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可敢饶我一命》第六章 让她三尺又何妨

    刀，十八般兵器之一，九短九长之一，九短之首，较之剑更为实用些，尤其在战场上。刀虽然较为短小，没有枪，戟可远距离杀人的长处，但更为灵活，大唐的弓弩传承与前朝，强悍的工艺使得士卒更喜欢持弓弩对敌，而刀就成了第三选择。《唐六典卷十六卫尉宗正寺》记载：“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鄣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

    二刀，五色，中山，白鹿，幼平，司马，兴国，百胜皆是名刀，不过是有些造的多，有些造的少，多少的差别了。

    彬舒公主，自幼受不世名将秦良玉教导，待赐得公主封号后，女帝当即命人打造了一口横刀，名曰“舒吾愁兮”。

    全长八十厘米，通体镔铁打造，重二十三斤六两八钱，错金刀鞘，墨色刀柄，又名错金葛党刀。

    顺带一提，葛党就是诗人口中的吴勾，舒吾愁兮刀取横刀之型，冠以葛党之名，实则直刀也。

    手持舒吾愁兮刀，徐茉莉冷眼打量着对面的陆狂生，周身罡气涌动，内气凝于刀内，本无形的刀锋竟宛若实质，硬是多出半米来。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陆狂生本想着以长枪招架，但奈何人家徐茉莉用的是刀子，只能取出自家那把刀来比划比划。

    与舒吾愁兮银白色的刀刃不同，黑色的破障看起来平平无奇，刀柄上缠的布条看起来也极为破旧不堪。名为破障的横刀就是陆狂生家里摆的另一件兵器，他父亲给他留的唯二兵器。

    抱握劈砍截撩扎挂，斩扫挑按藏推架背。没有什么花哨的技法，陆狂生只会这十六势，硬要说的话，陆狂生只会基础刀法。

    其实呢，这十六势就是刀法之祖，一切技法都是通过其演变而来，所以也不能说什么小道尔尔，反之，乃正宗的大道，杀伐之道。

    运气成罡的宗师若是全力一击足以改变周围的地形，内气与体内循环生生不息，内气大成者凝练的内气坚硬堪比镔铁，所拥有的身体素质亦是非人。

    武道一途传说来自舜帝，舜帝终结了神话时代创造武道一途以供人类平四夷，于大荒立足。随着战争艺术的发展，人类的武道也越发蓬勃。逐渐也诞生了一种战争中杀伤力恐怖的高级单位——运气成罡，也就是俗称的宗师。

    运气成罡，人类武道的顶峰，再往上就是虚无缥缈的道境。在这个道境还是传说的时代，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便是如同陆狂生徐茉莉二人一般的运气成罡。

    叮叮当当，金铁相击带出片片火星，两人的战斗却还没有到关键的时候。自家人晓得自家事，这种程度的交锋在外行人或是尚未到此境界者来说好似招招分生死，不过对于二者不过是浅浅试探罢了。

    运气成罡之所以能称之为宗师，比之运气离体最大的区别就是其内气凝练几乎化为实质，周身罡气环绕，寻常的刀枪剑矢不得近身。就像陆狂生愣是用自己的护体罡气扛了徐茉莉一刀。

    打到现在，两人还是极有分寸的，主要还是在寻找对方破绽，又或是消耗对方内气，真正能够斩掉对方的杀招也不是没有，不过又不是生死之战，仅仅就是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想要教训一下罢了。

    “呵呵，登徒子，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不然别怪老娘没有给你机会。”又是一击试探，两人急速分开，没有讨到什么便宜的徐茉莉有些急了，虽然自家力量上比对面那个家伙要强上不少，可那个混蛋着实滑溜，一击不中便立马退去，绝不与你硬拼。

