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吹一下吧》我给你吹一下吧分节阅读21

    值吗?

    那只手还没有放开,却在一点点地,往下滑落。

    他把人放下在怀里,看着那张满是血污黑烟的脸上,勾出的一抹笑容,和不愿闭上的眼睛里的光。

    那是个和他一样来自中国的男子,还记得少年时相逢,说的第一句话,打的第一场架,他服气地叫老大的样子,他坏蔫蔫地笑着的样子,他打趣满脸冰寒的自己的样子,他奋不顾身,冲上来为自己挡枪的样子。

    家族里黑暗的日日夜夜,惨无人道的训练,阴森的地下室,封闭断粮的仓库,浴血的修罗场,他们都一起走过来了。

    “我答应你。”他一字一句地说。

    那抹光缓缓地熄灭,肩上的力度,也终于轻如鸿毛,随风飘逝。

    那场枪战中,他的人终于布置好了炸药,他在冲出去前的最后一秒拉了引信,把家族里的五名元老和他们的得力亲军全部歼灭。

    这几乎是奠定他胜利的一战,在此役之后,前行的路上少有阻挠。他势如破竹,将家族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连根拔除,连带着所有依附的组织也销声匿迹。

    只是他从来没有为那一天开心过。

    此后的六年,他制造出家主去世的假象,隐居幕后,将盘根错节的势力一点点梳理干净,所有不该留的封不住口的知情人也该杀就杀,不留任何隐患。那些与他意志相同值得信任的族人,都分予了丰厚资产,让他们自谋生路。

    从此再无五大家族之一,谁也不知道他曾是黑手党家族的首领,陆家是这样的血脉。

    轿车稳稳地停下来,司机轻声的提醒让浅眠的他意识到目的地的抵达。陆骁坐起身,皱着眉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想不到竟然自己在半梦半醒间,忆起了过去的是。

    那些哭喊挣扎,火光血色太过真实,似乎还是前一秒钟身临其境的事,在脑海里清晰地放映而过。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动摇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揉太阳穴的手用力了几分,想压抑下那份烦躁的感觉。

    “老板身体不适吗?要不要取消面谈?”注意到他的动作,坐在前面副驾驶的助理关切地问。

    “不用。”陆骁摆摆手。

    如今的他带着已经六岁的陆靖阳回国,回到母亲的故土,与在此安居多年、已经发展了自己的生意的弟弟同住。

    家族的生意洗白之后,许多动产和不动产仍是一个庞大的数额,他全部折成美元后,分给了遣散的兄弟一部分,剩下的仍数目可观,他便带回国作为发展资金。毕竟也不可能真靠弟弟养着,陆尧乐意,他自己还不习惯呢。

    拿着那笔钱,他开了一家投资公司,过去家族里什么生意都有,经营这么一家公司对他来说自然是小事。他看人极准,雇的手下都是出色的人物,没多久就让这家投资公司打响了名气,现在作为老总其实在家坐吃空饷都行。

    他只是想能有个安稳正常的工作,不会因赚钱而愧疚,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的普通生活是什么呢?白天工作,下午去接靖阳放学,回家做饭,和弟弟谈论谈论工作和时事,周末带靖阳出去玩玩,教养好他,也许有空一家人一起旅游,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受生父的影响,他对于和女人结婚有些阴影,母亲的悲剧让他对爱情产生了淡漠与疲惫,无论是在国外生生死死的那些年还是现在回国,他都没有产生过爱上什么人的心情。

    自然,作为曾经的家主,哪怕是现在,身边声色犬马都不会少。过去交往的那些,不乏有好感,但始终,对方都是存有目的的。钱,权,名,势,或者是别的需求,使一份感情再也不可能纯澈如初。

    所以直到现在,他有泄欲的床伴,却没有爱人。他觉得,若是一直如此,没有爱的冲动,那这种共度一生的存在其实可有可无。他的弟弟和儿子都能得到幸福就够了。

    当然,是在他走进这个酒吧之前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  唔_(:3」∠)_哥哥也蛮有味的

    ☆、番外二 下

    一走进去,他就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了。这显然不是一个适合安静谈事情的地方。暗色系的灯光,糜醉的人,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打扮成兔女郎的少年,甚至还有抱在一起亲吻纠缠的男子,清一色的男性顾客,清楚昭示着这是一家gay吧。

    以前也不是没去过这种地方找乐子,对这样的场面他是见怪不怪。但被一个根本不熟的人约到这里,实在让人不快。不管那个导演是听到什么莫须有的谣传,还是自己错误的判断,能选在这里见面,肯定不至于是无心,多多少少是有暗示意味的。

    这个导演倒也胆子不小。他微微掀起一边唇角,在后侧方的助理却是周身一阵冷意。这是老板发火的前兆。

    本来想转身一走了之,却还是有那么一点想见见这个别出心裁的生意伙伴,或者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

    总之,他神差鬼使地走进去了。

    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走得跌跌撞撞的人影狠撞在身上,他下意识伸手一扶。

    对方整个人虚弱地被他架在怀里,抬起头。陆骁在极短的时间里怔了一下。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脸孔,而且显然拥有一副极好的皮囊。一双桃花眼,鼻梁秀挺,眉目俊美含情。似乎是哭过,眼睛里还带着迷蒙的水汽,因为酒精整张白皙的脸泛出不自然的红晕,尤其是上挑的眼尾,本就是蛊惑的线条,此刻被嫣红带出万般的滋味。唇却不是森冷的薄唇,微微有点嘟,为这个人添上了触手能及的可爱。

    抬眼看自己时眼睫微颤,神色迷离,明明是如云如雾的动人,偏偏有种锐利的气息藏在里面。

    陆骁莫名想到会咬人的小白兔这个比喻。

    那人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忽然嘴一抿,干呕了一声,他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结结实实吐在了胸前。

    陆骁整张脸都黑了。

    后面的人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接过周霖,低声问:“老板,怎么办,还谈吗?”

