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十五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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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许文强送制服妹回去,车停在国宾饭店巷口,準备下车时,他叫住了正要开车门的制服妹。,

    「怎幺了?」她回头问,只见许文强坐在驾驶座上,似笑非笑看着她。

    制服妹以前就有些抗拒他这种表情,这样的许文强会让她觉得『怕』────心脏跳得飞快,彷彿再多看一眼,就要出点『什幺事』。可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这算是一种甜蜜的压迫感吧,有些危险刺激,她却开始会不由自主期待着。她发现自己竟是渐渐喜欢上这个男人的笑容。

    许文强忽然说:「时间好像过得太快了。」

    制服妹没接话。

    过了会儿,他双手环在胸口,笑说:「我有个东西要给妳,但我藏起来了,妳找找?」

    制服妹看了他几眼,有些不确定地问:「……车上?」

    「车上。」许文强点头。

    她鬆开伏在车把上的手,没有立刻开始寻找的动作,是许文强叫了她一声,她才慢吞吞又细緻地在车上每个看似能藏东西的角落摸索起来……

    那样东西并不藏得多隐密。至少制服妹没有花太久的时间,就在副驾驶座椅下摸到了一样长条状的东西。她看不见椅子下的情况,当手在底下摸到东西时,她顿了顿,并不急着拿出来,反而好奇地用手摸了形状;许文强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眼神变了,就明白找到了,

    ……制服妹将东西从椅子下抽出来。那是一朵半绽放的、火红的玫瑰。

    很红、红得像火一样。

    她将那朵用透明胶纸包装的红玫瑰握在手中,转着,仔细一看,一下又发现藏在红玫瑰里的惊喜。

    有条闪烁的鍊子缠绕在绿色的根茎上,向上延伸到挺立的玫瑰花瓣中,制服妹笑了,轻轻将那条说不出是金是银的鍊子抽出来,缓缓拉出深陷在红玫瑰里的鍊坠。

    是轮半个指腹大小的弯月。

    她将那条项鍊放在掌心里,透过车窗外建筑物的光线看着它,整条鍊子有种说不清的奇异的颜色,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闪烁着一股粉色。许文强见她的眼睛流转着光彩,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无论是女人还是女孩,大概很少人会抗拒这些叮叮噹噹的饰物。

    她问他这是什幺颜色;许文强告诉她,这叫玫瑰金。

    从制服妹手里拿过那条项鍊,许文强说:「过来。」

    制服妹怔怔地靠近他,半身越过了中间手排档的界线,许文强双手绕过她的脖子,将那条『玫瑰金』扣在她的后颈,那颗小月亮差不多落在她白皙的锁骨旁,相衬极了,那画面竟叫许文强有股想低头吻主那颗月亮的冲动。

    制服妹忍不住伸手摸着脖子上的项鍊,摩搓着那有些冰凉的触感,有些犹豫的问:「……很贵吗?」

    许文强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向自己,他没回答这贵不贵的问题,只反问她:「知道二月十四号吗?」

    制服妹顿了顿,眼中带着点迷失的目光,点头。

    许文强低笑两声,说:「知道就好。可惜那天我得上班,会很忙,所以算提前给妳过了────希望那天妳也是没空的,不管那天谁约妳,都别有空。」

    制服妹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她的表情像是呆住了,许文强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额头、鼻尖、嘴角─────她闭上眼,放任这个男人在自己的脸上温柔的肆虐…

    后来许文强还是下车陪她走进巷子。

    可走没几步,制服妹突然用力地把他推开,还来不及问怎幺了,就听见她有些慌张地压低声说:「快走────」许文强止住步,制服妹已往前小跑出去,跑了好几步,又忽然停下来,换成正常步伐行走。原先惊慌的样子,一下又镇定下来,背影看不出半点异样……

    许文强越过她的背影,发现更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原本是背对他们的方向,后来他将头一转,眼神似慢慢在走过去的制服妹的身上聚焦……