    回答她是一声冷哼，陆狂生觉得自己已经把徐茉莉的路数摸透了，下一击就能将这个欺人太甚的家伙斩掉。

    双方的横刀发出刺耳的嗡鸣，声音之尖锐让场内众人牙酸。这是灌注内气太多的征兆，镔铁打造的横刀竟然有些承受不住两人的内气，似乎下一击二者就会见证另一位的碎裂。

    “这两个家伙，这是打疯了吧。”李钦天持折扇手略微有些冒汗，这两个家伙连护体罡气都收了回去，全身内气都灌注到了刀上，这真的是分生死的节奏，不行，自己要亲自下场救火了。

    场上看戏的众人也察觉到了场内两人的异样，纷纷退至场外，里面几位深藏不漏的甚至暗暗运转内气，随时准备下场救人。

    陆狂生动了，黑色的刀身几乎化成了一道黑线，四周的本被足有万斤重的木桩夯实的地面竟然倒卷，呈现出一副诡异的场景。之前因为大家都没动真格的，所以徐茉莉一直占据主动，现在真要手下见真章了，陆狂生表示自己要先下手为强。

    几乎同时，徐茉莉也动了，与陆狂生的浩大声势不一样，她的出手悄无声息，不仅没有动静，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就像是整个人平移了过去。

    李钦天出手了，青色的儒袍带起些许微风，后发先制，想要在两人交手前将其拦住。

    “你们要死啊！菜都快凉了！”正当众人为着这分生死一幕心惊时，一个颇为震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接着就是场内三人都突然停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事实上众人根本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也来不及了，因为公孙大娘来了。

    “一群混蛋把我们食堂当做什么了，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啊。还在这儿闹，赶紧给我滚过去吃饭。”公孙大娘那颇有辨识度的声音打破了时间的静止，众人也来不及去看场内的三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公孙大娘的铁饭勺早就把上一个不听话的人打成了铁憨憨。

    “真是的，李钦天，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还跟孩子们在这儿闹，信不信我过段时间找找馨儿把你干的好事都说说。”看到一群人跑远了后，公孙大娘走到僵住的李钦天面前，拍了拍后者的背说道。

    李钦天闻言面色一变，旋即恢复正常，却是用力的咳嗽了两下，竟然咳出一粒肉丸出来。

    “大娘，您下次能不能别提馨儿的事了，还有这封我罩门能不用肉丸吗，用鱼丸也好啊。”吐出嘴里肉丸，李钦天的脸色终于是崩了，苦着脸看着公孙大娘，这用肉丸封罩门也就是这位了，而且每次都是这肉丸，完全没个变化。

    “切，臭小子，下次给你换素丸子。”公孙大娘白了一眼这个对自己肉丸意见很大的混球，每次丢进后者嘴里的肉丸都被其吐了出来，你说这糟不糟践东西。

    没有理会公孙大娘的白眼，李钦天倒巴不得这位换成素丸子呢，整理一下自己的儒袍，收起折扇，看都不看一旁还僵在那里的两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操场。

    “上哪去啊。”发问的是公孙大娘。

    “吃饭，我饿了，这两个家伙就交给您了。”

    “行，你过去吧，我待会就带他们过去。”

    “咳咳，这丸子差点噎死我。”陆狂生脸色惨白的吐出肉丸，完全没有在意一旁公孙大娘似乎要杀人的眼神。

    “哎，我说徐茉莉，你怎么就吃的下去，不嫌恶心吗。”陆狂生瞥了一眼旁边嚼着嘴里肉丸的徐茉莉，这厮没把封住自己罩门的肉丸吐出来，反而吃了下去。

    “切，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况且你知道这肉多贵吗，还好意思吐。”没有理会陆狂生这厮的不屑，徐茉莉表示进了本姑娘嘴里的东西要是自己会吐出来自己就不叫徐茉莉。

    “那也不能”陆狂生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脑袋上，这一下可比之前李钦天用扇子打的狠多了，差点让自己一屁股栽到地上。

