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泪》山河泪分节阅读20

    项梁却瞬间心领神会,眼含热泪低声道:“想到故国不堪回首啊!当伐暴秦,重整楚国才是正道!”

    李信这把听懂了,这是告诉那召平,老子不做你手下,这话先要明白说,就是上国柱那也是楚国的,和你这草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出战也只算是合作而已。

    虞楚昭叹息道:“将军,可惜我们势单力薄,恐怕难完成复国大业啊!”

    项梁抹抹眼睛道:“势单力薄倒是其次,实在是……”项梁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

    虞楚昭抬袖子也是擦眼睛:“吴中时日艰难!故楚旧臣在此也只有面饼勉强充饥!军中冬日也没有炭火!要是此时行军,怕是等不及春耕,到时候如何才好?”

    季布傻眼了,这是在哭穷么?虞楚昭在袖子的遮挡下瞪季布——是真的穷!

    召平被虞楚昭和项梁一唱一和折腾的无法,想到项梁身份在楚地必然一呼百应,而且当初陈王起义扯的大旗里面也有项家子孙,项梁比不得先前的那些草莽,狠狠心道:“这自然会给将军补给的!”

    宋义一见准备行军,当即老泪纵横道:“将军请先行!老朽身子骨不结实,怕是走不了了!”

    虞楚昭在旁边笼着袖子,龇牙一笑:“那多不好,留在这处可不就是送死了?快送宋大人上车!”一句话决定了一众楚国旧臣的命运。

    一帮老头子无可奈何,哭哭啼啼的被赶鸭子一样赶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马鞭,带着里面没坐好的一众老头的嚎叫声,冲往北方。

    李信站在不远的山坡上看着,不由失笑,当初这楚国朝臣中,当今还有几个能认出他来?他又还能认得出来哪几个?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早已消失,留下的这个只是个只有他记得的蒲将军。

    虞楚昭头上带着狐狸皮帽子,衣领袖口上也裹上了皮毛,索性身姿挺拔修长,否则只会像个团子。李信想着自己就笑起来,那样的话估计项家军的脸就先丢完了。

    虞楚昭策马来到李信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微微俯身,用马鞭挑起李信下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懂?”

    虞楚昭语罢笑着调转马头,策马离去,追赶前方的士兵。

    李信呆愣了一会,随后失笑,若有所得。

    “虞楚昭!你又去调戏李信!有爷一个还不够?”项羽的声音从旁边而过,顺便溅了李信一身雪沫。

    前方,虞楚昭哈哈大笑的声音飘散在风雪中。

    项家军拼拼凑凑出来八千将士,史称江东子弟兵,终于是渡江而去,踏上了历史的舞台,驶向未知的命运!

    六国复活,七国争雄,政治重新开始合纵连横,历史正迈进后战国时代!

    ☆、踢云乌骓

    秦二世二年,十二月。

    冬季飘雪,荒原千里月明夜。北上军队蒙上一层雪白。消息最终传来,吴广战死,陈王兵败被杀,景驹上位,带张楚政权继续伐秦,然而军队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张楚义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赵高指鹿为马,终于在朝臣面前炫耀了一把自己权力的极限。

    沛县,刘季甩着袖子大大咧咧往县令府邸走,其实手心虚汗直冒。这回只怕是有去无回,心中对让他诈降进城做人质的萧何不免有些怨愤。吕雉小步走在近旁,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

    张楚没有带来援军支持,章邯、王离大破起义军。沛县县令反悔,不再打算把沛县交给刘季作为起义根据地,甚至打算诱杀刘季,向朝廷表忠心!

    “爷莫慌,张先生有妙计,定能帮您脱身!”吕雉低头凑近刘季耳边道,提到张良的时候脸上不易察觉的流露出一种恐惧之色。

    刘季微微点头,叹息道:“和我在一起,真是辛苦你了。”

    吕雉微微偏过头,伸手把垂落在耳畔的头发往后理去,露出颀长的脖颈,脸颊染上红晕:“能跟着爷,不辛苦。”

    刘季闻到一股清香,瞬间有些不分东西,连本来还有点难忘的曹氏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沛县外微山,张良看着满天大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样子那吕雉还是挺有用的。”

    候生在旁边摸摸胡子,笑的志得意满:“吕家人么,自然精通媚术。”

    沛县县令要诱杀刘季,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刘季危难之际大显神通,便可获取刘季信任!

    荒野一马平川,北上军队终于不往前走,停留在一处山坳背风处。

    冬季向北行军向来艰难。虞楚昭从马车上下来,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两只眼睛。虞楚昭来回走动几步,又伸个懒腰,觉得在马车里颠簸一天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于是拿眼角去瞄宋义等人的马车,倒是没见一个人下车,不知道是颠的晕过去了还是怕冷不愿出来。

    项梁皱眉从马上翻身而下:“这地形不适合停留……”虽然背靠山,不容易被人从后方突袭,但是面前旷野一望无际,也不是好防守的地方。

    虞楚昭嘿嘿一笑:“将军多虑了,此时可不会有秦军!”

    项梁“啧”了一声,半夜三更的确实也不适合再行军,但是这开阔地形不免叫人心里发慌。

    “秦军现在将领是谁?”虞楚昭笑道。

    项梁果然想通了:“文人将军不适合长途奔袭。”

    虞楚昭笑眯眯的转身找吃的去了。

    章邯此人谨慎小心,目前只会把目光放在赵地,毕竟这是第一个恢复故国的地方,张耳不提,陈余却不是好对付的。

    况且项梁他们这区区八千人未必能入人家法眼。赵地距离咸阳也是最近,犯不着如此长途奔袭。当然,要是带兵的换成王离就不成了。

    李信把烤熟的红薯拎出来,虞楚昭笑眯眯的看着,双手笼在袖子里面。

    李信犹豫半天,拿雪沫擦干净外皮,给蹲在一旁等吃的虞楚昭递过去。虞楚昭笑眯眯的接过来,剥皮开吃。李信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好吃懒做的小流氓是怎么让人看成军师的?