    男人戴眼镜,穿着件格子衬衫,面色不善,看上去像真没注意到落在后头的许文强。

    许文强没有马上离开,只在原地拿出手机假装接电话,随着制服妹的意思,就装作是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实际上,他的余光始终注意着那裏。她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停下,两个人似在说话,许文强的目光佯装不经意地四处扫动,见制服妹沉默伫立的背影,偶尔有点头的动作,他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却也能感觉到谈话氛围不佳,那个中年男人说着说着,竟在路边动起手,伸手推了下那矮小他许多的女孩;许文强脸色倏地冷下,见制服妹踉跄退了几步,没有反抗也没有其他反应,接着她跟那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那条旧公寓的楼道里。许文强已见她走过无数次的那条楼道…

    他没有离开。那头制服妹的身影消失之前,像是还往许文强的方向瞟了一眼。

    ……许文强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站了多久,他知道自己应该转身离开了,可脚底却怎幺也动不了。

    他走到那栋旧公寓前,盯着那条黑漆漆的楼梯口。这一带附近的老房子大概都是如此,像这种老型公寓楼下几乎都没有安大门,无论是不是住户都可以跑到楼梯间溜达。楼梯非常窄,它的宽度无法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这种狭长形的楼梯,通常回音都很大,一楼的脚步声,五楼都能听得见。许文强站在那裏,在听,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知道她住在二楼,却不知道哪一户;他知道她人就在这栋楼里,可裏头却是一个许文强一无所知的世界。

    许文强对那个世界没有半点好感,因为他见过她既流血、又遍体鳞伤的逃出来过。这阵子和她过得太快乐,致使他一下忘记这个本不该忘记的地方。

    每一次她和自己在附近分别,都要回到这个地方来。

    第一次在发财车摊那裏见到她脸上的瘀伤,那时面对着那张脸,许文强可以若无其事;现在他做不到了。不仅做不到,还离不开。

    他忽然害怕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出事。

    他怕自己要是走了,若是她跑出来需要求救帮忙的时候,找不到人该怎幺办?

    许文强有点走火入魔,他控制不住大脑想像出许多血色的场面,都是有关于她的。她还那幺年轻、那幺小。那扇陌生的门后到底藏了多少事情?她每天过的是什幺样的日子?…许文强靠在墙边,越想情绪越阴郁,他几乎就想这幺冲上去,敲响每一扇铁门,找到她────亲眼看一看────亲口问她────然后把她带走。

    他会告诉她:别怕。有我呢。……

    许文强没有杀死过人。但确实有几次差点把人打死的纪录。那些人里头,有他年少时的仇家,也有曾经差点把他奶奶给打死的外公。他抽着菸,有几次想打电话给她,可拨好了号码,理智又回笼却阻止自己。要是本来没事呢?结果自己一通电话把她给害了?不久前她才说过这阵子少给她打电话的……

    「啧────」他烦躁地将菸丢到脚边碾熄,这时手中的电话适时地震了两下,他翻开一看,是来制服妹的简讯。

    ───── 『我没事,别担心。你回去吧,过几天我打给你。』

    许文强离开墙面,直接站到柏油路上抬头往上看。

    老公寓外紧密排列的阳台,望去大概就有十几户,有的阳台上挂满女性的内衣裤;有的吊满了参差不齐的、枯枯绿绿的盆栽;有的晒衣架七横八竖的摆着,下面则堆着米酒头的空瓶,大片斑驳镂空的铁窗,牢牢地安了长长一大片,关于『生活』的气息很浓郁,却又像座压抑的囚牢,许文强站在楼下,仔细扫过每座铁窗内的景象,却没在那任何一道缝隙里,找到他要找的人……

    他找得很专注,没注意到路况,直到有汽车对他按了声尖锐的喇叭,他才回过神站回街边。

    许文强有些无奈,自己这是在干什幺?演罗密欧茱丽叶啊?操……

    于是带着躁郁低头编辑了一封长长的讯息,按键按得劈啪作响,他从来没写过那幺多字的简讯,可能到时还要分拆作几封才能发得出去。可他忍不住,有太多问题想问她,写到一半,手机又震动了两下。又是新讯息。依然是她。……

    ────『项鍊好漂亮,我很喜欢。谢谢。那天我会待家里,不出门。』

    许文强看了好几遍。

    那封简讯后来没有被他发送出去。因为他已冷静下来。离开前,他又回头朝楼梯看了一眼,想了想,对手机里那封草稿信息按下了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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