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者》志怪者分节阅读197

    米亚哦一声:“慢走。”

    卫远扬见她这个反应,当即一阵失望:“小米同志,我问你一件事。”

    “问。”米亚言简意赅。

    卫远扬抓了抓后脑勺,目光不自觉地沿着地板左右乱飘:“那个……你有男朋友吗。”

    “有啊。”米亚立刻回答。

    “哦……”卫远扬顿时心凉了。

    “不过两年前分手了。”米亚又说。

    “是嘛?”卫远扬掩饰不住激动。

    “怎么?”米亚斜眼瞅了瞅他。

    “其实我就是想说,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的,我……挺欣赏你的。”卫远扬结结巴巴。

    米亚看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卫远扬发现自己被小瞧,倔脾气顿时上来了,大声道:“小米!你当我女朋友吧!”

    旁边值班室里的大爷一惊,赶紧扯下老花镜,放下手中的报纸,猫在窗玻璃后面看过去。

    只听米亚哼哼一笑:“凭什么啊?”

    卫远扬将证书从右手换到左手,磨磨唧唧道:“其实我这个人吧……嘴笨,不会哄人开心,之前有个哥们就说过,我得找个机灵会来事的姑娘,好弥补一下智商上的弱点,再平衡一下情商上的差距,我觉得你……挺符合这俩标准的。”

    “是吗?”米亚不置可否,“谢谢夸奖。”

    “哦。”卫远扬发出一个音节,还是不明白她的态度。

    见米亚许久不说话,他在内心默默叹了口气,估摸着她是看不上自己,应该没戏了。

    “笨哪!”值班室里的大爷突然一拍桌子,把他吓了一跳,“那有你这么说话的!弥什么补!平什么衡?你是打算找老婆还是找老妈啊!”

    卫远扬侧过身子,越过米亚看向他,大声问:“那我该怎么说啊!”

    “这还用我教?”大爷怒其不争地吹了吹胡子,“我待见你!我钟意你!我可稀罕你了!我就相中你了!说什么不行啊!”

    “哦!”卫远扬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赶紧回档重来。

    正了正领带,清了清嗓子,他认真地看着米亚,开口道:“小米同志,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或者说,你愿不愿意我当你男朋友。”

    米亚莫名地耸了耸肩:“你了解我吗?就要当我男朋友?”

    “当然了解!”卫远扬郑重如同汇报工作,“你今年25岁,生于4月15日,身高166公分,体重525公斤,穿36码鞋,a型血,从警两年半,喜欢吃辣的,喜欢小动物,坚强勇敢,热爱岗位,立志为公共安全事业奋斗终生!”

    米亚抬起眉尾,意外地点点头:“还有其他呢?”

    “其他都不重要!”卫远扬上前一步,“我就是喜欢你这些!”

    米亚哈哈:“行啊,那我们先交往看看吧。”

    “真的?!”卫远扬喜出望外,情不自禁想一把抱住她,又觉得这是工作场合,影响不好,右手已经抬起来,却挠了挠腮帮忍住了。

    “走吧,喊上我姐吃饭去,我请客。”米亚拍过他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向门外。

    值班室里的大爷哼哼一乐,摸起老花镜戴上,抖了抖报纸继续看起来。

    ☆、旧家

    又一个风平浪静的清晨。

    对于普通市民来说,今日是悠闲的年初二,该串的门也串了,该吃的饭也吃了,生活只剩聊天打牌看电视,能奢侈地虚耗掉一整天。

    然而另一些人却没有这么幸运。

    归心堂总部的追思堂,十二只崭新的牌位齐齐摆开,四名法师跪坐在旁边,神情庄严肃穆,用低沉的嗓音诵念着经文。

    荀慎之点燃线香,郑重地拜了三拜,齐谐和荀挽月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领着众人三鞠躬,祭奠妖塔一役中牺牲的十二名义士。

    仪式结束,荀慎之简单交待了几句,就在旁人的陪同下匆匆离开了。齐谐见他身体欠佳,这才想起当初他称病不来主持局面,恐怕并非假装,而是确有其事。

    “以往老爷子都是精神十足威风八面的,给人感觉好像一座大山,怎么也倒不了,这回说病就病了,看得我心里倒是挺难受的……”荀挽月望着父亲的背影,轻声叹息。

    “人都有老的一天,谁也逃不过。”齐谐抬起头,凝视着满墙的灵位。

    “你确定要走吗?”荀挽月摘下左臂的黑纱,“接下来要重整归心堂,工作量庞大,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齐谐微笑着摇摇头,一手提起衣服的前摆,迈出了那道门槛:“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早就想脱身离开,这一次时机已经到了,我该走了。”

