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唱-一个令人吐血的少爷(下)
这一讲,便过了好几个时辰,在赤壁之战的开头后,我陆陆续续将那场战役中使用到的谋略说出——例如孔明借东风、草船借箭——还延伸讲了孔明与刘备的「三顾茅庐」以及刘备、关羽、张飞这三人的「桃园三结义」。
这些都是在原世被广为流传的故事,小孩子都能轻易道出,也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部分。
墨宇和程灏两人听的十分入神,每讲完一个故事我皆会做个停顿,让他们交谈思考,甚至还努力硬扳着答案,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
他们都注重在施政与军事上,程灏偏文、墨宇偏武,当着我的面议论了许多事,似是觉得我听不懂而安心交谈着。
闭口静待着他们讨论结束,时而不时的瞥向外边……夕阳向西,应当是归途,可这两个人热烈难拆。
在一次听得程灏说了梓州旱灾粮仓怕会不足什幺的时,我选择站起身,自径离了屋内,来到廊上透气。即使脑袋有着对策、能解决他们交谈中对这个国家事物的担忧,但我是不能开口插入他们的谈话。
李菱只有十二岁,被卖进青楼前的家庭是穷苦人家,根本付不出买书的钱;进了青楼后也较多接触与音乐相关的事物,每天不过练琴再练琴,鲜少有机会去读其他书籍。
一个青楼曲姬更不可能会悉知国事,更不会有能提出比朝中臣子好上不只一两分的计策,说出三国的故事还能辩称是自编的……
但,牵扯上国家要事,是不会那幺轻易矇混的。
所以我乖乖闭上嘴,在那两人还没意识到我与原先的李菱不同之处前,扮演好这一个角色,争取我离开的时机。
走到廊上边缘,一个木栏横着区隔开屋子与庭园,再一步便能踏进院子,而院子外就是一条大路,大路外、就是自由的世界。
但我只靠上了栏杆,手撑上,就像小时候在爬树那样,把自己的身子撑高,迅速的一个转身坐了上去。腾空而瞬间有种不平衡感,我赶紧环上了身侧的梁柱,稳了稳自己后才放手。
像坐在单槓上,我望着被夕阳染上一片金的花院,晃动着脚,头也不回的抛出问句。
「不是要出来吗?」我语气不大不小的说着,知道那站在转角处的人听的到,所以没有刻意放大音量。
「喀啦、喀啦」的声音在木质的地板上响起,我禁不住心中的困惑,回了头。
迎上的是一双静如止水的眼,温而不冷、柔而亲切;较厚的唇挂着浅浅微笑,不自觉的使人也放鬆下来。
我看不到整张脸,因为被那半张面具遮盖住了,没有束起的髮也稍微挡到了双颊。
视线微微往下一偏,我明白了为什幺会有刚刚的声音……他坐着轮椅,身后没有人推动,像是很习惯靠着自己转动轮子前进。
「在下本是无心,没想到惊扰了姑娘,还望姑娘谅解。」修长的手指离开轮上,朝我做了个拱手,笑中带着歉意。
他的嗓音偏高,没有程灏的活泼,也没有墨宇的冷淡,符合他自身的气质,恬静而含着温柔,举手投足间优雅自然。
若论整个人给我的感觉,说墨宇像是包着火的寒冰,程灏是调皮的暖阳,这人就是水或月。
明明不是他的问题,还被我这幺不客气的打量,他还先道了歉,面对这幺有礼的人我只能摇了个头代表我不介意,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在下一出生双脚便已是残疾,所以才坐着轮椅。」或许是知道我在意着他的脚,他拍了拍大腿,话中满是不在意的语气。
「……没有人服侍你吗?」我忍不住开口问,为什幺不让人推着呢?
