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事?”
阿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我抱紧。
“宁察郡王……”我轻声地说道,心里却已经一片澄明。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他的门生、党羽上书劝谏陛下要求撤销宁察郡王的禁足之令,派去容城查案的也始终没有进展……”
我冷笑一声,“我早该想到,只要他的人还在朝中,他的妹妹还是妃子,他就永远不会倒,我家这种惨事又算得了什么,怎么可能动得了他分毫?我也算高兴了几天。”
“少爷……”
“他会重掌兵权吗?”
阿缜点了点头,“也许,陛下还没有决定。谁也不知陛下究竟在想什么,他像是另有打算。可无论怎么办,这场仗终难避免。可我担心的是连军衣都点不齐,士兵们都还穿着前几年冬天发的厚重棉衣,更糟的是粮草短缺……”
我听到霍缜长叹了一声,从他的怀里仰起了头,他的双眼正凝视着远方的天空,我顺着他的目光一齐望了过去,却只看见一片碧蓝澄澈。
☆、七十
战火虽还没有从边关蔓延过来,但人心已然惶惶。街上的店铺大多还在照常经营,但不少都挂出了铺面出售的牌子,细问之下,都是掌柜准备卖了店拖家带口回乡去了。我怀里最后那一点父亲留给我的银票换回来了原本属于我们的那间城门大街上的珍宝店。那块胡杨木的隶书招牌已经换了下来,里面已经完全拆空,空空荡荡得令我已经回想不起来前几个月刚刚在这里发生过的事,也想不起来它原本最初的模样。
“少爷。”我循声回头,只见阿缜扛着一块我家的老招牌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现在就挂上去吗?还是要先烧香拜神?”
我上前为他擦擦那一头的汗,道,“挂上去吧,我没这么多讲究。”
他身手越来越不错,可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牢牢地盯着他的动作就怕他有个万一从高处摔下来,所以招牌有没有挂歪我还真没特别仔细地瞧。倒是阿缜对此特别在意,爬上爬下好几次,势必要将那块招牌摆放得端端正正。
“‘昌仪布庄’……”有人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了我家的招牌,念出了我老祖宗的名讳,我心头思绪万千,也不知列祖列宗泉下若有知,可否稍稍原谅我这没出息又累及家业的不肖子孙。
“你瞧瞧,那人是不是武状元郎?挂招牌的那个。”
“得了,你可见过状元郎替人挂招牌?”
“这样好样貌好身量见过都不会忘,我肯定不会认错。再说了,换了别人,飞黄腾达后自然是不会,可霍大人不一样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两个妇人正在小声交谈,可我离她俩挺近,所以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都进了我的耳朵里。
只听一人问对方有何不同,另一人答,“霍大人有情有义,听说以前这鹿家的少东家救过他的命,多少年前的事了,结果后来他出事霍大人为他伸张正义,还不惜得罪宁察郡王呢。”
我笑了,这哪儿跟哪儿,不知我那点事情都被市井传成什么样了。
“哎呀,这么说来霍大人可真是个顶天立地有情有义的好男儿。不仅生得俊朗,还有大好前程,依我看他和宁察郡王府的翎珂郡主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
我黑着一张脸冲着阿缜喊道,“成了,成了。挂个招牌没完没了了。”
阿缜这才停下来,他从上面跳了下来,走到我面前搔搔后脑勺,似乎还想解释什么,可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把话给咽了回去,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无辜的表情,轻轻地握了一下我掩在衣袖里的手指。他小动作十分掩人耳目,若是特别不注意根本不会有人知晓,可我却因此而心跳大乱。其实从一开始阿缜过来,围着看的人就不少,显然其中有不少人都认出他来,他自己倒是毫无自觉,我原先也是不在意的,总觉得我和阿缜正大光明,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可我却十分不乐意他们盯着我的阿缜,仿佛自己一块私藏的美玉被别人发现了,光瞧光议论还不够,恨不得想要抢到手里看个仔细。
我转过身,露出个笑脸,冲围观的人高声喊道,“承蒙各位街坊邻里关照,小店今日算是重新开张,掌柜虽然换了个年轻的,可招牌还是老的,东西也和原来一样。下月初八正式经营,这段日子半卖半送,还请各位多多照拂。”
这世上哪里还有我这般傻的人在这当口开布庄。城外烽火连天,如此光景还有谁会裁新布做新衣?我自然对重开布庄有些犹豫,我也就能勉强看个账本,对做生意是一窍不通,就怕开了没几天便倒了。倒是阿缜宽慰我,总不能每天都担心这仗会不会打过来,无论如何,我们自己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忙碌了大半天已近黄昏,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这还没到正式开张,我就已经累得半死。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阿缜紧张地问道。我摇了摇头,道,“我在想到时候要请几个帮工,给多少月钱。”
