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妖道》江湖妖道分节阅读25

    周光璟:“嗯。”

    这偌大的洞穴,除了黑和乱石,倒好似真没其他什么东西了,楚策领着周光璟,一开始还战战兢兢地摸索了许久,后来见实在没别的花头,也渐渐放宽了心,大步朝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去路被阻,楚策示意周光璟留在原地,自己举着火把走到那拦路物跟前,仔细一看,是两扇巨大的石门。

    石门不知高有几丈宽为几何,极目望去,只能望见石门渐隐于黑暗,而看不见边际。洞穴深处没有风吹雨打,所以即便年岁已久,石门上刻着的花纹的清晰可见。楚策细细摩挲了一会儿这连片的古怪花纹,觉得自己不管是在前朝还是现今的物件画卷上都未曾见过,却又觉得莫名眼熟,转头问周光璟:“光璟,你认得这花纹么?”

    声音从身旁传来,周光璟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眼睛贴着石门观察,“你觉得我像是对古董有研究的样子吗?”一指石门上面,“与其钻研这个,不如去看看那个。”楚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整扇石门平坦得让人惊叹,在火把光照刚好能触及的地方,却有一处小小的圆形凹陷,其间雕刻的纹路与石门其他处也颇有不同,楚策一掠而上,只一眼,便知这正是他们二人所带玉佩上的纹样。

    翻身而下,楚策说:“正如百里孤灯所言,那花纹与玉佩上的一模一样,若非有人见过这里的花纹刻意雕刻而成,便是我们的玉佩,真是这扇门的钥匙。”

    周光璟从衣服里拉出挂在脖子上的那枚玉佩,摘下,“试试不就知道了。”楚策也将剩下半块玉佩摘下,两人双手各持一半,拼在一起,分离多时的玉佩又变作一个,晶莹剔透光华流转,在暗黑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只是距离上次它还是完整的时候,却已经过去六年之久。

    楚策伸出手将两半玉佩握在手里,对周光璟说:“我去放,你站得远些。”周光璟没有动,平静地看着楚策,“我在这里等你。”楚策皱眉,刚想劝他,看见他笑意盈盈的眼眸却不知为何忽然失了声,半晌,哑声道:“好。”

    再度飞身而上,将玉佩放到那凹陷处,刚松手,便听见石门深处传来机括旋转的声音,他连忙跳回地面,拉着周光璟往回跑,听见身后传来巨大的震动也不停下,一直跑到他们来时那个漏下微微天光的洞口下,才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叫楚策完全怔住了,周光璟问他:“怎么了?”跟着转头看去,自己也看呆了。

    石门里原本是漆黑一片的,不知为何却在一点点亮起来,石门内的空间竟似比他们现在身处的洞穴更大,虽因隔得太远看不分明,但乍一看已知其中壮阔辉煌。

    “走吧。”楚策握着周光璟的手紧了紧。周光璟点点头,“嗯。”两人再度携手回到那两扇巨大的石门前,这才看清,原来里面之所以会变亮,是因为墓穴走廊里沿路放了两排长明灯,不知为何门一开便自动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将原本该漆黑一片的墓穴照得通明。

    两侧石壁上绘了许多壁画,历经百年依然鲜活,楚策提着探路杖刚要踏入门内,周光璟却忽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楚策立即问。周光璟却摇摇头,神情肃穆,松开揪着的衣袖,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楚策哑然失笑,摸了摸周光璟的头,“究竟是怎么了?忽然发现自己更爱我了?”他难得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周光璟也没给面子笑笑,而是踮起脚,在他有些干燥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对上楚策紧张诧异的眼神,他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亲亲你。”楚策笑了,低头也亲了他一下,“希望你这种突然的时候多一些。”

    腻歪了一阵,周光璟似是突然发现站在人家坟头亲热颇有不妥,于是赶紧推开楚策,翻脸不认人嫌弃地道:“去去,还没完了是吧?差不多得了。”他一向提起裤子不认人,楚策无奈地松开手,道:“我走在前面,你一定得离我一丈远,记得了?”

    “不听我不听!”周光璟才懒得理他,抬起脚就往门里走,楚策一颗心立即悬在了嗓子眼,好在他走了好几步都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恼火,冲到他身后就是一巴掌,把屁股拍得“啪”的一声脆响,周光璟原本专注地在看着什么,被打之后连忙捂着屁股跳开,“你干嘛?”

    “你现在内力被封,不如以前,走得太快我怕出什么意外来不及反应,跟在我身后,听话点。”楚策板着脸说。周光璟像小孩子那样一脸委屈,闷声说:“你是师哥还是我是师哥啊?”楚策无奈笑了,“师哥听话。”又转移话题道:“方才在看什么呢?”

