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第174章 钱多钱少都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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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朋友啊”老五殷发士嚷道,大手一挥颇有气势如虹的威武感觉,“你们当官的有同事有下属,经商的有圈内朋友。你们不是嫌弃我没人情来吗我离了婚,吃过牢饭,也没亲家来,但我有群友啊。我参加了二十多个群。看看,今天我只是在群里这么一说,就来了这么多人!事实证明,几位哥哥,我也有人情!”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殷发才拂袖而去。

    女人们叽叽喳喳,你推我挤地往灵棚涌来。

    季心凌和波仔再往边上靠,被挤进绿化带。“有三十多个女群友。”季心凌悄悄数数,对波仔耳语。

    “兄弟们暗中较劲呢。听说老太太还在一环有套老宅,值千多万,这不要争吗”波仔点头,“所以,儿子多钱多,也有麻烦的时候。”

    老五带来的女群友们婀娜多姿,每人手持香烛扭捏作态,有的还特地拍照留念。这个过程持续时间很长,好不容易等女人们各具姿态地站成五排,其间一个群管模样的站到排头,声音故作沉痛:“我们伟大的群主大大的母亲现在仙逝,我们代表全群人士前来吊唁。大家站好,预备——一鞠躬……”

    三十多个女群友高低错落地鞠躬,其间还有人在扭捏作态,各展仙姿。

    波仔捂着嘴轻声咳嗽,嘀咕道,“我的妈呀,这是演戏吧”

    季心凌白波仔一眼,“还不是你接的单”

    “二鞠躬!——三鞠躬!——礼毕!”

    鞠躬完毕,女人们将手中的香烛插进香炉又是一阵喧嚣,临时充当司仪的群管从包里摸出一大把抄票,拍地一声放在桌上,然后摸出一张事先写好的奠仪名字,“请写上,我们群友第一组奠仪……”

    眼睁睁看着老五的群友在灵棚前表演,殷发达鼻孔冒冷气,更多的人面呈讪笑,却谁也不多说一句。毕竟,人家是打着吊唁的名义送钱来,总不能赶人走吧

    “果然是要面子的怕耍横的。”季心凌以手挡了嘴悄声说道。

    “这家人个个是人精。”波仔微笑,圆脸挤出一丝关切,“老同学,你有没有肚子饿,要不我们先去吃饭殷家在小区外餐馆包有流水席,客人随时去吃都可以。”

    “等等再说吧。”季心凌下颌抬抬。只见殷家老五殷发士走到老太太灵前,直直地扑通跪下,放声大哭:“妈,你以前最疼我。咱家五兄弟就我最不成气,大哥是当官的,二哥出了国,三哥搞房地产,四哥是批发商,只有我,我好不容易混成一个群主。妈,现在,我带着我的人回来看你了。虽然我不成气,可我对你的孝心日月昭昭。五兄弟中,我照顾你时间最多——妈,您要看着我啊,您死了不要再偏向大哥和三位哥哥啊,他们什么都有,可我是什么都没有啊,您说过要把老宅留给我,这您怎么就死了呢……”

    这一通哭灵,可谓声俱泪下,发自肺腑,哭的人泪流满面,听的人脸青白黑。

    “还要怎么丢人!”几个嫂子愤愤然,有的甩手离开灵棚,有的侧目而视咬牙切齿。

    殷发达走到兄弟面前,扶起他:“老五,你对咱妈的孝心人尽皆知。这咱们请来的美容师还等着给咱妈美容呢,要不,你过会儿再哭”

    老五殷发士如同一个小女孩子一样抽抽噎噎地站起身,被他的群友搀扶着走出灵棚。

    殷发达招招站在绿化带的波仔和季心凌:“你们继续给咱妈美容——那个寿衣就不用换了。”

    波仔点点头,将手中的寿衣递给殷发达,推着工具箱进入灵棚。

    季心凌简单为老太太涂上胭脂,两腮顿显红润。

    波仔端详着殷老太太,感叹:“看来,老同学,你的确道行比我高。我刚才一直看着你的,我们程序和用料都一样,但你这化妆和美容效果就是不一样。老太太现在看上去高贵安详,很富态。”

    “那不然呢”季心凌轻声说,“你不把我的活都抢完了吗”

    殷发达走进灵棚,看看老太太遗容,点头赞许,“天啦,我家老太太是活过来了……对,就这样,就这样。您们两位先去吃饭,晚上还得辛苦二位。”

    “晚上”季心凌吃惊地说,“我已经弄好了,老太太现在这样子也是我的最高水平了……”

    “对。我知道。”殷发达毫不在意地说,“那不是晚上还有许多朋友来吊唁吗我们总不能让老太太的样子有丝毫损毁吧反正波仔也要在这守灵棚。殡仪馆的,您也就在这里守着吧,什么时候该添添,什么时候该画画,您说了算。还有,您不能答应为老太太换寿衣……您们殡仪馆的肯定会找到理由。至于钱吗,我们不会亏待您的——”