    “大娘，为啥打我。”陆狂生眼泪都下来了。

    公孙大娘搓了搓手，狠狠瞪了一眼陆狂生，吓得这厮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呵呵，几天没打，你小子这脑袋瓜倒是硬了不少。”没有继续理会这个混小子，公孙大娘倒是看旁边好不容易将肉丸咽下去的徐茉莉顺眼不少，小姑娘家家的，又能打，又懂事，还知道不浪费粮食，更重要的是特别喜欢大娘我的手艺，若不是知道她的来头，收她做个干女儿也是欢喜的紧。反正比起那两个整天抱怨自己手艺的混小子好多了。

    “喲，小茉莉啊，这么喜欢大娘做的肉丸啊，想吃的话大娘给你现做。”说着，拉着徐茉莉就往食堂走。

    “等等。”迷迷糊糊就要跟着人家往食堂走的徐茉莉突然惊醒，虽然自己的肚子很重要，但是这自己刚刚差点就是拼命了，这胜负到底怎么说。

    “登徒子，你我刚刚的胜负怎么说。”拉住把自己往外拽的公孙大娘，徐茉莉指着一旁仍捂着头的陆狂生说道。

    陆狂生没有说话，准确来说是不能说话，就在自己要开口的时候，一粒肉丸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就撞进了他的嘴里，虽不是封住了自己的罩门，但本来要出口的话确实被这粒肉丸给堵了回去。

    “死小子别说话了，还想不想要老婆了，这是你老婆，哄着点会死吗！”公孙大娘传音给陆狂生，由于内气的阻隔，徐茉莉自是没有听到。

    “懂我懂。”看着公孙大娘“和蔼”的表情，陆狂生不敢不从，朝徐茉莉一拱手，心不甘，情不愿。

    “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茉莉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干脆，事实上自己也不确定最后那一击到底谁会赢，不过碍于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份胜利。

    “嗯，下次注意，要是再惹我我就打死你。”

    “行了，赶紧去吃饭，再晚一会儿饭菜可都凉了，等晚上大娘做好吃的给你。”看到事情和平解决，公孙大娘脸上的笑意都快止不住了，看徐茉莉更是顺眼了，甚至有点觉得陆狂生配不上身边这个可人的姑娘了。

    “哎，也不知道老陆家这混小子怎么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的。”

    “大娘你说什么”陆狂生表示我真的不想听见。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个道理陆狂生今天才算是明白，可惜不一样的是对于自己对面这个吃货来说是相反的，百样米养一样人形容她才恰好。

    “看来得想法子维持生计了。”陆狂生捂着脸，透过指缝看着那还在小口小口吃饭的徐茉莉，优雅的姿态透露出其不凡的贵族气质，可是谁能跟自己解释一下，旁边那堆空盘子是怎么回事。

    瞟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饭锅，陆狂生无奈放下了碗筷，这姑娘吃下去的东西都到哪去了，个子不长，还那么平。

    “看啥，没见过吃饭啊。”察觉到了对面传来的异样目光，徐茉莉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饭碗。“要吃自己锅里盛，别打我的注意。”

    那也要有啊，大姐。没有理会在和自己碗里最后一块排骨作斗争的徐茉莉，陆狂放下碗筷走出食堂，正看到自家指导员蹲在空地上，在其面前有一只很大的肥猫，正在呼噜呼噜的晒着太阳。

    走到李钦天身旁蹲了下来，肥猫眯着的双眼睁开看了一眼是熟人后又眯了起来，只是尾巴甩了甩只当是在欢迎自家大当家的到来。

    “小天哥，怎么不进去吃饭。”陆狂生撸了两下肥猫柔顺光滑的皮毛，后者立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吃饭，我也要有饭吃啊。”李钦天白了一眼仍在撸猫的陆狂生，颇为无语道，小茉莉小时候也没见到这么能吃啊，难道这里年在宫里苦了她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前几顿剩下来的干饼子，饭锅巴之类。蹲了半天，他也有点眼花。

