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剪秋》叶剪秋分节阅读60

    而且他要去农场上工了,得抓紧时间整理自己的事情。

    首先他将自己的花草和果酒等货物一古股的全部兜售给了顾树林,并且告诉他自己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做生意了。顾树林很失望,叶剪秋又告诉他农场的事,说将来农场会生产很多东西,让他耐心等待做大买卖,顾树林这才露出了笑容。

    叶剪秋在府里一口气腌制了很多坛酱豆和咸蛋,还专门为叶小溪腌制了一坛臭鸡蛋。叶小溪眼泪汪汪的不舍得他走,一直拉着他的袖子像个跟屁虫。最后叶剪秋只好告诉他,想他了可以去农场玩,如果可能的话,留下来帮忙一起干活,到时候还给他好果子吃!结果叶小溪哭着说了一句:“俺就是因为喜欢臭鸡蛋,大家才推举俺去打扫茅房的,俺不去农场,那里的茅房肯定打扫起来累死人!”

    叶剪秋还去了杏庐。许先生看到他拎着甘草和红橘高兴地从柜台后面蹦了起来,他喜盈盈地接过药材,毫不客气地一口气又提出了更多的要求,血灵芝,乌灵参,仙人脚,绿石斛,肉苁蓉,榴莲……

    榴莲?!

    好不容易告别难缠的医痴许先生后,叶剪秋最后一站来到李氏家。

    李氏精神仍不太好,正坐在院子的小桌边慢慢地织着一件毛衣,她感觉到这细小木棍儿磨成的毛衣针怎么沉甸甸的,她有些力不从心。

    见到叶剪秋上门,她起身招呼:“小秋,过来坐。”

    “婶子,身体如何?”叶剪秋坐下看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额头虚汗不止。

    “没有力气,也吃不下饭,不过比前几日要好。”

    “休息一下吧,天热,织毛衣手心总出汗。”

    叶剪秋其实是来问行程的,如果李氏决定去玉谷县,那他得安排好时间。

    “婶子,我们何时去玉谷县找静石伯伯?”

    “等婶子精神好些了再去,否则一坐马车总是吐,根本坚持不到地方。”

    “嗯,等婶子好了可去农场找我,我以后就在那里上工了。”

    “府里安排你去农场?那可离婶子远了……”李氏听叶剪秋说过农场的事,没想到这么快这个孩子就要去那里上工了,那她们见面就要少很多。

    李氏心里很失落,但是她脸上没有丝毫显露。

    李氏将毛活放到针线筐里,问道:“小秋,上次的婶子织的毛衣那司徒大人穿了没有么,效果如何?”

    叶剪秋摇摇头:“他很忙,没有时间。”

    司徒瑾足足在屋里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连衣服都没换就走了,这样的司徒瑾实在让人心疼。叶剪秋很想跟着他走,不管有多苦,他都能陪伴。但是司徒瑾下令让他要去农场干活,他不想违背对方的意愿,看起来司徒瑾很重视农场,农场的活干好了,也算是替司徒瑾分担一部分压力。

    李氏看着叶剪秋失落的神情,立刻明白了些什么,她安慰道:“咱们这里早晚冷热差距太大,毛衣没有皮袄穿上方便。太阳出来后,就得换掉了,挺麻烦的。”

    “嗯,只能穿一小会儿。”

    “小秋啊,你定是听过那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意思就是说,武将大多性格直爽,不喜欢拖泥带水。小秋是个细心的孩子,遇事要春风化雨,切不可激他。”

    “我明白。”

    叶剪秋心里一阵阵暖流,李氏贴心慈爱的如同姑姑。

    看着叶剪秋的表情仍郁郁寡欢,李氏道:“小秋,婶子总觉得你有些孤单,你这个年纪应该有开心的笑容。也许你应该多交几个意趣相投的同龄朋友。闲时可一起小聚,谈天说地,小酌浅饮,也或者结伴郊游,一起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视野开阔处,心情就会舒畅。”

    “婶子……”

    “小秋,与好友同行,如雾中穿行,虽不湿衣,却常滋润心田。试试吧,也许有谈得来的好朋友可以常常陪伴你左右,带到婶子这里,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谢婶子。”

    叶剪秋很感动,李氏总是让他感到很温暖。

    人的一生中,亲情,爱情,友情是生命中的主旋律。面前的李氏如同长辈般慈爱,他尝到了亲情的滋味。至于爱情,虽然他的这朵爱之花脆弱的如同刚萌芽的种子,但是他会好好呵护,精心培育,直到它开出世间最美丽的花朵!朋友是相知的,可遇不可求,叶剪秋耐心地等待那个能和他月下举杯好朋友的到来!

