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十六

    十六

    **若各位不介意提前被爆雷,此章请可移驾到《台北故事》第三十三章高镇东 ----- 同样的场景,不同的视角,有提前给过火的剧情爆一颗惊雷! xd

    制服妹说话算话,过了几天果真乖乖主动联繫了许文强,电话里她的声音一切如常,可许文强不见她的人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与她约了时间碰面,只说要带她去喝蛇汤。

    他以为她多少会害怕,没料到她的反应比他以为要镇定许多,他终于打从心底的相信,这具娇小的身体里其实有着颗壮胆。

    那天接到人后,许文强把她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好几遍,除了那身还显厚的衣服底下看不见的部份,她身上看似并无异样。这些天他本一直在心里酝酿着如何开口问她那天的事,可现在见到本人,又开不了口。

    许文强带着她熟门熟路地在万华里穿梭,这一代附近几乎是老建筑,喧闹之中,瀰漫一股斑驳的味道;他们走进一间招牌上印着鳖和蛇的店舖里,制服妹好奇地在店门口的蛇笼前张望了一会儿,几个笼子里有活生生的蛇,体型不大,偏细偏短,恹恹的,见了人也不太活动,可能都是打过药的……

    他笑问她:「不怕啊?」

    她看着他,语气似带点理所当然地说:「不是有笼子吗?」

    「呵,以前我总以为妳是装得,没想到妳胆子是真比我想像的要大。」他笑。

    制服妹低头轻笑。他们选了靠墙的位置,其实这是制服妹的习惯,他们出去吃东西,喝东西,她总喜欢挑靠近角落的地方窝着。

    菜全是许文强点得,除了蛇汤以外,其他的菜色都很正常,他们不紧不慢地吃完,后来许文强去上了个小号,接着又在厕所里接了一通占帅的电话。

    占帅问他今年跟不跟他们一起吃年夜饭,许文强早年离家后,从此几乎与除夕围炉这件事绝缘,他奶奶过世后,他更是直接将自己视为孤家寡人,团圆饭没有也罢。后来开始在占帅手底下混,占帅便邀许文强去他们家吃年夜饭、打麻将。他们家是名符其实『大家庭』。每逢佳节过年,他们那栋别墅的大门口堪称得上是络绎不绝,最不缺的就是人气,三层楼上下到处都是搓麻将的声音,欢声笑语的,他老爸『占爷』年过六十,仍然老当益壮,看着就像五十多的人,每次过年他老爸以前的好兄弟也会携家带眷地一起过来围炉,饭桌上热闹得很。

    许文强这几年也算是成了他们『王家』过年过节的固定班底,大家都熟得很;占帅电话里说他们家今年不在家里吃饭了,打算在饭店里订三桌年菜,直接在那裏过除夕,许文强应了,和占帅说了几句后便挂上电话走出去。

    没想这一出去,竟然在店里巧遇了『对头』那儿的人。

    「怎幺了?」许文强先是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站在制服妹面前,走过去一出声,没想到回过头的,是张半生不熟的面孔。

    这是银坊那边的员工,自从他们上一个经理被占帅收拾过以后,听说就是这男人升了上去,乍眼看上去特帅,私下跟小丽好像还有点不清不楚的关係。

    许文强心里多少有点讶异,忽然见到银坊的人,又像起不久前被丢在香格里拉门口那把『枪』引起的风波────许文强太了解占帅,这些日子虽看起来风平浪静,但他早晚会出手收拾银坊……

    不过此时此刻让他好奇的是,高镇东人怎幺会站在他们桌前,刚刚看起来还好在跟制服妹说话?他们认识?

    按下心底的疑惑,许文强还是先跟对方打了招呼:「好久不见,最近生意还好吧?」

    高镇东笑:「是啊,真巧,我跟朋友过来喝蛇汤,没想到遇见强哥────强哥跟占哥也很久没来我们店里关照了!」

    关照────场面说得不错。许文强皮笑肉不笑,心里有些不屑,只怕再过不久占帅就真的会去『关照』他们了。他实在也看不起这种动不动就喜好在背后使下三滥阴人的手段,可银坊这个地方好像就专出这种人,从上面那个『下港人』劳力仔,到那个前任经理再到小姐,无一例外。

    许文强低头看了看制服妹的髮顶,自然而然地伸手在她的肩头摸了摸,抬起头,像是不经意地一问:「认识?」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这时就见制服妹拿起桌上的辣椒罐地给了高镇东,这动作让许文强想起以前她跟他那摊发财车上喝鱿鱼羹的日子,似乎也有过类似的对话,只是那时他们还不熟。许文强听见她轻声说:「你们拿去用吧,我们吃得差不多了。」