阿缜道,“还是原来那帮老伙计,比原来多一成的工钱。东家以前没有亏待过他们,他们很乐意回来,有些回了老家的,我也找了些机灵的学徒顶上了。”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脑中一片空白,呆愣地看着阿缜,像是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低头顶了一下我的额头,道,“会好起来的,会和原来一样的好。”
我点了点头,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这绝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成的事,从几乎没有一点变化的鹿宅,再到他拿来的我家的老招牌,他根本一直都坚持着终有一日我这个流放昆稷山不知生死的人会回来。他尽他一切的力量,让我们的生活回到原来的轨迹上,而我直到今日才意识到在这背后他所做的远远比我看到的、想到的要多得多。
“这棉到线再织成布,还要扎染晾晒,要有经验丰富的熟手。”
“那我……我又只能做半吊子什么也不会的大少爷了。”我声音低低的,却并不是因为不高兴,“我要怎么办才好,阿缜。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抓住了我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了。我俩就这样拉着手准备回家去,刚走了没几步,他就忽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男人骑着马在不远处正看着我们。他可能已经来了很久,人群散去他都没有离开。他还是着那身一尘不染的紫袍,戴着玉冠,目光落在我俩相牵的手上,半晌之后,方才收回了目光,直视我们。
“不知羞耻。”
阿缜握住我的手骤然一紧,腿已经朝前迈出了一步,可我却在他前头先开了口,“我俩是光明正大的,不知有何好羞耻的?总好过有人一副道貌岸然的-
猜你喜欢
- 黄先生
- CP 2017-06-11完结文案: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尾这是一个有点渣的猎人和一头懵懂无知的麝的故事。略童话向。有肉有爱有虐有泪。依旧文笔保证,不坑 猎人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麝鹿说“我想再摸摸你的脸”说着不等猎人开口两只手便慢慢捧住了猎人的脸颊。麝鹿吃惊地问“你是哭了吗 猎人哽咽道“不是,我是在
- 公子鸣鹿
- 沉水之前,先捞一波文物出土“我艹,这是什么?天葬的绝世美男,还带一公主“老兄,你要一炮成名了”一个挫骨扬灰,心死不能复燃。一个强行重装,挖坟考古拿他尸骨做科研。这强买强卖“穿越+重生”的妖孽戏码,究竟是哪朝冤孽?
- L鹿鸣M
- 一世荣华的楚太妃近来总难安眠:梦里总有一女子,絮絮叨叨朝她诉苦,哭哭啼啼地惹她心烦,她瞧着那女子明明眼生的紧,可心里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亲昵。她到底是谁,又托梦何为?
- 十月鹿鸣
- 您是一名落魄的赶海小主播。每天为生活而奔波。直到有一天,您拥有了一个神奇空间。空间里,有捡不完的海鲜。大石斑,三刀鱼,竟然连黄油蟹都有.这下发财了.这是本《作者看了太多赶海视频,又离海边太远,只能写本赶海书自嗨》的故事,喜欢赶海种田文的朋友可以进来看看。
- 山有鹿鸣
- 2018-7-11 00:44 上传晋江VIP2018-02-04完结总书评数:332 文案:冉彦一生顺遂,皇位安稳,了然无趣,便顺手逗了个小狼崽。小狼崽耿耿忠心,北打蛮疆,西除夷族,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可是有一点不好,小狼崽处心积虑想上他。冉彦裹紧龙袍拒绝。小狼崽死了心,从这尘世间消失了。
- 鹿西
- 霸总攻X学生受
- 西西王
- 林深闻鹿鸣
-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身处乱世,如何自处?帝王之爱,如何奢求?繁花落尽,唯有叹息。世人皆传楚皇为人凉薄,但也许是因为,终其一生,爱过他的人都没能陪他走到最后。
- 公子鸣鹿
- 别人家的系统,给技能,给武器,给装备 某人家的伪“系统,除了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是躺着说话不腰疼 手握反派BOSS,不是用来打脸的,是用来打自己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