝老熊可是不中了。”
两个硬柿子,他还是选择了捡软的那个捏。
温墨含果真是个斯文人,也没有勉强,只是坐下,仰头看着他,笑着问:“熊公子可是醉了吗”
熊姓汉子:“……”
这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问题,他现在真的,真的不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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