    周光璟闷闷不乐地一指墙上的壁画,楚策揉了揉他的头以示安慰,转身就凑过去看那壁画。

    镇国王生前征战四处,壁画的内容也就是各地的杀伐之战,无论是西北大漠还是十万大山,镇国王铁骑所踏之处皆是血流成河,最终将各方部族收归麾下。

    石墙上的壁画细致传神、栩栩如生,任谁一看都知是难得的佳作,历经数百年仍鲜亮如初,更是难得。镇国王死得突然,又正逢战乱,墓穴壁画却还是这样精美,可见当时下了不少功夫,想想之后的路,楚策心里又多了一分忧虑。正忧愁着,一旁突然传来周光璟“咦”的一声,他凑过去问:“怎么了?”

    周光璟说:“这里的壁画跟其他的不一样。”

    其他的壁画无非讲述的是镇国王征战各方的事,周光璟所指的壁画描绘的却是十里红妆、洞房花烛——竟是镇国王的大婚!

    “嚯,镇国王娶的还是个苗疆女子!”周光璟惊讶地道。楚策一看,画上女子皮肤略黑但却眉眼明艳,颇有异域风情,她穿着一袭苗家新娘的华服,身上戴满了精致的银饰,与穿着中原婚服的镇国王站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和谐。

    楚策道:“一个异族女子,却能嫁给堂堂镇国王为妻,想必不简单。”

    “确实不简单,”周光璟道:“她好像是南疆这边的大人物。”后面的壁画再度变为战场杀伐,敌方主将却变成了先前的新娘子,穿着牢固的藤编铠甲指挥千军万马与镇国王对垒。

    使镇国王命丧于此的这场南疆之战所占篇幅格外的长,亦或是当时战局确实焦灼,一开始苗兵利用地形气候之便打了个镇国王措手不及,待稍熟悉地形之后,镇国王所率兵马的强悍战力便展现了出来,一度将苗兵逼进深山死斗,但不知为何却又迟迟不能完全消灭,每当画到这里时,苗兵与镇国王军团之间便绘出一大团乌云遮蔽,将部分兵马笼罩其中,只露出一部分人继续厮杀,而当乌云出现过一次,镇国王军团便会惨败一次,苗兵也能苟延残喘一会儿。

    但再怎么拖延,苗兵的败局却也渐渐现出端倪,周光璟正奇怪明明胜局已定,为何镇国王却还是命丧南疆,就看到了这一幅壁画。

    镇国王与南疆王妃面对面站着,身后是各自的兵马,镇国王手中的长刀已□□了王妃的心脏,而那漆黑的乌云在王妃指尖再现,悄然飘向镇国王的胸膛。

    史书上对镇国王妃几无记载,只说王妃容貌绝丽、端庄贤淑,夫妻二人则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爱侣,没曾想,却是这对史书中的爱侣相互下了杀手,送对方长眠。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楚策忽然说,手指向王妃指尖乌云,“这是蛊!”

    周光璟一愣,跟着也明白了,除了南疆那神乎其神的蛊术,怕也没别的东西能一而再地挡住当时镇国王天下无敌的铁骑。

    他这么想着,便看见楚策的手指戳上了那朵乌云,那画在墙上的云竟被他戳得凹了下去,随即石墙深处传来机括运转的声响。楚策立即喝道:“不好!”拉着周光璟急速后退,掠过一盏盏长明灯,眼看就要跑出门外,周光璟却忽然扯着楚策停下脚步,“阿策,你看!”

    楚策回头看去,身后没有□□毒气,只有墓道深处传来细碎的声响,就像车轮滚过地面,两个人影并排着在墓道两边,不快不慢地朝他们靠近。两人的心都剧烈地跳动起来——莫非这百年古墓之中,还能存有活人不成?但一想到曾见识过的苗疆各种奇门诡术,以及传说中镇国王掌握的长生之法,却又觉得似乎什么都有可能。

    无妄出鞘,墓道中原本便森寒的气息似乎更加冷了几分,楚策沉声道:“光璟,到我身后来。”周光璟这一次没有别扭,立即闪到了楚策身后,露出只眼睛冷冷地盯着那两道人影。然而盯着盯着,冷意又化作惊奇。楚策也十分诧异,“木偶!”

    那两道人影,竟是两个被雕刻得和真人一般大小的木偶!

    虽是木偶,但四肢五官一应俱全,甚至身上的衣服也不是颜料涂上去的,而是真的衣服,若不是脚底的木轮,脸上无神的眼眸和僵硬的微笑,几与真人一般无二。

    两个木偶分别被雕刻成一男一女的模样,由木轮推动着滑到楚策与周光璟面前,僵硬而缓慢地一鞠躬,然后各自贴着墙站到墓道两边,摆出一副迎客的模样。

    周光璟不可置信地道:“这……这是欢迎我们进去?”