    “算了,对方选的地方我不喜欢,本来也没打算进来。”他摇了摇头。“我回去换身衣服。你去处理。”

    “是。”

    他没法控制自己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被下属抱着的人。

    大概是酒疯也撒完了吐也吐完了,对方阖着眼睛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沉睡,呼吸还有些急促,微微嘟着的嘴巴像是撒娇一样。

    对于所谓一见钟情,单身多年的他最是嗤之以鼻。钟情不过种的是样貌,或其他外在条件,而这些都是无法维系的。世上哪有看一眼就沦陷的事?若说是这样,他的床伴们形形□□,莺莺燕燕,男男女女,少不了绝色美人,怎么没有一个让他动心?

    此刻他有点,稍微一点地动摇。

    大概是丘比特一直忘记向他射出那根代表爱情的金箭,而现在忽然想起来,急急忙忙拉了弦。太过鲁莽草率,却又不可抗拒。

    过去他从不知道,透过一个人,可以看见世上许多美好。

    像是童年所住别墅外的花园里玫瑰的色泽,母亲新烤好的曲奇的甜香,桑塔露琪亚海岸的日出,叹息桥上的驻足,清晨醒来听见面包机发出“叮”的一响,闲适的与家人度过的安稳午后。

    哪怕他其实与这一切毫无关系,也能在一瞬间联系起来,并且想要与他分享。

    “把他也放回车里。”心里有一个声音让自己不要这样,不要把这个人牵扯进生活。但他还是听见自己这么说。

    被放置在后座上的人似乎仰靠得很不舒服,微微挪动着身子,眉头紧皱。

    陆骁对衣服上刺鼻的气味无法忍受,索性脱掉污染了的衬衣直接扔了,摇起车窗。看了看旁边的人,把他轻轻放卧下来,让他横卧在后座上。

    占去了大半位置的人似乎犹不满足,动了动脑袋,最后竟然选择了他的大腿当枕头,才老实下来。

    陆骁哭笑不得,垂眼看着这人醉酒后熟睡的样子,栗色的头发有点乱了,但看上去很柔顺,让人有伸手揉一揉的冲动。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却不止于此,手指不自觉地戳了一下他向下的唇角。软软的,热热的。

    “唔……”却不料对方被惊动了,发出了无意识的□□,睫毛抖了两下,不知是梦见什么,流下两行眼泪来,难过得像个孩子。“阿锦……”

    陆骁怔了怔,抬手拭去他滑下来的泪珠。温凉的热度,又好像有些烫手。

    口袋里的手机嗡鸣震动,陆骁过了一下才接起来。“喂?”

    听筒里传来陆靖阳问他回不回来吃饭的声音。

    “嗯,爸爸今天不回去吃饭了,有事处理。靖阳在家把作业写完,早点睡觉。”他看了看腿上的人,露出淡淡的笑意。这可真是个麻烦,甜蜜的麻烦。

    就是这个人了。那一刻,他听到自己的心声。

    醉酒误事,醉酒误事。

    这是醒来的周霖环顾四周后的唯一想法。

    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酒店房间里,底下是舒适的豪华大床,旁边虽然没有人,但被窝掀开,热度犹存,显然是有人睡过。

    好吧,这种场景对周大少爷来说,也算不上陌生。

    他坐起身来,很快感受到了宿醉产生的头痛欲裂,没好气地呲了呲牙。低头看看自己,不错,好歹不是光着的,穿着干净柔软的酒店浴袍。

    难道自己昨天喝多了和什么人上床了?

    周霖努力整理着断片的记忆。印象中他在那个酒吧喝得醉醺醺的,往门外走准备回去,结果在门口撞上了什么人,还不小心吐在了人家身上——然后,然后他就一无所知了。

    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忽然听到浴室门拉开的声音,他一转头,看见一个眉眼英俊锐利的陌生男人站在那儿,一双点墨的鹰目里染着些微笑意:“你醒了?”

    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家伙肯定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客气,是个有主意的人。

    这想必就是带自己来这儿的人。他没有反应太久,露出礼貌和歉意的笑容:“昨天我撞到的是你吧?实在不好意思,我喝多了,还麻烦你把我送到酒店来。”

    “没事。”对方摇了摇头,把一个玻璃杯递给他,“先喝杯温水,头痛会好一些。”

    周霖一怔,接过来,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杯传递到手心,似乎也让心里升腾起暖意。男人的细心和体贴让他错愕,也莫名有些感动。

    人有时候很难打动,有时候却会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鼻酸。周霖习惯了在夜里自己顶着浑浑噩噩的脑袋去翻抽屉摸醒酒药,却很少有人在他醒来时递过一杯正好的温水。他从不带那些男女回家过夜,即使第二天一同醒来,那些人想必也不会记得这种琐事。

    不管是不是真的关心他,这个举动也让他感到一些惬意了。

    轻轻抿了一口,温水滑过喉道,润泽了不适的咽喉和胃部,也确实让隐隐作痛的感觉稍有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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