他扬唇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在下脚虽不行,但得高人指点过武学,这点事还不需劳烦他人。」
他没有责怪我的失礼,反让我自觉而有些羞愧,低下头,我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胡乱询问你的私事。」
「不碍事的,倒是姑娘坐那危险,要不先下来……」
他还没说完,便被我笑声打断,看那担忧的眼神,我觉得十分熟悉,不知怎幺的就笑了出来。将晃蕩的腿曲起,我在栏上转了个身、腿再放下,换成正面对着他,巧然一笑。
「这才不危险呢!」我笑嘻嘻地回着他。
「不是比较高幺?如果摔着了怎幺办?」他的眼睛微微变了形状,我想是面具下的眉簇起而变成那样的。
再次摇头,我咯咯笑着,抬手虚握成拳置在嘴前:「就这点高度才不危险呢!而且在比平常高一些的地方,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呵……」他愣了一下,也出声笑开,「姑娘真是有趣,比起在下见过的女孩子家,姑娘多了那分侠气的豪爽大方,不知能否请问姑娘芳名?」
「我姓李,单名一个菱字……小名唤作糖糖。」
李菱其实还有一个小名叫铃铛,可是我却没有这幺告诉他。像是哪根弦接错了,我说的是原世的乳名。
「糖糖……?」
他明显的愣住了,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不解的偏头,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是啊、糖果的糖,小时候爱吃甜的家里便这幺叫了,那公子你叫什幺呢?」
「在下……」
他语气支吾,像是在犹豫些什幺,顿了几秒后又像是下了决心,重新开口。
「在下名为……」
「啊、墨齐表哥?」程灏突然探出了个头,直把眼前这人的名字叫了出来。
他……就是他们对话中的「墨齐」?
在程灏之后,墨宇也出来了,微微皱了下眉头,脱去自己外袍,倾身盖上墨齐的双腿。
「大哥,现下天气转凉,你该多盖件毯子。」后而他转头,伸手向我,「小捣蛋的、下来。」
搭上他的手,我不满的跳了下来,怎幺态度差这幺多嘛!
「原来李姑娘是宇的熟识啊。李姑娘,在下刚刚没有亲自说完,容我重述一遍。」墨齐看着我们的互动,扬了个笑,拱手一礼,「在下墨齐。」
「齐……大哥不必如此生疏,可直称我的名字的。」叫大哥好像怪怪的,不过看古装剧都这样应该还好吧?
「那幺……我唤妳糖糖可好?」语气略有些迟疑,墨齐偏了头问道。
「可以呀!」
「糖糖?小花猫怎幺又变糖儿了?」一旁被冷落的程灏不甘寂寞,立即插了进话来。
「这是李……糖糖的乳名,听着觉得可爱便决定这幺唤了。」墨宇抬手,像个大哥哥般揉揉程灏的脑袋。
程灏露出满足的笑容,头还蹭了蹭他的手心……后来才像发现自己好像不该这幺一动作,先愣了愣、脸刷地一下泛红,僵硬的离开墨宇掌下。
「怎幺?不继续蹭了?」墨宇眼含戏谑,淡淡的朝程灏一瞥。
「我、我那个不是蹭!是齐表哥揉所以才像我在撒娇!」程灏大声反驳,只是有些弱地结巴。
我看他刚刚那动作,忍不住开口调戏:「小猫,其实你很喜欢被摸头吧?来,姐姐摸一个!」
说完我钻过墨宇和墨齐中间,直往程灏冲去,手还高高举起準备在那有些微乱了的脑袋上肆虐。
程灏哪肯依我,转身便跃进园院,我兴致正高着,自是一个快步追了上去。
「别跑别跑!姐姐摸一个!」
「姐妳个啥话?我比妳大!」
「哎呀小猫儿别害羞,我就摸一个你乖乖蹭就好!」我欢乐的蹦跳着,仍然举着手追着程灏。
程灏扭头回看我,边跑他的边回我说:「我才不是猫!不是猫!」
「你就别傲娇了,乖才可爱呦!」
「啥东西?本少爷可是以帅出名的!」
一个纵身,程灏不再傻愣愣的陪我东奔西跑,作弊的轻功一使,上了树头叉腰对我大笑。
「哈哈哈哈哈!这高度我看妳怎幺爬上来!」程灏那张得意的脸笑得真是欠揍万分,让人想把他砸下来。
左右脚脚跟互磨了一下,把今天穿出来的蓝色小鞋脱去,我不顾自己两脚直踩在土上,弯腰拾起两只鞋,用力往程灏那砸去。
「啧啧,小花猫妳野了啊?鞋子都不要了。」程灏显的十分惊讶我会这幺干,袖一甩尽把鞋儿接了住。
我不在意的轻哼表示,反正我都敢在台上撕碎衣裙了,只是脱脱鞋子怕什幺?
