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见了 !-失根的白莲》第五章:东寻西问(8)

    第五章:东寻西问(8)

    时间:一九九四年十月x日

    地点:德国

    隔日早餐完后,他们打电话到彼得的办公室,但是他却出差去了。他们像突然失业一样,不知要如果安排这一天。

    他们各自回了房,但心神不宁的陈宛平却在房裏踱来踱去,情绪益发烦躁。她终于按捺不住,跑去敲徐汉强的房门,未等他回应,就开了门,冲进去,激动地说:「我们再去他们家一趟!我跪下来也要求海蒂告诉我们汉斯是谁!」

    徐汉强坐在床沿,手裏拿着一小张剪报,正是那一篇副刊文章《远离德国》。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后说:「把背包带着,我们下去大厅!」

    陈宛平就这样蹬蹬蹬地跟着徐汉强下楼,心里纳闷着他是在猴急什幺。来到大厅,他自柜檯边拿起电话簿,就近找了个位子,一把椅子拉开,一凳坐下来,就专心聚神地翻阅着电话簿,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纸笔,抄抄写写了一堆资料。

    焦躁的陈宛平毫无心思去参与或猜想他的动机,像和自己过意不去一样,她肤如凝脂的双颊一股涨红,半自言自语半抱怨着不理会她的徐汉强:「到现在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我早该打电话回家给我妈了,可是我不敢,因为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我妈。」

    面对女人的情绪,徐汉强总是一贯地手足无措,和王素倩的经验让他学会,万万不可啰啰嗦嗦、废话一箩筐,转移注意力是最佳上策。他把电话簿放回柜檯,回到桌边,灵巧地只用右手把手抄纸条摺好,收进口袋,背上背包,然后轻轻拉起她的手:「我们出去走走吧!」

    陈宛平任他牵着手来到了大门前,徐汉强突然停住了。那驻足的一秒钟,他犹豫着该如何拉开那个笨拙的大门? 他那只唯一有用的右手,才刚牵起陈宛平的手呀!怎捨得就此放开? 等不及他做任何选择,陈宛平早已一把拉开大门把了。她这漂亮的一招,惹得徐汉强又是感激又是羞愧。不论如何,她让他牵着,没有像陈宛宁当初一样,趁早甩开他的手。

    他们踩着一地的落叶,一路往市中心走去。偶而迎面而来或擦身而过的慢跑者,为四周的閑静增添了一点朝气。她跟着他,经过公园,最后又来到了海蒂和彼得的家门前。徐汉强行动式的体贴,让陈宛平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像哭哭啼啼讨糖吃的三岁小孩一样。她七分感激三分羞地对他轻声说:「谢谢!」

    他轻柔地微微一笑后说:「看看我们今天的运气如何!」随即按下铁门旁的门铃。

    不久对讲机传来一声:「哈啰!是谁?」无疑的,那不是海蒂的声音。

    徐汉强绷紧的脸终于鬆弛下来,他隐约笑着答:「我们前天来和海蒂谈过,可惜她帮不上忙。我是想也许妳可以帮我们,我们要找的人在这里当过褓姆。」「这个我能体会我们只想让妳看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满意地向陈宛平比一个胜利的v手势,随后对她说:「太可惜了!没好戏可看了!我还真想看妳跪下来求海蒂的样子呢!」

    「你真讨厌啦!」陈宛平被他逗得啼笑皆非,骨子裏倒是乐透了。

    不久,这个南欧或拉丁来的黑髮年轻褓姆,带着一岁多的露伊莎来到了前院大铁门,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后才打开铁门。为了不愿无顾让这个好心的女孩有任何的麻烦与不悦,徐汉强二话不说地立刻把纸条摊开来给她看。

    不一会儿的时间,她不加思考地指着一个名字。徐汉强连忙道谢,随即收起纸条,和陈宛平往市中心走去。他们经过第一个拐角处后,便停了下来。他拿出城市地图递给陈宛平,再摊开纸条,喃喃自语:「玛莉丝·凯思,威廉布施路二十二号。」

    「那个新褓姆到底跟你说了什幺? 她为什幺要帮我们?」陈宛平终于忍不住问。

    徐汉强把手抄纸条给她,上面全是某某·凯思,大约十来个姓名、电话号码和地址。

    「那个新褓姆本来很犹豫,觉得背着海蒂帮我们不妥当。但我想南欧或拉丁人几乎都信天主教,就提醒她十诫裏的其中一诫 – 不可可为而不为。」

    「什幺? 不可可为而不为? 这是第几诫? 怎幺听起来这幺怪?」

    「这不重要!到底圣经裏有没有,我也不清楚。妳不觉得唸起来还挺顺口的吗?」

    陈宛平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他的机敏啧啧称奇。

    「妳猜她指的玛莉丝·凯思是海蒂的什幺人?」徐汉强接下来问。

    「我姐姐的文章裏,只提起海蒂的表妹叫苏珊娜,还说她很喜欢苏珊娜的妈妈,也就是海蒂的姨妈,那玛莉丝·凯思是」她思考一会儿后,兴奋地放大声量:「是海蒂·凯思的妈妈!」

    「我想也是,但玛莉丝·凯思也有可能是海蒂前夫的妈妈,也就是海蒂和前夫生的儿子马克斯的祖母。海蒂改嫁彼得·克贺后还是姓凯思,而不是随彼得姓克贺,这有两种可能:一、如果海蒂之前随夫姓,那幺凯思是前夫的姓,她再嫁没有随新夫彼得的姓,那幺玛莉丝·凯思可能是海蒂前夫的妈妈。二、如果海蒂保留了她父母给她的姓,从来没有随夫姓,那幺玛莉丝·凯思可能是海蒂的妈妈。」

    「万一海蒂的妈妈当初没有随夫姓,那幺玛莉丝·凯思又是海蒂的什幺人?」

    「妳这幺一分析起来,我倒也迷惑了,不过据我所知,以前的德国妇女结婚后都随夫姓。总而言之,那个南欧或拉丁来褓姆认识玛莉丝·凯思,那她一定是一个跟海蒂很亲近的人。」

    「原来你今天从电话簿裏找和海蒂同姓的名字,那你怎幺没抄下和彼得同姓的人呢?」

    「姓克贺的人太多了!大概如姓张的、姓王的或姓蔡的,电话簿裏有好几页呢!何况妳姐姐的文章裏有提到,彼得和他的家人关係不好。」

    「也对,因为海蒂未和前夫离婚就先怀了彼得的孩子,大概就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露伊莎,让彼得的爸爸不能接受。」她接着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海蒂的离婚婆婆、或妈妈、或姨妈、或姐姐!」

    「或妹妹!」徐汉强正经八百地补充道。

    妹妹? 陈宛平先是一楞,然后不甘示弱:「那当然!肯定是一个会说一口字正腔圆的德国话的有气质的金髮碧眼的让你一见锺情的德国日耳曼的年轻妹妹。」她一气呼成四十四个字,让听的人也没法换气。语音刚落,徐汉强「噗!」一声,呼出一大口气,然后两人笑得东倒西歪,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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