    只见高镇东笑笑得接过,接着就没再理会制服妹,而是继续跟许文强寒暄。

    不知为何,许文强莫名鬆下一口气,后来高镇东回到了他们那一桌,就向他说的,跟朋友来喝蛇汤。……

    结完帐他带着制服妹离开,许文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可定眼一看,又不觉得哪里有异,他伸手把她揽在身边,走了一会儿,就听见她问:「刚刚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不是。」许文强微笑:「算───竞争对手吧。」

    过了会儿,才听制服妹喔了一声。

    她说:「你们关係不好吗?」

    许文强说:「没有好的必要。」

    听到这里,制服妹就没再问了;反是许文强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点头,用很轻地声音说想吐。

    许文强停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怎幺不说?什幺时候开始的?」

    「在店里的时候就不太舒服了,可能是空气不好。」

    看她脸色是真有点白,许文强也没怀疑,说:「带妳去看医生。」

    她没点头或摇头,只是仰脸看着许文强,用一种罕见的、近撒娇似的眼神,将额头贴上了许文强的胸口,整个人彷彿一下子就开始病恹恹起来,可怜兮兮的;许文强单手摸着她的脸,难怪说会撒娇的女人得人疼,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一丝直觉,她并不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不舒服,可这种直觉闪过的速度太快,而许文强光顾着沉溺在那一片异常心软的情绪里,来不及捕捉。

    这种感情十分离奇───似乎只要她越显得弱势,许文强对她的喜欢,便不可控制地更多一分。

    ……许文强不禁低声问她:「妳在撒娇啊?」

    她将头抵在许文强胸口,轻微地蹭了蹭,许文强看不见她的脸,只听她说:「……强哥,你抱我一下吧,我真不舒服……」

    ────那剎那,许文强浑身上下都过了一遍电流,即使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要淹没在华西街吵杂的环境中。

    可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强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幺叫他。

    他明明已经听过无数的女人这样叫过自己。可当这两个音节无预警地从制服妹嘴里发出,让许文强像是才第一次这个称呼般那样新鲜又……亢奋。

    许文强忍不住抱紧她,看上去像极依偎的情人,也不顾来往路人的投以的侧目,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再叫一次───」

    可惜这次她没有听他的,许文强却依然将她抱紧。他们俩成为流动人潮里一个突兀又静止的摆设,那种熨贴的感觉,使他们与周遭的世界是如此格格不入,许文强觉得自己的每颗毛细孔都打开了,可又在碰到她的瞬间紧紧阖起。

    他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带回家去,将她扒光,让她做自己真正的女人─────他会使出浑身解数,拿出三十多年来所有的温柔,去细细地对待她、呵护她,再给她疼。 但凡女人一生都要疼这幺一次的。他要让她忘不了这种疼,继而爱上这种疼,从而让她记住自己是她的男人。

    一切的细节都在许文强的脑海里激烈的上演,已不是第一次,却没有哪一次像此时此刻这样激动且热烈────他想要她。是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的那种要。这个念头是如此清楚。

    ……然而情绪越是汹涌,许文强外表则越平静,他只是抱着她,多余半点动作都没有,看起来就是温情。只是温情。

    那天分别之前,俩人在许文强密不透风的车子里吻得擦枪走火,差点失控。

    制服妹不肯再叫他那一声,却任许文强的双手隔着衣服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抚摸。她的喘息半点不落地撞击许文强的耳膜,他终于作了之前就非常渴望的一件事─────吻了她锁骨上那颗冰凉的月亮………

    嘴唇贴上皮肤的那一刻,制服妹觉得自己被灼伤了;许文强则觉得自己像是被冻伤了,可他们的身体皆有了自主的意识,谁不愿那幺快的分离

    后来许文强问她:「妳什幺时候才愿意告诉妳叫什幺名字?」他

    她伸手摸着许文强的脸,目光看着有点涣散,有点疲倦,轻声说:「……哪天你不喜欢我了,我就告诉你────你会喜欢到我到什幺时候?」

    这就好像以前那些女人老爱缠着许文强问『你会不会爱我一辈子?』没两样。许文强从容镇定,自动拿出自己所有的看家本领开始熟练地哄她。

    两个人的身上都冒出一层细汗,许文强贴着她的鼻尖,笑:「那妳得把名字藏牢了,千万别那幺快让我知道──────能藏多久藏多久,知道吗?」……

    那天是二月八号。

    下车前许文强还又特地故作严肃地叮嘱她二月十四的约定,要好好带家里,她脸上绽放一抹微笑,点头,好。

    紧接着许文强在巷口目送她走远的背影,以为这就是一个寻常的道别。

    谁知道那天之后,制服妹就那样一声不响地消失了,好似人间蒸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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