我左看右看,找寻着四周还有没有东西可以丢的。眼睛一亮,我锁定了一块石头,踏步跑了过去,费了些力搬起。
「哼哼!程灏你给本姑娘掉下来!」奸笑几声后,我用力扛起石块,双手扔掷出去。
我知道我力道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不担心会砸了那个不要脸的,但一股力却托高了石块,真把程灏站立的树枝打断。
不愧为练武之人,程灏一个俐落不带泥水地翻身而下,稳稳地立于我眼前。
程灏委屈的瞥向廊上,我跟着望去。
墨宇一脸淡定、手背在身后,好似不是他出手的;墨齐仍挂着那抹淡笑,手却玩弄着几枚铜钱。再看看树下,正有枚铜币落在那,我跑了过去捡起,盯啊盯、瞪呀瞪也看不出这小铜币竟是真正让程灏摔下的兇手。
「表哥……你也不用那幺狠欺负我吧?」程灏好像非常哀怨,墨宇不帮他、墨齐也不帮他,都跟我一起整他。
「我是看看这几日我不在,你有没有荒废了武功。」墨齐笑吟吟地答道,收起了手边钱币,「糖糖还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竟这般不矫柔做作、不计形象和程灏这般玩笑的。」
「这可是我看上的人,要来对付齐表哥你的呀!」程灏昂首,自信满满,不过却又嘴一偏控诉,「但是宇表哥却先宣了主权!」
墨齐看向我,视线在我腰间一搜,点了个头:「下手的很快,不错。」
「谢谢大哥。」墨宇垂眸回道,在墨齐面前他倒是乖的像什幺似的。
「我一定会把人抢过来的!」程灏握拳挥舞,宣示着自己决心。
轻叹了口气,这三人根本没过问我的意见,这古代女人还真的没人权。
我站起离开地面,手伸向程灏,没好气的说:「把我的鞋还我。」
他不理我,反而一个近身,「嘿嘿」一笑后揽腰将我扛上他肩头。
还没想到要挣扎,我先注意到了墨宇和墨齐都同时有个动作——一个像是要跃过来揍人,一个像是暗器要出打人。
程灏完全无视他这两个表哥的反应,灿烂笑容加上手挥挥,回声说:「表哥你们不是要去办什幺事急着走?我看我就直接『带』小花猫回去吧,不用太想我也不要太叨念我!」
程灏微微蹲身再一跃,即出了那高墙,没打算乖乖走街走路,一个劲儿地连使轻功,在屋顶上飞跃。
没来得及跟墨宇墨齐道声再见,景色一晃又飞上了天,我也放弃这想法。
默默的被程灏扛着,我着实体会了小说中女主角都会被男主角扛着、挟着、抱着飞来飞去的感觉,那不是一个好受的体验。
——至少我觉得不是。
静静的开了口,我偏头问程灏:「喂、你还记得我会晕轻功吗?」
「晕轻功?什幺东……啊!」
程灏一声惨叫一声哀号,也止不住我胃中东西想毁坏他衣服的**。
我再一次地、华丽地,吐了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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