    荀挽月看他态度坚决,不再强求,将黑纱折好收进了口袋:“今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归心堂始终是你的后盾。”

    齐谐稍稍停下脚步,礼貌地抱扇躬身:“谢过大小姐,倘若归心堂需要帮助,齐某也愿尽绵薄之力。”

    荀挽月笑了笑,本来想说不用叫我大小姐,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请留步。”齐谐莞尔,告辞转身。

    春运的返程高峰已经结束,火车站的前广场几乎没什么旅客,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站着发呆的爱人。

    “走吧。”齐谐拖起他脚边的行李箱。

    “祭奠结束了吗?”丁隶回过神,要去接箱子。

    “我来就好。”齐谐抬抬手挡开了,“刚才我已经跟荀挽月说清楚,从今天起正式脱离归心堂。”

    丁隶望向湛蓝的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你终于自由了……嗯,应该说我们终于自由了。”

    齐谐绕过车站门口一圈圈的排队栏杆,终于来到安检处:“对了,你说我要不要把月园还给归心堂?”

    “不要。”丁隶一口否决,“我们没有上海户口,又不能领结婚证,根本买不了房,还了以后住在哪?而且那房子是你拿命换来的,干嘛要拱手让给别人。”

    “哦,那就不还。”齐谐从善如流,掏出身份证,连同车票一起递给工作人员。

    对方可能是看他一身古装奇怪得很,跟证件上的照片来回比对了好几眼,这才啪地敲上红章,把他放了进去。

    丁隶跟在后面过了安检,站在胶卷旁边候着行李:“我跟奶奶说一点钟到家,她说等我们吃午饭。”

    齐谐觉得不妥:“让奶奶别等了吧,万一出站打不到车耽搁了呢。”

    “我跟她说了可能会晚,她非要等,我也没办法。”丁隶笑道,“奶奶还说,记得你喜欢吃她做的糖醋藕,早上特意去买菜了。”

    齐谐似乎很是吃惊:“她……还记得我?”

    “记得啊。”丁隶理所当然,“奶奶的记性好着呢,上次我跟她提起你,她连我们小时候的照片都找出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谐跨上自动扶梯,“大概五六年前,我在街上遇到二叔,想想还是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却根本不认识我。那时候我才发现,作为怪事物的一员,我早就被陈家人遗忘了。”

    “难怪了……”丁隶喃喃自语,“我跟爸妈说起你的时候,他们都不记得陈家有个阿静。——那为什么奶奶还能记得?”

    “可能人越是上了年纪,以往的事就越清晰吧。”齐谐轻叹一声,接着回过了神,“糟糕,我现在忽然有点紧张。”

    丁隶觉得奇怪:“你紧张什么。”

    “当然紧张。”齐谐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前走,“本来我准备以陌生人的身份去见她的,现在却好像老底被揭穿了一样。”

    丁隶哈哈:“哪有那么严重?”

    “当然有!”他语速都变快了,“这些年当惯了齐谐,再有人喊我陈靖,我觉得慎得慌!”

    丁隶尝试着代入情境,稍稍体会到他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着没有家人的日子,阿静已经习惯了漂浮无依,身为陈靖的那段往事,恐怕也被深深地封在心底了。他只知道自己是齐谐,是一个怪物,一个不容于世的存在。而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位能记起他的老人,这就像一把钥匙,启开了往事的封口,那些回忆和情绪一股脑倒了出来,才会突然压得他透不过气。

    丁隶加快步伐追上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有我在,别担心。”丁隶柔声说,唇角浅笑着,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

    齐谐微微一愣,用同样的力气回握住他。

    此时,两个人心中都知道,无论人间无常、世事变迁,这牢牢紧扣的十指也再不会分开。

    一路顺利。

    两人先到宾馆放了行李,齐谐脱下那套古装,换了一身普通衣服,这才和丁隶提上大包小包的礼物,步行前往奶奶家所在的旧小区。

    进了单元门,楼梯上到半层,齐谐忽然停住了。

    “怎么?”丁隶回过头。

    齐谐朝自己全身上下扫了一眼:“我有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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