    楚策说:“……看架势应该是。”

    “哪有欢迎盗墓贼去倒自己斗的?”

    “可能是想把我们引进去然后杀无赦。”顿了顿,楚策的脸上反而缓缓浮现一个微笑,“不过反正长生之术是一定要来拿的,主人都特意恭迎,就不要敬酒不吃了。”看了看两侧栩栩如生的木偶,握住周光璟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现在身后也不安全了,你还是在我身边吧。”

    ☆、长相思(三)

    两人沿着墓道平静地往前走,漆黑的身影交叠着映在诡艳的壁画上。周光璟忍不住又转头看着那一幅幅壁画,直到看到了镇国王与王妃自相残杀的那一幕,眼眸颤了一颤,垂下眼帘。

    墓道的尽头是一扇漆金描朱的门,他们刚走到跟前,门就应声打开,门后面站着两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木偶,面上刻着僵硬的微笑,机括运转,弯腰朝两人缓慢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朝前滑去,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停下,侧身,像是静静地等着来人跟上。

    “不知道这个墓是由谁设计建造的,”楚策道:“此人心思当真深沉得可怕。”明明早已身死多年,却能预测到来人的一举一动,与其让来人摸不清方向四处破坏,不如自己将人主动迎进来,怕来人不及反应,还叫木偶刻意停下来等待,一双眼睛似乎能穿过数百年的光阴,悬在上空静悄悄地观察闯进墓中的不速之客。

    周光璟说:“这样不行啊,老老实实地跟着它们走,那一切不尽在旁人掌握之中么?”

    楚策道:“但这里除了这条墓道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两侧皆是绘着壁画的石墙,只有他们脚下这一条路,通往幽暗的墓穴深处。那两个木偶还站在半途中,微微躬着身,微笑着等待。楚策道:“我跟着它们走,待探明前方无虞后便回,你在这里等我。”周光璟刚要说什么,楚策不容否决地道:“这样是最好的办法,倘若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两个人一起折在这里,你若见我长久不回或是听见了我的呼救,也可以赶来救我。”

    周光璟也只好道:“你务必多加警惕万分小心,若有什么异常,及时撤回,不要纠缠流连。”

    楚策点头,说:“好。”顿了顿,又道:“若真有无法解决的事情,我困于其中,你不要在意我,自己赶紧走。”周光璟刚想说他不要讲这些不吉利的话,楚策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朝那两个木偶走去,那两个木偶似是能感受到有人走来一般,在楚策离它们莫约几步远的地方,就缓缓转过身,继续往前滑去。

    周光璟望着楚策的背影,忍不住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刚踏过那扇华贵的门,就停身后传来“吱嘎”一声闷响,回头一看,那扇门竟然自动关上了!转头欲唤楚策,然而长明灯照映的墓道通明,那两个木偶正在缓慢地往前滑,却见不到楚策的身影。周光璟一慌,快步跑到那两个木偶旁边,往四周张望,确实是没有楚策。那两个木偶再度停下,像之前那样,侧过身,诡异地微笑着。

    墓道虽不算狭小,但也绝不宽敞,石墙光滑,整条墓道在目力所及之处可称得上一览无余,楚策腿脚再怎么快,不可能也没必要在周光璟转身的一瞬间跑到墓穴深处。周光璟扑到一旁的石墙上,这里的石墙与外面不同,没有壁画,墙壁干净光洁得像是用一整块的巨石雕刻打磨而成,他伸出手在石墙上急切地四处摸索着,企图找到什么机关的按钮。而此时,那两个木偶悄无声息地靠近,依旧微笑满面。

    这条墓道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楚策走了许久,再抬起头时,眼前的墓道还是之前那么长,似乎他走了那么久,都不过是在原地踏步。

    两个木偶早就不知为何停下来不动了,落在他身后一大截的地方,楚策转头看看,似乎还能远远地看见那扇门,周光璟乖乖地站在门边,让他稍许安心。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前方的路程看着依旧没有减少,回头看去,两个木偶安安分分地站着,门边的那道熟悉的身影与自己遥遥对望。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楚策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略一思索,无妄出鞘,楚策挥剑在平整光滑的石墙上砍下一击,这石壁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很是坚硬,无妄这样的名剑也不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子,但对于楚策来说也够了,收剑回鞘,继续往前走,片刻再抬头一看,墙上果然还有那道白印子。

    楚策心想,这是着了道了。

    鬼打墙。

    周光璟从拼命往上蹦跶着去够最上面的石壁,再到趴在地上摸墙角,几乎将这面墙蹭了个遍,机关没摸到,手上脸上倒蹭了厚厚一层灰。他随手一拍,灰尘从手上簌簌落下,他被呛得咳了几声,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火急火燎地扑到另一边的墙上,那两个木偶亦趋亦步地跟过来,面上微笑森然,周光璟看在眼中怒在心头,两脚将木偶踹倒在地,“滚远点!”