    “行了，人家小姑娘家家的吃又能吃多少，再说了，实在花钱的话你朝她姐要。还有，要叫李叔。”直了直腰，蹒跚着朝厨房走去。真是的，这早上就没吃多少，看来下次不能和小茉莉一桌吃饭了。

    望着李钦天有些萧索的背影，陆狂生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回过身看了看面前的肥猫，光滑柔顺的皮毛在太阳下熠熠生辉，这都是陆狂生夜以继日盘下来的成果，用内气盘猫恐怕这天下也就是这位了。

    肥猫眯着眼享受着面前这个奴才的抚摸，内气的温养让它很享受，若不是眼前这个奴才总是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的话，自己可能会考虑给他摸一摸自己爪子上的小肉垫。

    “喂，登徒子，你干什么呢！”徐茉莉的声音从陆狂生身后响起。

    一人一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是说声音多么恐怖，就是这冷不丁的身后站了一个人，自己还完全没察觉到，换做是谁都会被吓到吧。

    缓了一口气，陆狂生鄙视的看了一眼早就窜到墙头上的肥猫，扭头白了一眼徐茉莉，没好气道。

    “知道你气息藏得好，没想到走路竟然也没声，富贵都没你强。”

    “那是！”吃饱了的徐茉莉心情愉快，也许是吃完饭血液集中在胃部，大脑运转跟不上的缘故，陆狂生话中的嘲讽她是没听出来。挺了挺被就有些平整的胸脯，语气骄傲，就差把快来夸我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如果本姑娘隐匿功夫不到位怎么可能躲过姐姐安排的那些手下呢，要知道，我走的时候还捎带了一口袋面呢。”

    说完，徐茉莉一个纵身就跳上了墙头，把躺在那儿打量自己的肥猫捉了过来，肥猫自是在徐茉莉怀里挣扎，不过想要从一个宗师手里逃脱，已经不是猫这个物种能做到的了。

    “这猫叫富贵你还真舍得下功夫。”抱着早已老实的肥猫走到陆狂生跟前，盘了两下圆润猫毛的徐茉莉自然能感受到在其上的零星内气，内气凝练不散且颇为坚韧，不是陆狂生的还能是谁的。

    武者的内气可不是大白菜，特别是宗师武者，宗师武者的内气虽然自成循环生生不息，但每一股内气都要十分凝练，武者的修行需要大量的内气，无论是运转周天，拓展经脉，还是淬炼身体都是需要内气辅助的。况且有许多招式的施展都是以内气为基础的，所以武者们平常自己的内气都用不过来了，哪还有功夫花费内气去盘只猫呢。

    反正徐茉莉是不愿意去用内气盘猫的，况且内气盘猫对主子们来说哪有小鱼干诱惑力啊。

    “我乐意，管得着管不着”陆狂生站起身来，瞪了一眼富贵，这个小贱货自己费心费力盘他，结果人家女孩子一过来就把爪子给人家摸，吃里扒外的东西。

    “哦，对了。”陆狂生叫住抱着猫往出跑的徐茉莉。“明天跟我下山。”

    “下山干什么买菜吗”

    “工作，顺便带你去吃好吃的。”

    “行！就这么说定了，带我去吃好吃的。”徐茉莉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一蹦一跳的就跑掉了，也不知道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看着自家未婚妻走远，陆狂生叹了口气，自己老爹也是个人才，给自己找的这便宜媳妇，自己不一定打得过她，至于她娘家人就更别想了，估计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就交代了，什么小妾你怕不是活腻喽！

    “今天初八，明天就初九了呢，死老头，好好九月节不过，非跑去过三月节，真有你的。”嘟囔了一句，陆狂生也离开了食堂，他也没饱，去厨房看看，没准能从李钦天手里夺点吃食。

    九为老阳，阳极数也，九九归一，一元肇始，万象更新。九月初九，是为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