    岁月很长,叶剪秋对一切都抱有希望,生活总不会辜负一个努力的人!

    ☆、六十六

    现在的叶婉珍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囫囵觉,谁也不知道,每天夜半时分她都在悄悄等一个人。

    自从那天叶婉珍熬到三更时分才算完成一幅繁复的堆锦画后,她累的眼睛发疼,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后就端起了蜡烛准备回去休息。

    她伸手推门,门突然“吱呀”地响了一声,她被惊了一下,但是立刻又稳住了神,用一只手护住了手里被风吹的灯火飘摇的烛台。她叶婉珍是出了名胆大,并不惧走夜路。

    她走出门后,抬头只见皓月当空,她微微笑了笑,运气真不错,今晚可是个青阳镇少见的没有大雾的天气。今天虽然不是十五,但是月亮又大又明,里面的阴影清晰可见,院子里的树荫花影房檐都被月光映照的黑白分明。

    她吹灭了手里的蜡烛,一边抬头静静的欣赏月光,一边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正在欣赏月景的叶婉珍觉得自己有些眼花,只见硕大的月亮中出现一团飘飘忽忽的黑影,如同月亮里黑色的山峦活了般飞了出来,而且正渐渐地向水云裳逼近……她不禁又揉了揉眼睛,突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黑影根本不是什么山峦!怎么看起来像个人?

    她并没有看错,那黑色的人影速度很快,眼看就要飞到水云裳了!

    叶婉珍立刻躲进树影下,悄悄地蹲在地上将自己隐藏起来,并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烛台。

    万籁俱寂的深夜,所有细小的声音都被无限的放大。

    远处的狗声吠吠,夜鸟的咕咕枭枭,树叶的婆婆娑娑,夏虫的吱吱嗞嗞……只见那黑影如同蝙蝠般毫无声息的飘来,直到房顶处那黑影才将自己飘逸的衣袍“唰”的贴身一收,如同一棵高大挺直的雪山冷松矗立在房顶。

    如水的月光从苍穹倾泻而下,将那黑衣人笼罩在剔透的银色光芒中,他头戴垂着黑纱帷帽欲将面容遮挡,但无心失之的夜风吹动纱帘一角,月光下惊鸿一现鹰隼般犀利的金色双眸。

    那黑衣人一挥衣袖潇洒利索的跃下房檐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此时,整个青阳镇关门闭户,灯火全息,所有的人都在酣睡。只有月光下的他抬首阔视,脚步轻移,闲庭信步尤如穿行在风光秀丽的山林流水间;他黑袍迎风翻卷,气定神闲的如同一位王者,正巡视自己脚下的每一寸领土。

    虽不见其真面目,但也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度,那种点滴不染尘埃的倨傲,仿佛能世间所有的生灵都为他让路,喧嚣暴虐的风沙也要甘心俯首。

    天地已空。

    叶婉珍的腿有些发软,她紧紧扶着大树努力控制自己不会跌倒,但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黑衣人,只见黑衣人径直推开了贞娘子的房门,闪身进屋后,幽幽的灯光就亮了起来。

    很快,贞娘子的房门又再次被推开,已经梳妆得体的贞娘子一脸既兴奋又急切表情,脚步匆匆的出了门。只见她来到地下的酒窑内,打开门锁进去,片刻功夫后,贞娘子轻轻松松地搬上来一个大酒海走了出来!

    叶婉珍惊呆了,这红松木制成的大酒海体型庞大,四角均用牛皮加铆钉包角,做工十分考究。其内壁表层采用桑皮宣纸,辅以鹿血、蛋清、蜂蜡等几种物品调和裱糊而成。因为不易渗露,不易变形,这种酒海柜子通常能将贮存几十斤酒,而且也能存放上百年之久!

    贞娘子很爱惜这酒海里的珍藏,无论有多少贵客前来,她也没有拿出来款待过,即使和她关系最要好的那忘年之交曹老太,更是连谈都没有谈起过。

    若不是她信赖叶婉珍经常派让她下酒窑去打扫清理,所以叶婉珍也不会知道她这酒窑里的珍藏。

    如果不是今晚,叶婉珍根本不知道一向柔弱的贞娘子竟有如此巨力!熟悉而又陌生的贞娘子啊,她那神秘的座上宾是谁??