    “不是钱的问题……”季心凌苦笑,她实在疲倦至极,想回家洗澡睡觉。床,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那既然不是钱的问题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呢”殷发达豪爽大笑,“这样说好了,您给老太太添一次妆,我们给三千如何”笔下文学88

    “三千”波仔咽咽口水。

    季心凌没表态,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就五千吧。”殷发达果断地说,“这在咱们大成都,也算是拿得出手的价格了。我要为老太太办一个全成都最奢侈的葬礼,请成都最好的美容师,出动我们能出动的所有车辆送葬——哦,给美容师的钱不包括在一条龙公司的钱里。以后,我有朋友什么的,都推荐你。如何”

    季心凌也像波仔一样咽口水,三个小时添一次妆,一晚添三次妆,那殷发达就得付她一万五这个价……他妈的,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钱啊钱啊,真的是一个美丽而诱人的魔鬼啊。“好。只是我现在需要地方休息。”她点头。

    “哦,那个推荐你来的李总,李悠清,是你什么人她晚上也要来吊唁老太太。”殷发达随意地问。

    “朋友。”季心凌随口回答,“就普通朋友。甭告诉她我还在这里。”

    给凌然然发了短信说明加班,然后又给“重新开始”的男朋友陆一鸣发短信还是说在加班。

    “小朋友,我怀疑你有没有吃晚饭”陆一鸣回到,“如果是工作太累,或者还有曹婆婆,我愿意再次以身相助。”

    季心凌突然有丝感动,“不,我能搞掂。”她回说。

    在这桩恋爱中,她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倾斜:她还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她需要调整自己。比如现在为了钱而守夜。她想转身离去,殷家兄弟的势利,对死去老太太的薄情,甚至不如那个弱智李智生!但是她债台高筑,母亲不知道代购债务的事,陆一鸣也不知道她还有欠债,而她永远不可能将自己的债务推到母亲和陆一鸣肩上。

    她需要钱。

    季心凌和波仔吃过晚饭回到灵棚,殷家为他们找了一间保姆屋子暂时休息,季心凌上好闹铃,坐在沙发上闭眼假寐。

    “殡仪馆那么忙又累,你工资到底有多高”波仔悄声问道。

    楼下灵棚里的殷家人又发生争吵,大抵又是因为谁想为自己争面子,死较劲。争吵声音盖过哀乐

    “高。很高。”季心凌闭着眼不想说话。

    “如果你出来和我一起干”波仔的胖眼眯成一条缝,“我打听过了,你们那的中层的收入,还真没有我手下的工人高。当然可能你的很高。你要愿意出来,我们俩合伙。我有很多资源和人脉,不愁业务。你只管化妆和美容。咱们五五分成,如何”

    季心凌扯起酣声。

    “一个女孩子打酣有失雅观。”波仔嘟囔道。

    季心凌立即停止打酣,睁眼浅笑,“你见人就劝人家散伙,有失厚道。”

    “得,我收回刚才的话。”波仔撇嘴,“这桩业务,你也听见了,就一夜也抵得过你一月工资吧真是不识好人心。”

    “如果旁边有池塘,我不介意再次踢你进去。反正你脑子进水了。”季心凌懒洋洋地说,“闭上你的臭嘴吧。”

    波仔这下真的闭了嘴。

    楼下的争吵平息下来,哀乐声又起。

    “这样办丧事真的劳民伤财。”季心凌叹口气,“我觉得那躺在棺里的老太太也未必喜欢。”

    “昨晚我们搭灵棚时就听人说了,这几兄弟也算有本事有钱,可他们对老太太,唉,怎么说呢,也不是不孝。五兄弟轮流供养老太太,从小儿子开始。除小儿子以外,其他四个都有钱,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都给吃好的住宽的,还请保姆专门照顾。可老太太心里憋得慌,在谁家里住都不开心,说要回宽窄巷子老屋自个儿住呗,没人同意,说是不方便照顾,其实那老屋被作房地产的老三抵押来贷款了;说要走外面吧,也没人陪,整天都关在这豪华别墅里。这些都是搞清洁的阿姨说的。”波仔凑过头来唧唧歪歪,“老同学,你说这算孝还是不孝”

    “豪华牢笼。”季心凌叹气。

    “那阿姨就说,老太太腿脚不灵敏,有时想念老街坊,一个一个打电话叫人家来,可儿子媳妇不乐意啊,说老太太你小心被骗啊,人家大老远的来图你什么咱这是别墅,白天人都上班了,你一个老太太弄那么多不三不四的人来,着骗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呢!不让来。老太太就没人陪她说话了。最远也就走到这搭灵棚的地方晒太阳。”

    “或许人老了,宁肯被骗也需要朋友。”季心凌想起凌然然在花水湾之夜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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