    急火攻心之下,周光璟这两脚踹得颇用力,木偶轰然倒地,撞在坚实的地面上,碎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木块,一股白色的粉尘从中弥漫开来,周光璟一时不查,吸进一口气,连连后退,咳嗽了好一阵,等粉尘落地才敢走上前。用脚拨开地上的木块,但木偶中除了那些粉尘并没有别的,周光璟有些失望,一抬头,却看见楚策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周光璟又惊又喜,“阿策!”

    楚策神情有些恍惚,像是才看到周光璟那样,“嗯?”周光璟握住他的手,“你方才上哪里去了?我怎么都看不到你?”楚策却一把甩开周光璟的手,在他愕然的目光中冷冰冰地道:“你还要骗我多久?”

    周光璟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哑声道:“我……我怎么骗你了?”楚策冷笑一声,“还要装傻吗?你一路苦心谋划,为的不就是把我带到这镇国王墓中吗?现在我已经在这儿了,你想做什么?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还是……”他右手扯开衣领,露出左胸口,那道陈年剑疤横亘在两人之间,一览无余,周光璟的眼眸微微颤抖起来,怔怔地望着那道疤痕,听见他冰冷的声音说:“还是你想在这里,再刺一剑?”

    周光璟低下头,几乎把头埋进胸口,像个做错了事被训斥的小孩子,低声说:“不是……”

    “那你想做什么?故意派人追杀于我,将我逼进青楼与你重逢,又恰好叫我看见你的伤口,你早就知晓我对你的情意,自然要好生利用。我那半块玉佩丢了那么多年,怎么刚与你一起没多久就有人送上门来呢?梅松二老、梁上君大概也都是拂雪阁的人吧?杨泽的蛊术如此厉害,天下间能轻松破解又肯相助于你的,除了百里孤灯还有谁呢?你们苦心算计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引我到这镇国王墓中来吗?”

    周光璟无力地说:“是。”

    重逢是计谋,相思亦是计谋。

    所有的偶然都是精心谋划,所有的巧合都是苦心经营。

    是他为引他入局写下的一出戏文。

    楚策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利剑,眼中寒气森然,“周光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周光璟闭了闭眼,“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再度睁眼时,眼底亦是寒光一片,拂尘从袖中掠出,如钢针般坚硬的麈尾刺破那道陈旧伤疤,穿透了整个胸膛,周光璟冷声道:“你也没资格问我。”

    就在拂尘的麈尾触碰到楚策身体的一瞬间,他化作无数灰白的粉末四散弥漫,最终渐渐落在了地上。

    周光璟侧过身,那两个木偶仍完好无损地立在一旁,微笑依旧。

    他静静地看了它们一会儿,说:“这也是幻术吗?”两个木偶自然是不会作答的。周光璟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个幻术,是自己内心最担忧的事情吗?”墓道里死寂一片,周光璟的声音独自在嗡嗡回响,“这确实是我最担忧的事,我怕阿策知道真相以后,就不要我了。”握着拂尘柄的手攥紧,指骨发白,最终又松开,自嘲笑道:“可他迟早会知道。”语毕,拂尘一掠而过,将两个木偶击得粉碎,这次再没有什么粉末飘出来。周光璟将拂尘收回袖中,朝前走去。

    这鬼打墙楚策有所耳闻却从来没有经历过,来来回回折腾琢磨了许久还是原地踏步,望着墙上那道白印子,楚策皱起了眉,正思索着下一个法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阿策!”

    楚策立即转过身去,“光……璟?”

    来人确实是周光璟,却又不是周光璟。他浑身伤口无数衣衫破烂,脸上黑乎乎一片,头上也破了很大一个口子,血顺着额头往下流,将眼睛也染成血色。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楚策面上,站得笔直,却只到楚策胸口,一开口,声音尚且带着几分稚嫩,却又沙哑无比,“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楚策的手忽然颤抖起来,“光璟……”

    这是六年前,几乎葬身火海的周光璟。

    “我一直在等你。”少年周光璟说:“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楚策的手颤抖地放上少年周光璟瘦弱的肩膀,连用力捏一捏都不敢,怕碰到他触目惊心的伤口。他低下头,不敢直视他血色的眼睛,哑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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