    贞娘子将酒海搬到屋后就紧紧的关上房门,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一股浑厚醇和,绵甜悠长的酒香。随着阵阵酒香味传来,一阵铿锵奔放的琴声飘扬在夜空,那放浪形骸的琴声完全不同与贞娘子温婉娴雅的指法,有力狂放如同千军万马纵横沙场,让闻者心潮澎湃!高昂之处还会突然急速婉转,如低声诉语,小鸟呢喃,让听者海内澹然。这绝世琴声可穷尽天下丝竹,浸润了这座荒漠之城……

    叶婉珍流泪满面,她终于等到了。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叶婉珍走在水云裳后院的小路上,见到贞娘子屋门紧闭,她不禁心里犯了忖思。前些天,水云裳有位从京都临月城来的贵客,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犯了恶疾,一命呜呼了!

    由于客人的恶疾来的突然,当时接待贵客的贞娘子尖叫一声吓得从屋里跑了出来,匆忙中有人去叫了医者,也有人报了官,由于死了人,大家纷纷围在门口吓得不敢进屋,有几个弟子扶着脸色苍白的贞娘子回住处休息。慌乱中叶婉珍悄悄溜到后窗往里看了一眼,饶是胆子大的她也被吓的立刻蹲在地上,紧紧捂着心跳快要蹦出来的胸口!

    只见那死者浑身干瘪发乌,七窍流血,眼球突出表情狰狞,如枯柴般黑瘦的双手紧紧抓住一堆已经挣扎中撕碎的锦画,下半身却已经化为一滩脓血水……

    每个从京都来水云裳的贵客,叶婉珍都是刻意留心的,这个客人当然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这客人上门时和正常人无异,是什么恶疾会让人突然像中了剧毒,被吸了精气似的可怕?

    医者和仵作以及捕快等人匆匆赶到后,立刻下了结论说是恶疾所致,然后用白布一蒙就将尸体拉走了,杨捕头对绣坊里的人说这死者必须要烧掉,否则会染上病气!而且一再交待不允许往外乱传,唯恐流言引起民心不稳,最后他严肃的警告这些绣坊弟子,若是查出谁乱说话,定押下大牢严惩不殆!

    杨捕头玄衣亮剑,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领一众手下办案,潇洒而俊美的他自然引起诸多目光。叶婉珍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想和杨小迷打招呼,但杨小迷就像不认识似的,悠然骑着马一脸古井无波的和叶婉珍擦肩而过,连一眼都不曾看她!笑容僵在脸上的叶婉珍尴尬的只好将高高举起的手放下。

    贞娘子受了惊讶,一连几天闭门不出,而水云裳的生意,只好由叶婉珍和一个师哥代为打理。

    “师哥,这些天我有事要外出,绣坊的事你来打理两天可好?”

    叶婉珍对迎面走来的一个年轻男子说话。只见这个男子个头不高,四肢墩实,而且浓眉大眼,一脸温和,见到叶婉珍未语脸先红,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好,手脚也跟着慌乱起来。

    听到她的话后,那位师哥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连连点点头。

    “那多谢师哥了,我要回家看望父母,绣坊你要多操点心,师父出来后别忘了给她炖静心汤喝。”

    那位师哥又点点头,终于开口艰难地道:“叶……叶……师妹,孝……顺……好。”

    叶婉珍甜甜地笑了,含羞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轻搓衣角道:“师哥总是夸我,这不是应该的嘛,而且听说温师哥也很孝敬父母,就连师父也常常夸奖温良谦恭的师哥,说我们水云裳德才兼备者属温奕温紫墨也。”

    师哥温奕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哪……哪里……”

    这位师哥姓温名奕,字紫墨。是水云裳为数不多的几个男弟子之一。温奕本是京都临月人氏,父亲温询当年还在朝中任要职,只是后来朝变之中受到了牵连被削职谪贬,发配到青阳的鹰头山做苦力。

    温奕的母亲受到打击后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温奕含泪葬母,只身踏上来青阳镇寻父的旅程,到了青阳后,终于打听那些囚犯全都在鹰头山矿上做苦力挖碳石,于是他又爬上重重的荒漠寻父。

    在他千辛万苦到达目的地后,看守囚犯的巡检司军士查了查花名册后告诉他一个他最坏的消息。温询因为在牢中受了伤,加上路途劳累,到了青阳后又受不了这里的气候,一天活都没有干就去世了,坟头就在那一片沙砾之中。

    看着军士指给他的方向,温奕痛哭失声。

    温奕哭完就决定将父亲的尸骨取走,要和他母亲合葬在一起,结果他挖了那个坟头后,里面却空空如也。那军士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释,说这里的动物很多,由于没有合适的棺木,尸身都是直接埋入土里薄葬,也许被动物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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