    虞楚昭就像知道李信心里想什么一样,先是斜着眼睛看李信,然后不小心被红薯噎的直翻白眼,一边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懂?”

    李信眼光复杂的看看虞楚昭,最后不说话了,低头吃红薯。

    虞楚昭吃完,在衣摆上擦擦手,旁边的季布过来给虞楚昭端了杯热水:“先生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虞楚昭继续笑眯眯的接过来。

    “项兄弟哪里去了?怎么两日不见人了?”龙且也往他们这边的火堆围上来,顺手把一件狐裘给虞楚昭披上:“你姐让给你带上的,怕你冷。”

    李信眉毛都挑起来了——看你们把他惯的!难怪这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虞楚昭得意洋洋的对着李信笑,然后回头对龙且道:“项羽前两天看上一匹马,追着马走了。”

    流云掩月,微山上张良两眼一眯,骤然催马下山。

    卢绾心里冷笑一声,这后来的文人不知道想要做什么!自以为是韩国公子便自以为是!刘季如今身陷敌营,不带人去救,一人过去沛县又有何用?

    夏侯婴身后的两百余人无声无息,看着张良孤身一人策马下山。

    候生摇摇手中羽扇:“阁下不去救?”

    夏侯婴冷哼一声,带人埋伏去了。到底是兄弟,总不能因为排挤张良就不顾兄弟安危,何况,吕雉也在城内!

    刘季从县令宴会上借口溜出去,打算藏到明日白天开城门时再逃。夜凉如水,刘季心思恍惚,一时想到自己手中人马只有区区数百,一时又有些不舍没带出来的吕雉……

    官府兵马悄然围合,突然之间火光大亮!刘季进退不得,手脚发凉,心里直道吾命休矣!

    吕雉双手融化了一般从捆绑她的绳索中间滑出来,眼底恨意一闪而过——好你个刘季,竟然能狠心撇下自己逃跑!吕雉活动了一下手腕,抬脚将软到在一旁的县令踹翻。

    县令双目惊恐的圆瞪,口鼻溢血,显然命不久矣。

    “张子房的美人计果然好使。”吕雉摘下头上的簪子,缓缓刺入县令的眼睛:“看了不敢看的东西,自然就别再想要眼睛了。”

    县令张嘴欲叫,但是最后只能模糊的发出几个单音节,张开的嘴里面只有半截舌头,还有半截已经完全融化成血沫!

    吕雉收手,一件一件穿好衣裳,在县令衣服上擦干净簪子,重新拢拢头发。

    “来人啊!”吕雉高声道,樱唇中吐出的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正是沛县县令的声音!

    门外的看守一惊,本知道自家大人在里面做好事,不敢打扰,此时闻言也是一愣。

    吕雉莲步轻移,无声无息走到门口,长长的指甲无声的弹了几下,看守的人推门,月光下只看见了一张世间罕见的美人脸。

    吕雉推开七窍流血的男人,步入月光之中。

    荒野凌晨,风雪无声而止。月如镀银,洒下银光一片,照耀千里平地。枯树上一只乌鸦猛然惊起,“扑棱扑棱”的声音传出去好远。一会之后,马蹄声渐近。

    项梁披头撒发、衣袍不整冲出营帐,却见虞楚昭歪在火堆旁迷蒙着眼,显然一夜未回帐篷内睡。一息之后,虞子期、龙驹等人尽数到齐。李信神色清明,不知是否睡过。练武之人耳朵好使,老远便听见了那奔来的马蹄声。

    “不是敌袭,你们且去睡。”虞楚昭伸个懒腰,迷迷瞪瞪道,又自言自语:“倒是会挑时候,大家都没醒!”

    少顷,只听马蹄声起。平原之上朝阳喷薄而出,逆光奔驰而来一道剪影,马上之人横刀立马,愉快的打了声唿哨。

    虞楚昭笑起来:“疯人配疯马!”

    平原无远近,看的见人也有不少距离。谁知不过片刻时间,项羽便已到眼前。

    项羽冲到近前,只见一众人用鄙视的神情看他——不务正业!顺便对他新到手的马表示出羡慕嫉妒恨。项羽低头瞄虞楚昭,还好,这人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的马。

    项羽胯/下的马没上马鞍,虞楚昭心道胆子够大,也不怕掉下去!

    这马看着比一般的军马还要高大,膘肥体壮,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毛,只是四蹄上白色卷毛长且飘逸,宛如流云,耳朵尖长,吻部削尖且长,看着有些像鹰嘴。此时这匹马正打着响鼻,似乎在表示被人围观很不爽。

    虞楚昭摸摸下巴,感觉这马怎么和主人似得这般嚣张!

    项羽倒是得意洋洋,翻身下马,抬手拍拍马头,那马却不待见项羽一般把头偏过去,尾巴甩来甩去。

    虞楚昭见状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踢云乌骓啊!”

    项羽的乌骓在军中引发了一众人的关注,实在是难得的战马,不知道怎么会在此处出现,要说起码也是千匹马群中的头马!乌骓性子随项羽,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谁都不待见,有时候连项羽都摸不到它一根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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